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花开》第80章


那女子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注视,抬头冲慕知画微微点了点头,知画不自知的也就跟着点了点头。
“公子,那位小姐您认识?”四儿低声问。
“不认识。”知画笑着低头。虽说不认识,可是人家点头招呼,怎么着也得有个回应不是。
“哟,沈小姐!”从布行后面走出一名华服女子冲那女子拱手,“沈小姐是来选布料吗?哟,这可是要给男子做衣?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有这福气!”
那就是沈小姐吗?知画忍不住又抬眼看过去。见她笑着转开话题道:“苏老板近来怎么不去照顾沈家生意了?”
苏老板嗨了一声道:“沈小姐家里都是些当铺钱庄,苏某银子不够多,也没穷到要当东西,怎好麻烦到沈家这大东家!”
“呵呵,苏老板说笑。”
知画随意挑了一匹布,见她选了一匹水蓝色的丝料,勾着嘴角想,这布是不是他进了府就能穿上了呢?只是没想到,这么一个有身份的人还会亲自来选布料。
那个时候,两家的亲事已经定了下来。知画看着她抱着布匹出了店铺,淡笑着想,也不是个只会做生意的女人,能来买布,说明就是个懂得疼人的。
新婚之日说道就到,知画带着三分紧张五分喜悦两分期待的上了花轿。一路上吹吹打打,知画竟让觉得那路有些长,想要快一些嫁到沈府,看一眼沈小姐掀开盖头时会不会露出惊讶的表情。她可还记得在布行见过他吗?
知画下轿,盖头下看到一只白皙的手。手指细长,就那般直直的展在自己面前,知画抿着唇交出自己的手。那手握住他的,手掌干燥而温暖,知画忍不住就勾了嘴角。
跳火盆、拜堂、挑盖头。知画紧张的看着眼前这人,对着她露出怯怯的一笑。女子微微挑了眉,不确定的开口,“咱们,是不是见过?”
知画轻笑出声。这就是两个人的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许多人连见上一面都不能的,而他知画,竟然能在婚前因缘巧合的与她见上一面。
女子见他眼睛亮亮的笑,勾了勾嘴角道:“是见过吗?顶面熟的!”
“妻主不记得了?我去苏记布行,在那里见过妻主一面。”
“啊,这样。”
知画见她转身,可是他似乎在她脸上看见一闪而逝的落寞。知画不确定的再去细看,女子已经端着酒杯笑着转头,“合卺酒,喝了此酒,我们就是妻夫了。”
知画笑着接过,看着她低垂的眼帘心底隐隐有一丝不安。
新婚夜她很温柔,知画第二天醒来那人已经不在身边,但知画还是满心的欢喜,看着贞洁布上的落红就勾了嘴角。
沈灏确实没有侍夫,连个通房的侍人都没有,这让知画满心的欢喜。知画想,能嫁给这么一个干净正直的富家女,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呵。
知画用尽所有的对她好,每天吃什么喝什么都要过问,甚至是亲手制备。沈灏对他温柔又有礼,知画隐隐觉得不对,可又觉得,这般正是书中所说的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吧。
嫁到沈家半年,沈灏几乎没有在外宿过夜,不管多晚,都会到知画房里来。知画想,她没说过守他一个一辈子,但别人都说,她要许一人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他知画,该就是那个人了吧。
一日四儿哭着跑回来,哭着道:“主子,四儿听下人说,妻主大人在外面有人的,她原先是想娶了那个人,可是沈家家主不允,私下给她订了亲,她们都说,都说妻主大人根本就,就……主子。”
知画瞬间白了脸,好半天才抬头问道:“那个人是谁?”
“听她们说是花楼里的花魁公子。”
知画抬手摸摸脸颊瘫坐到椅子上,四儿哭着道:“她们这是骗主子呢,哪个与咱们说过这事?”
知画急喘了口气,揉揉额头咬唇道:“别说了,四儿就忘了这话,不许在妻主面前提起。”
“主子!”
知画摆摆手,心下暗想,这么长时间她夜夜在家里,最起码是娶了他就没再与他相见吧,这般,也算是个有担当的人。只是那次布行相见,那匹布料,她,定是送给她心爱之人的吧。
知画只做不知,每天笑着迎她回家,笑着送她出门。沈灏对他明显也更亲密了些,晚上还有搂着他说些钱庄的事,偶尔说些那些老板间的趣事。
知画几次想问那个她曾经喜欢,或者依旧喜欢的男子,可他知道,他若开口,那便是一根刺,刺在两个人心里,中伤两颗慢慢贴近的心。知画想,不管她之前是否是付出全部的去爱,总有一天,她的心会放在他慕知画身上,他只需去等,安心的等。
可是,一年,仅仅一年,她抱着一个女婴回府,带着愧疚的对他说:“知画,这是我的孩子,我不能看着她流落街头。”
知画眼底划过一丝黯然,但还是笑了笑接了过去,仰头道:“妻主,这便是我的孩子,我就是他爹爹。”
知画在她眼中看到真正的柔情和感动,知画垂了眼,掩下心底的苦涩。沈灏将他与孩子揽在怀里的那一刻,他还是忍不住落了泪。
沈灏对他愈加的好,她过些日子就会给他买很多东西,从衣服到细小的发饰。刚开始收到时他会惊喜,时间久了,他慢慢察觉,那些礼物,或许只是她想要给他的“补偿”,可她从不曾问过他可想回家看看,不曾带他去游玩,不曾像别人所说的说些夫妻间亲密的私语。
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他问:“妻主,我在你眼里究竟是怎么样的?”
“嗯?”她似乎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么一问,顿了下笑着道:“知画知书达理,是个好男儿。”
知画抿唇笑笑,他想告诉她,她这些话其实抵不过一句“知画,你在我心里已是最好。”
好吧,那就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吧,日子总是要过的。
一年后他终于也给她添了孩子,一个女儿,精灵聪慧的女儿,不到满岁就会喊爹娘,会逗他发笑。
他尽力不偏待了老大,搂着忆安的时候还不忘了惦记着思齐,他是真的把思齐当亲儿养了,不管她父亲是谁,可自小在自己身边长大,他怎么舍得让她受了委屈?
他以为她终于爱上他了,可是忆安不过刚一岁,她就娶了刘葁进门。他惊得软在地上怎么也站不起来,四儿哭着要带他回家,在她婚礼时闹了礼场。
知画闻言跑到前厅,当着众人的面甩了四儿一巴掌,那是他跟在他身边十六年里第一次打他,还是为了一个伤透他心的人。四儿数日不愿理他,沈灏明显对四儿有了看法,他不得不赶了四儿回了慕家。
有了刘葁的日子就变得争斗不断,他不愿变得斤斤计较,不愿与他针锋相对,可是他心底有根刺,总会在他不注意时刺的他浑身发抖。
变尖刻很容易,变温柔很难。多年之后他才明白,温柔,是要被妻主的爱浇灌出来的,他得不到,怎么能像以前那般满怀爱意的做个温柔的人?
唉,那年,她带着忆安和思齐出门,他送她们出门,笑着道:“早些回来,晚上做好吃的等着你们。”
忆安搂着他的脖子撒娇,娇声道:“爹爹亲亲,安儿给爹爹带平安符,护爹爹平安。”
他笑着亲了口忆安,又抱着一旁的思齐亲了一口,把她们亲自抱到马车上。
日头都要落山了她们还没回来,他坐立不安,刘氏抚着肚子笑着说:“哥哥,我这肚子里也是个女儿呢,妻主说,她定会是沈家最聪慧的一个。”
那时,沈灏已经连续半个月宿在刘葁院子里,他抬手甩了刘氏一巴掌,那是他第一次打人,为了自己打人。﹕。qisuu。】
可是他,刘氏,竟然一语成箴。他的儿,满身血的回来,之后就是半年的不言不语,终于有一天开口了,却开始肆意的偷东西,跟着街上一群花花女们鬼混,等到了十三岁便开始出入花楼,对沈家生意却没露一点天赋和喜爱来,除了吃喝玩乐,再也没有她在意的东西。
他不懂,不懂他聪慧的娇儿,为什么出去一趟就变了性子,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觉得,他的安儿一定是被鬼魂附了身。他请高僧,请道士,请所有会驱魔的人。可是他的安儿,却还是那般,再也找不回从前的影子。
他是疯了,沈府整日鸡飞狗跳,他整日追着他的忆安想唤回他初时的宝贝女儿。
他隐隐知道,那天出去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问思齐,思齐只是摇头。他问沈灏,先前她摇头不答,问的篇数多了,她便更多的宿在刘氏的院子。
他不在乎了,什么都不在乎了。他还有什么?后来他才知道,他是什么都没有了,真的没有了。他一度紧紧守着的爱情,一度宝贝一样疼着的女儿,一度苦求的完?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