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长恨复相思》第95章


一世都陪着你。”
他苦笑:“我只会拖累你。”
我全当听不见,隔着纱布摸他的脸,嘻嘻笑道:“你说吧说吧,你尽管说,我只当没听见,我就要留下来。”
沐止薰好像被我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将他的脸撇到一边去,我乐呵呵地把他扶到床上,瞅准了他露在外面的嘴唇,穷凶极恶地咬了下去,唔,还是那么的甜,我意犹未尽地想更深入,他却死死闭了嘴巴,像极了坚贞维护自己贞操的黄花闺女。我失望地放过了他,没关系,明日再来。
我便这么连着三日趁夜摸到沐止薰的闺房里去同他幽会。沐止薰挺苦口婆心,历数了种种他眼瞎以后会拖累我的情况,循循善诱地劝我离开他。我觉得他若是去当个传经布道的和尚,这天底下一定已经大同了,大约人人都已在西方极乐世界了。
第一夜他同我说:“薏仁啊,你还年轻,做什么把自己绑在我这么一个废人身上,这世上还是有许多好男儿的,依我看,吴猫儿就很好。”
我大怒:“你让我嫁给一个乞丐?”
他叹口气:“你还看不出来吗,他怎么会是乞丐,一个乞丐怎么会有如此气度,他是临沂吴家的人啊,吴猫儿定不是他本名,他其实是临沂吴家下一代家主啊。”
临沂吴家我是知道的,这望族是能和史书上记载的琅琊王氏、陈郡谢氏相提并论的,但是……吴猫儿?家主?我打了个寒颤,觉得这吴家要真让吴猫儿做了家主,大约也离没落不远了。沐止薰继续劝我:“这临沂吴家……”
我笑嘻嘻地打断他:“二哥,没用,吴猫儿对我可没心,他对你才是一见倾心哪!”我特意加重了“一见倾心”四字的读音,沐止薰立刻沉默了。这一夜,我胜。
第二夜他同我说:“薏仁啊,你要放开眼界,别只看见我,要我说,艾十三其实也不错,他虽没什么家世,然而我从小看着他长大,是知道他的品性的。”
我故作遗憾地叹息:“二哥啊,他现在恨死我了,肯定觉得你是因为我才弄成这副样子的,我要嫁给他,我这不是找死么?”沐止薰默不作声了。
第三夜他同我说:“薏仁啊……”
我真是被他惹毛了,冷笑截住他的话头:“这次你是不是想把我推给林峦了?可惜啊,我身子都给你了,早是残花败柳了,还有哪个男人会要我?”
我此话一出,沐止薰紧紧地闭上了嘴,我分明瞧见了他修长的手指轻微地颤抖了一下。我立刻又后悔了,他本就是病人,我何苦这么激他,只能伏□去,一口一口地啄他的唇,叹道:“二哥,你若看不见,那就由我来当你的眼和手,不好么?”
这一次,他没有推开我。
我因为连接几日干着这夜里做贼的勾当,是以白日里就有些犯困,这一日我探完沐止薰回来,倒头就睡,这一觉又深又甜,待我睁眼时,已是日光西斜了,我居然睡了一整日。我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忽然想到今日正是沐止薰拆纱布的日子!
娘哎,我居然把这么重要的日子忘了!我真想抽死自己,一咕噜翻身下床,披头散发地就往门外冲,我将将用力一把拉开门,便瞧见门外一个人影,彼时正是夕阳无限好,那氤氲光线仿若一簇簇软香洁白的花,盛开在他的乌发乌衣上,他听到开门声,负手转过身来,逆光里他温柔地笑:“薏仁,这一觉,睡得可香甜?”
我听到自己心跳如擂鼓,手脚发软地朝他走近一步:“二哥……你看得见了?”
他微笑着由我在他脸上摸来摸去,他脸上那蜈蚣似的狰狞疤痕已不见,仔细看,只看见一条浅浅的褐色,而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里,清清楚楚映着我的脸孔,我瞪大双眼,有些发不出声音,他轻轻盖住我的眼睛:“薏仁,别哭,我们,总是一直在一处的。”
从小时至如今,从伤痛到原谅,我们总是在一处的。
第五卷 番外卷
番外
88一家人 。。。
白河书院里走出一位峨冠博带的公子,这公子生得一副英俊相貌,若仔细瞧,还能瞧见他面上一道极浅的疤痕,然而这疤痕却无损他无双风采,反是平添了英气。
公子出了书院,拂了拂袖,沿街走去,竟是常人仿也仿不来的意态风流。沿路有卖菜的小摊主热情地同他打招呼:“沐先生,下学了啊!你与尊夫人前日里去走亲戚,这一走就是个把月,可苦了镇上的娃儿们,今日总算把你们盼回来了!咳咳,瞧我,说偏了,回来说正经的,沐先生今日可要来一把芥蓝?将将才割的,可新鲜着呢。”
公子微笑:“也好,内人昨日同我说她想吃清炒芥蓝,那就来一把吧。”
小贩一边将一把芥蓝放到公子的提篮里,一边感慨:“沐先生对尊夫人可是极宠呢,想必夫妻间十分恩爱,我真是羡慕的不得了,咳,你别听镇上那些没见识的娘们说的,说什么尊夫人配不上沐先生,依我瞧,也只有尊夫人能真正懂你。”小贩憨厚地挠挠头,“我若以后娶了媳妇儿,只要夫妻间能有沐先生和夫人的一半恩爱,我就心满意足了。”
小贩的话奇异地取悦了公子,他眼角眉梢俱是笑容,笑道:“再来一把芥蓝吧。”
公子提了提篮,路过五味轩时,习惯地跨了进去,柜台后的掌柜眉开眼笑:“沐先生,今日要什么牛肉?水牛肉还是黄牛肉?”
公子敛眉思索:“唔,切一斤黄牛肉吧,要切得细细薄薄的,再刷些蜜汁。”
“好嘞!”掌柜的嘴里呼喝着,手下不停,把牛肉用荷叶包起来。
这时五味轩外气喘吁吁地跑来一个妇人,看到公子,倏地松了一口气,扯着大嗓门喊:“沐先生,原来你在这里,让我好找啊!沐先生,赶紧去瞧瞧沐夫人吧,她……”
公子面色一冷,妇人话还未说完,他却已窜了出去。掌柜的目瞪口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那是沐先生吧?沐先生只是一介书生吧,怎么脚速却这么快,方才还在这里,转念间怎么就到了街尾了呢?
街尾处是平常肉贩子聚集摆摊的地方,白河镇上人常说,自屠夫李大佛走了以后,这肉贩子是愈来愈市侩精明了,总拿烂肉充好肉,自半年前来了沐先生一家,沐先生留在了白河书院教书,沐夫人一个姑娘家却抛头露面在白河镇上当了一个肉贩子,沐先生品性好,沐夫人也厚道,在斤两上从不克扣主顾,谁家要是想做肉饼子又懒得剁肉,只管拿去了央沐夫人帮忙,她必定帮你剁得细细的。
此时这街尾处便围了一圈人,鬓边簪了一朵大红花儿的媒婆正朝着这家肉铺的女主人口沫横飞,容貌普通的女子冷笑一声,从砧板上拿起一把杀猪刀,双手高高举起,往自己面前的案台上一砍,媒婆愣了愣,忽然案台裂了,杀猪刀直直往下掉落,生生插进了媒婆绣花鞋前的土里。媒婆胆战心惊地看着插在她脚前的这把杀猪刀,傻了片刻,忽然拍着大腿哭天抢地:“来人啊!杀人啦!救命啊!”
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中,有好事者嗤笑:“媒婆,你明明知道沐先生沐夫人夫妻恩爱,何苦来触霉头,你是这个月的第三个了,你也甭哭了,拾掇拾掇回去吧,就跟托你来的那姑娘说,甭奢想了。”
媒婆似有不甘,却又不能说什么,只能抹干收放自如的眼泪,只当自己讨了个没趣,嘀嘀咕咕地走了,媒婆一走,看热闹的街坊也就渐渐散了。
方才的凶悍女子蹲下来,对着垮掉的案台愁眉不展,抬眼正瞧见街头飞速掠来的男人,顿时喜笑颜开:“阿薰!”
沐止薰掠到薏仁面前,紧张地上上下下将她看了一遍,这才松了口气,微微斥责道:“薏仁,这是这个月第三块垮掉的案台了,我平日和你说的,你都忘了?”
薏仁笑嘻嘻,无赖地缠上他的胳膊:“谁叫那个媒婆惹人厌,居然暗示说我们家人口少,你又太辛苦,让我找个人来服侍你。哼!这个月都是第三次了,我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叫杜三蘅治好你的脸的!留着那道疤,不知能吓跑多少不知羞的姑娘,我也省力不少。”
沐止薰闻言失笑,替她擦了擦油腻腻的手,包进自己的掌心,说:“薏仁,好了,案台我明日再帮你做一个,今天回家吧,我买了芥蓝和牛肉,回去做给你吃。”
他们相携着并肩走在一处,夕阳下那余辉将两人亲密的影子拉得斜长。
推开篱笆门,一只狐狸飞快地冲了过来,湿漉漉的鼻头嗅着沐止薰提篮里的牛肉,薏仁笑:“二哥,烟柴头的媳妇儿怀了娃娃了,有小狐狸了,咱们是该给它吃的好点,不如把烟柴头的伙食克扣下来给它媳妇儿吧。”
名叫烟柴头的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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