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骨》第58章

吴天泽靠在对面的墙壁上，递给了萧佳杰一根烟，两个人靠着墙壁，香烟上的一点红光在他们所处的黑暗中隐隐发光。
直到一根烟抽完，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吴天泽，我有时候是不是挺矛盾的？”
“你才发现？”他将烟蒂踩灭，穿着皮鞋的右脚在地板上习惯性的踩了烟头两下。“你不仅仅矛盾，还是个胆小鬼。”
吴天泽说罢，抖了抖身上落下的烟灰静静的离去。
留下萧佳杰一个人站在原地。
原来，他是一个胆小鬼。
不敢出现在叶婷婷的面前，不敢告诉他们他所知道的模棱两可的真相。他就是这样的一个胆小鬼，怯懦的不敢向前跨步。
这一年的春天好像来的特别晚，星期天的早晨叶婷婷刚一伸出手接触到外面的空气，立马将手缩了回去，拉了拉被子将整个人深深的埋进了被子里。
真暖和。
她卷着被子在床上翻了个身，想今天偷懒一天，不出去锻炼了。
被被子覆盖住的叶婷婷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定定的目光落在了床边放着的假肢和拐杖上，伸手将被子拉起来，将整个人都盖在被子里边。
过了不一会儿，叶婷婷掀开被子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直到门铃清晰的出现在耳边，她郁闷的拍了下被子离开了暖烘烘的被窝。
“谁啊，这么一大早，烦死了知不知道。”她嘀咕着，手在碰到假肢的时候想到梁逸笙和姜医生的话，转了个弯，去拿斜放在床边的拐杖。
她站起来，一只脚落在地面上有些不稳当。穿着睡衣的叶婷婷左腿的睡裤裤管空空落落的垂下，伴随着她每一次的走动都前后左右的摇晃着。
门外的门铃声还在持续，叶婷婷走过去花了比常人多出一倍的时间。
门锁咔哒一声，门外的萧佳杰背对着叶婷婷站着，一只手放门铃上，手一个侧弯摸到了一团空气，回过头便看到叶婷婷出现在了他面前，满脸的不高兴。
而后，萧佳杰才恍然大悟。
今天是星期天，叶婷婷难得休息的时间。难怪他这时候来她会显得不大高兴。“你还在睡觉？”
目光扫过叶婷婷空空落落的裤管，再抬头去看叶婷婷，表情上没有任何的异样。
“嗯。”
拄着拐杖的叶婷婷稍显得矮了些，他低着头竟都看不清她的表情了。
时间还未到早晨八点，叶婷婷瞥了一眼外面阴沉沉的天气，这天，怕是要下雨了吧。丢给萧佳杰一句你坐着我去换衣服。拄着拐杖一步一顿的走进了房间，进房间后的叶婷婷，伸出右手戳上了门上的保险。
才开始换气了衣服。
假肢孤零零的在床和墙壁的夹缝中生存，叶婷婷一只手碰到假肢后，深呼吸了一口气动作利落的戴上了假肢。
坐在客厅里的萧佳杰也不陌生，一个人坐着也不显得无聊。房间里叶婷婷偶尔传出的声响清晰到传到萧佳杰耳朵里。
昨晚的他，其实并没有喝醉。
叶婷婷打电话来之后，他真以为自己是喝醉了。电话里的叶婷婷语气尴尬，仿佛做错事的人是她一般。那之后他竟松了一口气，叶婷婷以后要是不搭理他可怎么办，还好，她的电话打来了。
这不，今天一大早就巴巴的跑过来了。
醒来的时候才五点多，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七点不到就已经等在了叶婷婷门口，蹲了许久才摁下了门铃。
“萧佳杰，你怎么一大早就来了？”再出来，叶婷婷换了一身衣服。橘红色的收腰大衣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配上一条松松垮垮的黑色牛仔布料的裤子，叶婷婷散着头发走了出来，手里还抱着刚才换下的睡衣，粉粉嫩嫩的抱在她的胸前。
“我去把衣服放洗衣机洗漱下就过来。”
她说着进了洗手间，萧佳杰在客厅无聊的摆弄着遥控器，“喂，叶婷婷，你昨天晚上真的没有打错电话吗？”
她忍不住问，洗衣机的声音“隆隆”的在试图掩盖萧佳杰和叶婷婷的对话声，可惜不怎么成功，他们两个的声音彼此都能清晰的听见。
“你怎么那么不自信，昨天晚上我又没有喝酒，你说我怎么可能打错电话？”那边，叶婷婷笑了笑甩干手上的水走了出来。
“我不自信还不是因为那个人是你。”
萧佳杰咕哝了一句，大概是洗衣机的噪音真的很大，叶婷婷重复的问了一句，“你说了什么？”
“你没听见就算了。”
而后叶婷婷“哦”了一声，摊开手指了指萧佳杰手里的遥控器，让他把电视打开。
“你今天怎么过来那么早，要是我还在睡觉不给你开门怎么办。”萧佳杰盯着电视屏幕上重复放了三遍的广告，有些喃喃自语，“那我就等着呗。”
反正都已经等了那么久了，也不在乎等的更久一些。
“切，你哪是愿意等别人的人，前几天我说不想见你结果你还把汪莉找来了，你说你都派出劝和大使了我好意思再不理你么？”
“你知道就好，以后别动不动就不理我。”
“我哪敢，你是大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吧？”
两个人分明没有去看彼此，却又能从对方的身上感觉到微微的暖意。此时，他们和之前的坐法完全相同，中间隔开了大概两个手掌的距离，很近很近，又刻意保持着那几乎看不见的距离。
“哼，你可没把我当什么大爷，分明是把我当成小弟，不高兴了埋在心里什么都不跟我说，也不愿意听我解释。”
萧佳杰嘟着表情，显然对叶婷婷突然判了他“死刑”表示很无辜。“我可还记得某些人以前说过我帮你写情书的话你可就当我的小弟的。”
叶婷婷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忽然想起，那时年少的他们犯下的错误，让长大后的他们来承担。
“萧佳杰。”
“嗯？”叶婷婷往身后倒下去，靠在沙发上，坐的笔直的萧佳杰重新出现在了她的视线范围之内，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巴，又重新咽了下去。
“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欲言又止的真叫人郁闷。”
“嗯，那我直说了？”她往旁边坐了坐，拉开了几分和萧佳杰的距离。不料对方也坐过来几分。
叶婷婷闭了闭眼终于还是摇了摇头，“算了，不说了，等我非常想问的时候我就会问你。”
“随你的便吧。”
两个人又说了一些有的没的，大多数的是萧佳杰要求叶婷婷不要无缘无故的不搭理他，“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候别无缘无故的不理我了，我也是会伤心的。”
“知道了知道，萧佳杰你怎么就那么像个小孩子，这么没安全感。”
她一说完，发觉身边的男子目光黯淡了下去，才讪讪的收了口。从来都是她，一直没给萧佳杰承诺过什么。
她承诺不起。
电话铃声在室内响起，叶婷婷照着手机才发现手机还在房间里面。
“干嘛去？”
“我手机还在里面。”
“我帮你去拿，在哪儿呢？真是的，有免费的苦力你都不用。该说你笨呢还是笨死算了呢？”
“我就是笨死了的，在床头柜上别找错了。”
“知道了。”
萧佳杰拿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的“警察局”三个字让他呆愣片刻，随后走出了房间将电话递给了叶婷婷。
接起电话的叶婷婷表情有些难看，同样的，在她低着头的时候，萧佳杰也低着头去看她，表情是同样的难看。
窗外的天空有阴沉了几分，这天气是越来越坏了。楼底下，散落在路边的垃圾和包装袋被风高高的卷起。
叶婷婷结果电话后敲了敲自己的腿，一到下雨天果然开始酸涩了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到底是对谁没有信心呢？苦逼的男女主角……我发现我就喜欢写男女主角苦逼兮兮的……捂脸！
、零点之上
叶婷婷放下电话后便心不在焉了起来，手机搁在前面的茶几上，右手的食指在沙发上不停的点着。
电话是警察局打来的，打电话过来的是一个稍显年轻的女子。
萧佳杰就在旁边，叶婷婷不时的去看萧佳杰的表情，拿着电话走到了阳台处，压低了嗓音。
其实，房间就那么大，不论她走到哪里说些什么，只要一开口萧佳杰就会听到的。
“好，我知道了。”
叶婷婷的声音忽然严肃起来，“嗯，我知道，到时候会的。”断断续续的伴随着洗衣机的声音和叶婷婷说话的声音还有电视机里面的新闻播报声，混合在一起。
萧佳杰忽然感到迷茫。
将目光移到叶婷婷身上，只见她挂了电话朝萧佳杰过来。
洗衣机提示着衣服已洗好。
叶婷婷却在萧佳杰旁边坐了下来。“萧佳杰，我有事要和你说。”
他点头，仿佛预料到叶婷婷要说些什么，面容凝重了起来。“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接受，可是事实就是事实，我当然希望你理解我。”
不过不理解也没有关系。她咽了咽把这句话咽了下去，就怕萧佳杰一个不高兴来敲她的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