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似锦》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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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这话说的，比起皇宫，叶府才更是我应该待的地方不是吗？”叶浣音凉凉地反问。
“叶浣音，我是你爹，这是你对长辈说话该有的态度吗？”叶沧海顿时火大，他和这个女儿怎么就如此不对盘呢。记得叶浣音还是个婴孩的时候，他也曾将她抱在怀中，耐心地逗弄她，让她吃吃地笑，让她甜甜地叫一声“爹”。
“喔，原来你是我爹呀。”叶浣音挂着一脸无害的笑，“哪个爹会从小就将自己的女儿送在外头，直到有利用价值才肯将她召回？”
叶沧海被叶浣音的问题噎住，赌气道：“你不愿认我这个爹，我还不想要你这个女儿！”
“这才是实话吧，叶沧海。”叶浣音直呼其名。
叶沧海简直觉得这个女儿不可理喻，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周旋下去，便道：“你不回碎玉轩，究竟想干什么？”
叶浣音拿起桌上的茶杯，呷了一口，不紧不慢道：“你不会是忘了答应我什么事情了吧？”
叶沧海蓦然一惊，问出口：“你是说让你娘入叶家宗谱的事情？”
“想要谋朝篡位的杨誉霖已经死了，我之前答应的已然做到，难不成你想反悔？”叶浣音眯眼，浑身散发着危险的味道。呵，如果叶沧海敢真的反悔，她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出来。
这件事，其实才是横亘在叶浣音与叶沧海之间的真正鸿沟吧。此事一日没个了解，他们父女之间的矛盾便会无休无止地继续下去。
“你娘要是知道有你这么孝顺的女儿，她在地下也会安心吧。”叶沧海摇头道，目光深远，不知道里头蕴含了什么。
“我一生都只会姓叶。其他的，我不想再去追溯了。”叶浣音背对着叶沧海作出承诺，然后毅然地踏出书房，关上门。
月光清冷，并没有云雾遮挡，于是越发清冷。书房里头，烛火通明，在这静谧的夜里，唯听得那一声沧桑的叹息。隔着一扇门，两种心境上演。
叶沧海从来就没有阻拦过叶浣音娘亲入叶家宗谱，而是她娘亲根本不愿。
叶浣音娘亲名叫芩眉，原是柔邑人士，典型的江南女子。不知何故，来到了紫琅。当风华正茂的叶沧海在桥头遇上想要轻生的芩眉时，她腹中已有孩儿。许是芩眉眼眸中那抹柔光打动了叶沧海，他义无反顾地救下了这个女子，并纳她为妾。
芩眉并没有因为小妾这个身份而感到自卑，相反，在将军府的这段时光似乎给了她难得的快乐。叶沧海真心疼她，大夫人也没有难为她，但她始终不愿入叶家宗谱。芩眉安静地守着自己的一方院落，直到孩子出生，难产而去。
因为芩眉的关系，叶沧海从小就很疼惜叶浣音，直到她五岁那年，他发现一封尘封已久的信函。
将军：
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恐怕妾已不在人世。私下里，大夫早就跟妾说过胎位不稳，这一次生产凶多吉少。不过妾并不在乎，妾本就是该死之人，多留世上无义。妾承蒙将军相救，真心相疼，无以为报。只想在死前，告诫将军：妾是不祥之人，若孩子平安出生，务必将他抱离将军府，万不可留在身边。否则，将军府恐有祸端。都怪妾当初一时留恋，没有干脆的离开，才有可能连累将军。妾有愧，这世上再无芩眉，希望祸事也再无。
芩眉绝笔
叶沧海考虑到结发的妻子和尚幼的儿子叶琦，决心将叶浣音送到一位认识的师尊那儿安置。人在一定情况下，总还是会选择保全自己。叶浣音也怪不了叶沧海。至于祸事为何迟迟不来，她也不想再追溯了。
叶浣音昂首望天，呢喃道：“如果是以前的我，现在可以潇洒离开了吧。可有些债，还不清，就会纠葛一世。”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叶浣音开始想念师弟鱼易了。有他在身边，她或许没那么那么难过。多年来信奉的背后不过是一场误会，一场不知牵扯了什么的误会。
叶浣音就此住回叶府，与叶沧海虽然还是不冷不淡的，但没有了像之前一样的针锋相对。杨子洧借着探望杨瑾欢的名义常常到叶府来，期间问过叶浣音回不回碎玉轩。叶浣音真的留在叶府了。
杨子洧有些失望但安慰自己，很快他便会正式让叶浣音入宫，做被他捧在手心的妃子，不离不弃。这是他期望已久的心愿。
郦墨要求单独见上叶浣音一面，这是叶浣音万万没有想到的。
“朕允她带着弟弟离开慕岚楼，而她却想在离开之前见你一面。郦墨第一次敢直面向朕提要求，朕哪有不答应的道理？”杨子洧这般对叶浣音说。
再次踏入慕岚楼，叶浣音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因为近来几个头牌相继的离开，慕岚楼的生意暂时冷清了不少。杨子洧不是那种一个人用到底的人。慕岚楼里新人来，旧人去的，就代表着安排的手下有所更替。所以慕岚楼总会间歇地有生意不红火的时候，这是惯例。
“是叶公子吗？郦墨姑娘在楼上雅间。”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上前指引。
叶浣音颔首，跟随小厮上了二楼，进了雅间。
郦墨身着竹青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一头青丝挽成华髻，发间插着一支竹叶白玉簪，配上那张清瘦的脸，真有我见犹怜的味道。
见到叶浣音，郦墨不发一言，目不转睛地打量她，直叫叶浣音面颊发烫。真是，之前被杨瑾欢那样炽热的眼神盯过也就算了，现在郦墨也这样。
叶浣音决定先发制人，张口道：“郦墨姑娘，想见在下一面，所为何事呀？”
郦墨会心一笑，心里的苦涩却无人能知。她开口安抚道：“叶姑娘，你不必拘束，我，只是想在临走前好好看看你而已。”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让他眼里再容不下别人。
叶浣音惊惶，再低头看自己的一番装束，明明就是一身名副其实的男儿装，郦墨如何得知？
“我跟着主子也算有段时间了，头一次见面他就跟我提过你。”郦墨的一番解释，让叶浣音明白她早已知道自己的女儿之身。
看来这郦墨说是跟着杨子洧许久，也还未足一年嘛。叶浣音如是想。
“那你是……”叶浣音话到一半，却想到什么，“郦墨姑娘是不是恋慕你的主子？”
这话到问得直接，惹得郦墨一愣，随即又漾开笑来，不知又几分苦涩。“恋慕不恋慕的，现在说来又有何意义。”
叶浣音无话，特意找她过来，不至于是说这些废话的吧。要不念着郦墨是将要离开的人，叶浣音怕是没那个耐心了。
郦墨也看出叶浣音的不逾，自然不敢再绕弯子，直言道：“此次离开慕岚楼，我怕是就跟幼弟在家乡安家，这辈子怕是再也不会有机会回紫琅了。主子他是真心待叶姑娘的。自从叶姑娘你来到紫琅后，主子笑便多了许多。郦墨一走，与主子再无瓜葛，却希望他能拥着云陌这似锦的江山同时，也能拥有一个知心人。叶姑娘，只有你称得上。”
郦墨一番话倒是情真意切，叶浣音感念她的痴心，可她要如何行事还轮不到别人提点。叶浣音刚想回答自己的看法，却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莽撞地跑进来。
“阿姐，咱们什么时候走啊，外头的马车行李都打点好啦！”说话间，少年抱住郦墨纤细的腰，举手投足中尽显亲昵。这就是郦墨的弟弟青成。
小小的青成有些怯怯地看着眼前对他而言是陌生人的叶浣音，小声问郦墨：“阿姐，他是谁啊？”
“他是叶浣音叶公子，紫琅近日大肆谈论的就是他。”对于幼弟，郦墨并无意告诉他叶浣音是女子。他年纪小小，何须知道那么多。
“哦。”青成会意地点点头，眼中流露崇拜之色，“叶大哥好厉害的，青成听过你哦，青成再大些也要向叶大哥看齐！”小孩子总有“英雄”情结，他听过叶浣音，态度自然也就亲昵了些。
叶浣音对孩子到不会冷着脸，摸摸青成的脑袋，笑着鼓励道：“那青成就要好好努力了。”
郦墨拉着青成，与叶浣音知会一声，就告辞离开了。临上马车时，郦墨再回头看一眼慕岚楼，忽然觉得自己没带来什么，也没带走什么。
、第三十九章。幕后
一身戎装的叶琦从武道场回来时，正有一位宫里的老妇人在屋里替杨瑾欢按揉肚子，以缓解她连日来的酸痛。
“你回来了。”杨瑾欢躺在藤椅上并未起身，懒懒地说了一句。讲实话，她还巴不得叶琦待在武道场不要回来，扰了她的清静。
屋内的炭火烧得正旺，添了不少温暖。
可叶琦的话没有半分温暖，冷笑一声，说：“公主倒是享福，皇上可是对你宠爱有加啊。”
“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