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妆》第84章


,你……”
沈云珞抓住他的胳膊,恳切道:“我方才在书房和你说过了,今日一定要让你看清她的真面目!”
我无奈摇摇头,“公子,你们实在不当再有瓜葛,若被人发现,会连累太多人。”
“妖精。”沈云珞恶狠狠啐道,“你等着罢!”
天旋地转,好似要从万丈山崖跌落。我强忍住腹痛,紧紧捏着青瓷茶杯问:“你在茶里放了什么?”
“是符咒,让你现原形!”她温柔的面容忽然之间变得狰狞无比,凄厉尖叫,“妖怪!第一次看到你那双桃花眼,我就知道你不同寻常!你这害人的妖怪!”
一把斩妖剑被她从华丽锦缎中抽出,雪白地刺痛了我的眼睛。
“杀了她!”
“什么?”他错愕瞪着眼前的长剑。
“你都看见了,她真的是妖精!方才我和你说的都是真的,是她害了我们,她就是想要霸占你、迷惑你……她现在已经中了符咒,只要用这斩妖剑就能杀了她。”
我一手撑住桌案,虚弱不堪,“公子,我们相识近四载,我可曾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
“你拆散了我们,害我在那地狱般的皇宫里日夜受煎熬……我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这都是拜你所赐!杀了她、杀了她,这把剑刺下去,她就会灰飞湮灭!”
他拧紧了眉头,“你……真的是妖?”
我不由干笑了两声,是妖还是人,真的这么重要么?他是不爱我,可我曾是他的妻,悉心持家、侍奉高堂。我们一年夫妻,却敌不过她一句狠话。心已经凉到了极点,我却笑眯眯颔首:“是,我就是妖精。”
“杀了她!”
她推了一把,于是他手中的利剑“噗”地一声刺进我的心窝,天地都静止了,就像被一滴琥珀凝滞,我是那只徒劳挣扎的虫子。张大嘴,垂目看着猩红的血浸透胸襟,沿着剑刃淌下,淌满剑柄,依稀滴在灰白地砖上。
人,果真是无情无义的东西。
他握剑的手在颤抖,声音也颤抖着问:“为什么不用法术护住自己?你不是妖么……”
“我是妖,我有一双迷惑人的桃花眼,可我也有一颗桃花心。我的心是鲜红雪亮的,从未蒙尘。其实这都是你给的,若你想要,全部还给你,妖精从来都不吝啬……”
他抽出染血的剑,愣愣站在一旁,被她紧紧拥住。
心被剑捣碎了,感觉不到疼痛。
自始至终,我只是个过客,看他们的朗朗乾坤,风起云涌,我还未登台,戏已然结束。为何当时不懂得,那诗句不是为我而吟诵,即便再过几世轮回,我仍然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折了桃花赠佳人。
执念,是会害人的。我若早些放下,何苦落得这样?
血的颜色比桃花更红,血的味道比花香更浓。
这便是我的劫了?我以为这一刻我会瞬间白头,我以为这一刻我会飞升成仙。
可惜,我算错了……从一开头便是错的。
倒下去的一瞬间,影影绰绰看见了桃树的影子,那树上诗句的字迹那样熟悉,为何我没有早早看出来,‘于归’二字,不就是华容添手把手教我写的么?
眼前的人影逐渐模糊,秦朗坤悲悔交加,嘴里不停念着:“荒唐、荒唐,太荒唐了……”
一阵疾风卷着落叶侵来,呼啸而过,听得罗净浑厚的声音怒喝:“秦施主,你怎么如此糊涂!”
我无力阖眼,身子冰凉彻骨。罗净三两下封住我的穴道,默不作声将我打横抱起,跃然飞走。
第八章 103、惜余欢…1
罗净将我带回相国寺,他自己的禅房。
我浑身僵硬毫无反应,直到看见屋顶上的蛛网,打了个冷战,嗷嗷大叫:“我讨厌蜘蛛!”这才觉得自己还活着,缓过一口气,伤口疼得几乎令人晕过去。
罗净俯身看我,眉尖藏着忧郁:“小桃花,伤口太深了,法术也无法治愈,我要为你清洗,然后……缝合。”
“缝合?”我身上冷一阵热一阵,牙齿都在打哆嗦,“要拿绣花针缝?”
“嗯。”罗净轻轻抚摸我的额,“我会令你沉睡,避过疼痛。”
“好……”我阖眼应了,又艰难吐了几个字,“不留疤行么?”
“等伤好了之后,你自行用法术除掉疤。”罗净迟疑拉开了我的衣带,低声解释,“情非得已,你胸前全是血,必须除尽衣物。”
不知他在顾忌什么,我纳闷了一会,才恍然大悟,“没关系,反正你是和尚。”
他瞥了我一眼,神情似乎带了点幽怨。难道我说得不对么?反正他是和尚,看就看了吧。
衣裳敞开,整个胸腹都冰冰凉,罗净的嘴角抽动了几下,眉头紧蹙。“只差三分,不然你真的没命了。”
“看来是上天注定不让我成仙。”说话一用力,牵扯伤口,我咝了几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大师,快让我睡吧。”
他弹指一挥,便令我即刻沉睡了。原以为一觉醒来我又能活蹦乱跳,没想到针扎的疼痛令我惨叫一声惊醒了。
罗净被我吓得一抖,那针线穿过心尖上皮肉猛地一收,我攥紧身下的褥子,颤颤发抖。
“你怎么醒了?”罗净方寸大乱,空出一手轻抚我的脸颊。
“疼……”我牙关咬得紧紧的,再说不出第二个字,眼泪源源不断淌下来。
门外忽然有人问:“师叔,可听见方才的惨叫了?”
“没事,我在救人。”
“可需要弟子帮忙?”
“不用,你们不用管!”罗净慌忙答完,轻声安慰我,“我不会让旁人进来,你现在使不出法力,只好忍着了。记得吗?应劫之道,在于无限忍耐。”说完,他撕下一片衣袍,塞进我嘴里。
每一针,都是扎在心上,飞快地在伤口处穿梭,像一把锯子来回割锯。汗水、泪水肆意流淌,整个人都湿漉漉的。嗓子喊不出声,双手撕扯着被褥,明明这样疼,却怎么也晕不了,反而清醒极了。
这一刻,比一生还长。在他吁了口长气,疲惫垂下头的时候,我终于晕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是次日,我还是没能够活蹦乱跳,连下床都困难。
禅房里的檀香味淡雅,金黄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把罗净的脸分成一格一格的。我支起身子,左胸钻心的疼痛令我忍不住哼了几声,吵醒了趴在桌上的罗净。
他马上过来搀扶我,悉心查看我的脸色,“你饿不饿?”
我摇摇头,觉得身上也散发着一股檀香气味,垂目打量,自己已然穿上了他的僧袍。我咧嘴笑了,逗他说:“大师,你给我换的衣服?”
“嗯。”罗净起身去倒茶,回来递给我,“在这里好好养伤,只能穿这个了。”
我朝他眨眨眼,“你们出家人,可以随便看女子的身体吗?”
罗净双目一瞪,“你伤成这样,还是这么不老实?”
我喝着茶,一面偷瞄他,发现他耳朵根通红。我忽然觉得很好奇,罗净和华容添这么不同,究竟僧人和男人哪里不一样呢?我现在虽然虚弱,但还是好学得很,张口就问了:“大师,僧人和男人有什么不同呢?”
“什么?”罗净迷茫看着我。
“男人可以有女人,为什么僧人不可以?”
罗净无奈叹气,“你为何总是问这些奇特的问题?僧人要守戒律,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那僧人如果有了女人,是不是犯戒了?”
“是。”
“那……僧人也可以做男人做的事么?”我的声音逐渐变小,嘴巴贴在茶杯上,犯了错一样望着罗净。
罗净面带愠色,高声斥道:“你都快丢掉性命了,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他又吼我,我撇撇嘴,委屈答:“我就是想知道……僧人和男人有什么不同……”
“那你说尼姑和女人有何不同?”
“我没当过尼姑,不知啊!”
罗净冷笑一声,“看来是时候送你去当尼姑了。”
“啊!”我惊叫,“不要,我要嫁人的!”
“那就好好呆在这,等他回来。”罗净脸色忽然变暗,起身出门,丢下一句,“我去弄些饭菜。”
这个和尚总是阴晴不定。我悄悄拉开衣领,探视胸前的伤口,雪白而柔软的肌肤上,一寸长的伤疤格外醒目,望见自己的身体,忽然觉得脸上好烫。赶紧松了手,觉得我真是无药可救,这样的处境,为什么还心平气和?我差点丢了性命,应该恨才是。
秦朗坤、沈云珞,我咬咬牙,决定开始恨他们了。恨他们忘恩负义、恨他们不辨是非。
罗净给我带回一碗简单的斋饭,方才的不悦还挂在脸上,蹙眉问:“你嘴里絮絮叨叨在念什么?”
我捧着饭碗,忿忿道:“在恨人。”
“恨人需要这样念出来吗?”
“念出来才会记得。”
“既然根本就记不得,证明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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