《何以长恨复相思》第84章


我一个趔趄,开始挠树皮。
姑娘又说:“我知道沐先生对夫人情深意重,我若嫁过去,甘愿做小。”
“撕啦”——树皮被我挠下一大块来。
这时沐止薰开口了:“沐某此生,心里只容得下夫人一人;沐某来生,也只会等夫人一人。”
我觉得我没有听下去的必要了,沐止薰这话真狠,把他来生都预定给我了。我喜气洋洋地转身预备回去,将将旋身,瞧见我面前立着一个堪堪到我膝头的小女娃儿,这小女娃儿滴溜溜的转着一对大眼睛,不知道在我身后把我这猥琐的样子看了多久。
她奶声奶气地开口了:“你不要等了,每日在学堂门口等夫子的姑娘跟天上的星星一样多,夫子从来不看她们一眼的。”
唔,我觉得这小女娃儿挺明事理,蹲下来问她:“那你又为什么等夫子?”
她摊开一只小手:“我要给夫子蜜饯。”
哦,我想起来了,她就是沐止薰提过的小灵儿了。
我和颜悦色地像贩卖孩子的人牙子:“小姑娘,跟我说说,为什么那个姑娘就能和夫子说上话呢?”
小灵儿说:“那个姑娘是咱们县令的宝贝女儿,叫李荷花,长得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还才貌双全,她要嫁给夫子,甘愿做小呢。”
我鼻孔朝天喷出气来,李荷花长得还不如沐凌霄呢,小地方人就是没见识!
她又说:“大家都说李姑娘和夫子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夫子的夫人太不识相了。”
我简直怒火中烧,去他奶奶的郎才女貌,去他爷爷的天作之合!
小灵儿火上浇油,还问我:“是不是呀姑娘?”
我把牙齿磨得嘎嘣嘎嘣响,把嘴角和眼角往上吊拉起来,挤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来,幽幽道:“是……”
小灵儿眨巴了一下眼睛,“哇”的一声,哭了,那哭声嚎得震天响,一边嚎一边说:“大尾巴狼……”
我立刻提着裙摆哧溜一下落荒而逃,皇天后土苍天保佑,千万别让沐止薰瞧见我。
待我气喘吁吁地回到家时,沐止薰还没回来。我特意操了一把硕大的调羹在锅里煮开水,做出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来。
不多时,沐止薰回来了,开水也滚了,他走进来说:“小心水烫,我来。”
我问他:“今日怎么这么迟回来?”
他神色淡然地瞟我几眼:“小灵儿被不知哪来的大尾巴狼吓哭了,我把她送回家了。所以耽搁了一点时间。”
“哈哈哈!”我讪笑,“镇里离山挺远的,怎么会有大尾巴狼跑到镇里来吓人呢。”
沐止薰默不作声地又看了我几眼,我立马闭嘴,多说多错,我觉得还是少说为妙。
这一夜虽然没有下暴雨,然而沐止薰还是搬进房来与我一同睡了。输人不输阵,虽然没有热情如火的红肚兜,然而我还是特意衣衫微敞,在他怀里扭来扭去,沐止薰深吸一口气,两只胳膊紧紧圈住我,半晌平静道:“睡吧。”
……我决定明日去镇上药铺抓几副壮阳药来。
78故人
第二日是一个艳阳天,烟柴头同它的媳妇儿一起敞开肚皮,躺在树荫底下打呼。
我搬了一个板凳出去,因为前几日李春妮送来了一只鸭子,还没有拔毛过,是以我决定趁天气晴好把它剖了,晚上炖老鸭笋干汤喝。
我在厨房特地掂了一把最重的菜刀出去,烟柴头立刻竖起两个耳朵,瞪着眼睛看我。
这当儿,院门口响起一个娇娇怯怯的女声:“这里是沐家吗?”
我同烟柴头一起转过头去,院门口一个姑娘捏着一块手绢儿,弱不禁风地在门边扭来扭去,一副随时会倒地不起的样子,我的眼直了。这搔首弄姿的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昨日被我撞见厚颜无耻要嫁给沐止薰的李荷花!
我很想嚎一嗓子,然而我还没嗷嗷叫唤,李荷花先叫了:“啊!”她这声音骇得我手一抖,菜刀差点掉下去砍到脚趾头。
她指着我哆嗦得很可怜:“血……血……”
好吧,我们来回顾一下当下的光景。李荷花姑娘来的时候,我正一脚踏在板凳上,左手拎着鸭子软绵绵耷拉下来的脖子,右手提一把菜刀,正在给这鸭子放血。因为我是背对着她的,是以她方才那一声叫唤,我就只能梗着脖子往后横着眼睛看她了,苍天可鉴,我委实没有故意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来吓唬她,只能说她造访的时机太过凑巧。
我从鼻腔里冷冰冰的哼出一个字眼来:“嗯?”
她立刻抖得更加厉害了,我眼见着她抖得跟筛糠似的,很疑心下一秒她会柔弱地厥过去,然而她深吸了一口气,居然挺住了。
挺住了的李荷花一手扶门框,一手捏紧手帕,颤巍巍地说:“我是白河镇县令之女李荷花,我与沐先生情投意合,愿意下嫁于他做妾,可是你这个妒妇,霸住沐先生不放,我……我是特来告诉你,不要不识好歹的!”
我明白了,她这是见沐止薰那边下不了手,就拣我这个软柿子来捏了!我冷笑一声,抡起胳膊,“唰啦”一下手起刀落,鸭脖子被我砍了下来,瞪着俩鸭眼睛咕噜噜地,将将滚到李荷花脚边,停下了。李荷花又惨叫一声,扭到一边去瑟瑟发抖。这当儿烟柴头兴奋地跑过来,衔起鸭脖子,绕着李荷花撒着四个蹄子欢快地跑了两圈,看李荷花已经害怕得闭上眼睛,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去与它媳妇儿一起啃脖子。
我一边拔毛一边同她说:“李姑娘,沐止薰不愿意娶你,你怎么却来找我呢?”
李荷花的心理承受能力挺强悍,看着似乎随时会厥过去的样子,然而那根底线却柔韧得很,颠啊颠啊的就是不断。她还有勇气同我顶嘴:“要不是你这个悍妇……”
我朝她翻了一个白眼:“ 我是悍妇,你是千金小姐。那我问你,你会拔鸭毛吗?沐止薰要是想吃板鸭了,你会做吗?”
“沐、沐先生才不会喜欢你这么粗鄙的村妇!”
我来了兴致,信口开河:“谁说的,沐止薰比我还粗鄙。李姑娘你是不知道,他最喜欢在被窝里放屁了,熏得整个被窝里都嗡臭嗡臭。”
李荷花瞪大眼睛:“胡说!”
我兴致愈发高昂,信口雌黄地诋毁沐止薰:“真的。还有啊,他最喜欢吃猪大肠了,猪大肠你见过没?血淋淋的一条,从肚子里拖出来,可以绕着你的脖子缠好几圈啦!”
我说这话的时候正拔得满手都是鸭毛,随意那么一甩,一根沾着血的鸭毛就悠悠荡荡地飘到李荷花脖子上,黏住了。
她呆了好一会儿,眼睛一翻白,终于“咕咚”一声栽到地上去了。这下换做我目瞪口呆了,她这么厥在我家门口,莫非还要我扛她回去?
这当儿我听到一阵十分爽朗的大笑声:“哈哈哈!薏仁,真有你的!”
这声音十分熟悉,我听过他各种声音,但是他如此爽朗的笑声,却是头一回听到,就譬如平日里潺潺的冰凉溪水,此时突然从高山俯冲而下,溅在珠玉上一般,高亢激越。
我傻眼了,木愣愣叫他:“三哥……”
“嗯。”百里安寂满面笑容,跨过横躺在门槛上挺尸的李荷花,后头跟着林峦,一同进来了。
我回过神来,连忙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给他们泡了茶水来,百里安寂指使林峦:“去,把那位姑娘扛到外头去——薏仁,把她倒栽在土里面好不好?”
我吓得跳起来:“别别,送到白河镇上去就好!”
百里安寂“啪嗒”一下把我拍回椅子上:“你坐着别动,林峦这就把她送回去。”然后环顾四周,点头道:“唔,你们这小院子挺不错。”
我得意洋洋地同他炫耀:“那是葫芦,那是朱槿花,啥?谁干的?这种体力活当然是沐止薰干的。唔,那个是秋千,也是沐止薰给我做的。”
百里安寂赞叹道:“这么看来,他对你很好。我也就放心了。”
我问他:“三哥,你怎么来了?陛下他还好吧?”
“哦,他很想来,被我弄回去了。”
我惊悚地打了个寒颤,不明白百里安寂的“弄”是什么含义,然而一想起百里东胤肥硕的大肚子,痛哭流涕老泪纵横的褶子脸,我觉得百里安寂还是很明智的。
他又说:“找你们的确是有要事相商,不过要等沐兄回来,他去哪了?”
“他在白河镇学堂教书。三哥,这里的人说这地方穷,先生都不愿留下来,我觉得让沐止薰去做回善事,也挺好。”
百里安寂点头,刚想开口,沐止薰回来了。
他俩一见面,立刻做出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来,相亲相爱得勾肩搭背,一同进屋去了。结果当晚,那锅笋干老鸭汤被林峦和百里安寂喝得精光,饭后林峦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油光光的嘴巴,拍拍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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