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恨2》第19章


美丽传说的人。命运在暗处窥视,笑的幽微。那一年,金枝玉叶的平阳公主下嫁平阳侯曹寿。从金碧辉煌的车中款款走下的女子,美丽的像是天上的仙女,那么高贵,那么华美。而平阳长公主刘婧,便是那个改变了她一生命运的那个人。那一年,她年纪尚幼。平阳侯府的女主人在某一天看见她,眼睛亮了一亮,“倒是个美人胚子。”刘婧道。于是,很快,她不再作那些低等的活计。平阳公主将那调入内院,训练歌舞。“子夫可不要负我的期望啊。”公主微笑着道,眼神难解。什么样的期望呢?她不懂。那时候,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心中的天地很小,只要家人平安温饱。第二年,她的二姐卫少儿正和平阳县的小吏霍打的火热,生下了一个男孩,霍却不能够迎娶她。他已有妻室。卫少儿抱着孩子偷偷流泪,拉着她的手道,“三妹,不要再走姐姐和娘亲的老路。”那时候,她的容颜愈发娇美,歌舞也渐渐精湛,美丽的连自家姐姐也叹服。“二姐放心。”她微笑的安抚着小外甥。练了一年歌舞,心气渐渐高起来。断不肯再做那与人私通的贱婢,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可是,又能如何呢?依旧茫然。年底,景皇帝大丧,公主撺掇着候爷,举家迁往长安。新帝继位,年号建元,金屋藏娇的太子妃,立为中宫。而平阳公主,也进阶成为平阳长公主。陛下念着姐弟之情,默许了姐姐姐夫一家留居长安。如此繁华的长安。渐渐有些了悟,长公主,从很早就训练着她们这些歌姬舞姬,定有所图。纵然那时,依然不敢想的太深远。她纵然衣裳华丽,容颜娇美,依旧不过是一个歌姬,见了人,轻轻低下头去,我见犹怜。走在小溪旁的人,望着远远的山就觉得很高了。如何,敢做梦飞上云端?命运慷慨或是残酷的为她开了一道门,茫然的走进去,何去何从,自己丝毫不能做主。她素知陛下与长公主乃一母所生,极是亲厚。那一日,陛下来访平阳侯府,长公主遣了数个美人伺候,陛下都言笑晏晏,看不上眼。长公主的贴身侍女阿兰吩咐道,“子夫,你去堂上献歌吧。”仿佛天上掉下来的机缘,说不心动,那是假的。武人们唱,学得千金艺,卖得王侯家。而我有无双颜,要卖与的,却是帝王。那时候,陛下还很年少,她,也很年少。年少的,对爱情充满幻想;对前程一往无惧。堂上坐的帝王,眉如剑,唇很薄,俊朗至极。那时候,他还不得志,所以,眉间有着一抹忧郁。那是天下的至尊啊,她仿如跌在泥里,仰望天边的云。还未展喉,心已经融了。如何唱,如何舞,都已经忘记。只记得,上首座上,他抬眉,饮下杯酒,望着她,眸底微微的一丝惊艳。她伺候他更衣,他摘去了她的发簪,赞道,“美哉秀髻!”仿如一梦。她随着这个男人回了未央宫。她一直知道,大汉朝如今的皇帝,名讳为刘彻。只是今后,这个名字于她,除了尊崇,有了更深的意义。然后,她看见了她。宫人在御车前禀报,“皇后娘娘等陛下回来多时了。”御车里沉默了片刻,传来了陛下的声音,“是么?”她站在御车的最后,听方才那近到咫尺的声音,远的像在天之涯。“阿娇姐,”陛下下得车来,微笑唤道,“外面风大,你怎好在此?”那个女子嫣然回过头来,微微仰着头道,“你又不在宫中,我想你了啊。算算时辰,你该回来了。便在这里等了。”那是她平生见过最尊贵的女子,见了陛下,也不曾俯首帖耳半点,微笑着你呀我呀,仿佛那只是她的夫君。到后来,她登上与她一样的高位,却始终没有她的气势。到最后,方明白,卫子夫是刘彻的皇后,陈阿娇却是刘彻的妻子。那时候,陈阿娇也是极年少的,那么美,不同于她的美丽,陈阿娇的美丽,是高贵的。谁都不能否认,她的美丽。有了一个那么美丽的皇后,她,理所当然的,被摒弃,入宫为奴。只是不甘心啊,委身于帝王,不是为了重操为奴为婢的日子。她听着宫人们说,陛下与皇后多么的恩爱,少有的帝后情深。那么她呢?她卫子夫算什么?一年后,未央宫遣归年老宫女,她渐渐心灰,抱着不成功就成仁的心思,费尽了周折,到陛下眼前,跪求他放她离去。见了那熟悉又陌生的容颜,忍不住,泪流满面。于是重获宠幸。这一回,皇后娘娘无法容忍。那么高贵的女子,如何能够忍受,与一个身份下贱的歌姬共同分享夫君。只是,她渐渐有了身孕。陛下践位至尊至今,专宠皇后,膝下犹虚。皇嗣极其重要。皇后娘娘不管不顾,她只要她的夫君,不肯睁眼看一看,天已变,人非昨。那时候,她以为,陈阿娇之所以输,是因为,九五之尊的陛下,不可能,永远守着她一个。后来却悲凉的发现,这世上原没有什么绝对的不可能。那么,当初,谁对谁错,已经不那么分明。同样钟爱陛下的淮南翁主刘陵,联合她,利用楚服的家人,逼着楚服,最终陷皇后娘娘于万劫不复之地。她冷眼跟在刘陵身后,慢慢想,她又何苦?纵然斗倒了一个陈阿娇,刘彻,依然不可能是她的。为谁辛苦为谁忙?所以,子夫,你要记住。她对自己说,那些陷在爱情里的女子何其愚蠢,有朝一日,你不要像她们一样。可是,到了很久以后,那个女子归来,她才悲哀的发现,有些事,不是一直告诫着自己,就能够不发生的。那些年,她坐在那个帝王身边,母仪天下,冷静的看着大汉帝国一日一日的强盛,时日慢慢的,慢慢的,将一颗芳心托付。为什么要爱呢?是因为他太绝情,还是因为,时日太无聊?天上地下,无人能答。然而一缕情思,毕竟去了。她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忽略了,冷眼看在一边的陛下。拟好废后旨意的那日,陛下来到她殿上,用了膳,温存过,看着她娇美的容颜,忽然冷笑道,“朕倒是没看出来,卿倒是心狠手辣的女子。”惊的一身冷汗都坠下来。那是大汉皇朝的皇帝,天下都在他手中,到后来,她才想明白,她自以为得计,不过是因为陛下默许了一切发生。那是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表姐,他曾承诺要爱重娇宠的女子,世人称颂琴瑟相和的帝后。他却冷眼看着她,慢慢的走向深渊。然后,亲手把她推下去。她一直以为自己比陈阿娇看的清,枕边人如何的无情。却不料,他不是无情,而是绝情。从那日开始,她学着,按他的心思做事。他却已经渐渐疏远她。若不是因为怀了诸邑,只怕,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一个皇后,叫做卫子夫。那时候,他虽后宫三千,一直以来,有生育的,却只有她。后来,幼弟卫青渐渐崛起。后来,她终于诞下了陛下的长子刘据,进为皇后。那时候,她并不知道,在遥远的唐古拉山,刘陌与刘初已经开始呀呀学语。从歌姬到皇后,那样奇迹的传奇,淹没了金屋藏娇的故事。而她,也渐渐忘记了,幼时曾倾慕过的,那则美丽神话。直到元朔六年,那个被遗忘以久的名字再度被提起。伴随那个名字归来的,还有一个极似她母亲模样的公主,名讳为初。那个女孩子说,这个字,来自于一句美丽的诗,人生若只如初见。人生若只如初见,人生若只如初见。听见的时候她哑然失笑,人生若只如他们的初见,那,她卫子夫会在哪里?又或者,人生若只如她卫子夫与陛下的初见,这世上,又何必有一个陈阿娇?都是悖论。也许,人生都是一场最盛大的悖论。只是,那一刹那,心隐隐的疼。却原来,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去爱。到头来,还是爱了。一晃眼,从建元二年到元朔六年,已是十多年。而那么漫长的岁月,爱意一点点的滋长,醒悟的时候,连自己都无法抹掉。也就注定,一生痛苦,死亦不能休。陛下赐那个女孩封号悦宁,住昭阳殿。悦宁悦宁,愉悦安宁。在这未央宫里,谁又能真正愉悦安宁?人前人后,那个女孩都不讳言对自己母亲的思念。她说,我的母亲,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全天下最好的女子?她慢慢忆起记忆中的那个女子,芙蓉如面柳如眉,当然是极美的了,只是那么骄纵任性,想要违心说出一个好字来,当真是有些难呢。而陛下,不正是被她的骄纵任性,一步步逼的,离开了她么?而在外流落了这么些年,她的脾气,大约也渐渐被磨掉了吧?毕竟,出了这座长安城,还有谁个人愿意,无限制的容忍她的骄纵脾性呢?只是,失了那烈焰一样骄纵脾性的陈阿娇,还是记忆中的那个陈阿娇么?她渐渐的,想不分明。私心里,陈阿娇这个名字,就当和那个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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