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挂墙头的女杀手》第168章


齐晏落下白子,道:“干净利落,没有痕迹。”
慧清方丈如老松盘石,气势沉稳,落下黑子微笑道:“既然如此,齐施主如何看待此事?”
齐晏微微一笑,反问道:“方丈是何时知晓谁是真凶?”
慧清方丈微笑不语,棋枰上几个回合厮杀后,方丈指着那东南一片棋子品评道:“齐施主这枚棋子本来诱敌深入,却也警醒了老衲,原来老衲布局中,该有一枚弃子。”
齐晏领悟,笑道:“依方丈之意,曲之通前往之时,惊动了凶手也惊动了方丈。果然,方丈眼底下藏不住尘埃。”
慧清方丈大叹道:“老衲开局时甚为不慎,竟请齐施主代查此案,要怪只怪老衲太过狂妄,不曾想到本寺中有那志不坚、心不定的弟子。一如此局,齐施主连让四子,老衲自以为胜券在握,也难免轻狂大意,转眼竟只剩得一子的先机。”
谢阿弱但看棋局上,公子已一扫颓势,要论公子的心计城府,世上几人能比肩?此时亭前的慧勇法师执佛门弟子礼,合掌道:“阿弥陀佛,不到最后一子,孰又知胜负如何?”
法师说这话时,颇为慎重,谢阿弱初不以为意,却看法师眼中大有深意,但一时也想不透所指?
慧清方丈捋须微笑,齐晏道:“方丈高深,还未言明如何擒得我魏园四名属下?”
方丈笑道:“老衲既识破曲之通,难道还会让慧和陷入齐施主的计策中?本寺孽徒,自然该由本寺处置。”
慧勇法师笑道:“齐施主既能派个假的曲之通试探,我等难道不能派个假的曲之通将计就计?”
谢阿弱、陶五柳等人一听,这才明白,无毒所扮的曲之通恐怕在方丈寺中就已被擒下,而送往南院歇下的曲之通恐怕是天宁寺弟子,阮娘等人毫无防备,只怕是一拿一个准!
齐晏听了笑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晚辈佩服。只是不知慧和法师真是自裁了断,还是方丈出手?”
慧清方丈闲敲棋子,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陶五柳快人快语,此时开门见山道:“慧和法师背后受一掌,掌力非同小可,依晚辈看来,天宁寺中有这等功力的,不外乎方太和慧勇法师,但不知是二位中的哪一位动的手?难道佛家杀生,不讲果报么?”
慧清方丈道:“但问魏园中人,平素杀生,可问过果报?魏园并非官府,又为何能行私刑、替天行道?既然如此,老衲身为天宁寺方丈,要清理门户,自然也无须魏园插手了!”
方丈一语打七寸,陶五柳倒不知如何应对了,谢阿弱不由冷笑道:“官刑、私刑,若为公义计,又有何区别?我等杀人,从无私心!而慧清方丈若行了私刑,不过是为了遮掩天宁寺的丑事,以求香火不绝。虽说本案罪人伏诛,可杀这罪人的凶手却是为了私心,何尝不是惹了孽债?”
慧清方丈听了微微一笑,道:“几位施主要向天宁寺讨要凶手,可有证据?口口声声说这凶手就在本寺中?一时的猜测又岂能作数?”
谢阿弱听了甚是不忿,只得在心中暗骂了几句老匹夫、贼秃驴!齐三公子微微一笑,道:“今日约方丈对弈而矣,不过闲话家常,何必剑拔驽张?”
慧清方丈亦笑着落下一子,道:“还是齐施主顾大局,瞧老衲这一子,可是乾坤颠倒?”
齐晏微微一笑,道:“既是闲话,敢问方丈,慧和法师既是自裁,那定是安然去世,不曾与人挣扎动手过了?”
慧清方丈听了这话,沉思良久,笑道:“这是自然,慧和圆寂在自己房内,何曾有人与他动过手?”
齐晏又向方丈道:“那慧和法师身上的黑檀佛珠,听闻是法师当年云游极热之地,海上漂过檀木,这才打捞起来,亲手磨制成一串佛珠?”
慧清方丈笑道:“正是如此,慧和生前珍爱非常,圆寂之时仍挂在襟前。”
齐晏转而问向陶五柳道:“你查验过,可是有这么一串佛珠?”
陶五柳道:“慧和法师端坐时,襟前正是挂着一串黑檀佛珠。”
齐晏此时落子,笑道:“那就是了。”
慧清方丈被他虚晃一枪,落下一子,笑道:“齐施主为何又问起此事来?”
齐晏笑道:“慧和法师昨夜圆寂,而方丈昨夜可是在室中琢磨棋局,不曾出过房门?”
慧清方丈微微一笑道:“正是如此。”
齐晏审看棋枰上局势,黑白厮杀,每一个棋子都似蕴含不同力量,活的转死,死的转活,弱的化强,强的化弱,皆在须臾之间,他沉吟落下一子,道:“看这些玉石棋子摩挲得光洁温润,想必是方丈日久年深地琢磨所致?是方丈珍藏的罢?”
慧清方丈笑道:“难得与齐施主对奕一局,老衲又怎会等闲待客,自然是取了老衲房中最珍视的玉石棋子。”
齐晏道:“那在下还要多谢方丈的美意了。”
慧清方丈自以为胜负将定,一子落下,客气道:“哪里,老衲看这棋局才到中盘,齐施主似乎已陷困境,不过施主连让四子,老衲胜之不武。”
但看棋盘上对局各下了数十子,黑白如漩涡搅缠,战火延绵,似是围剿,又似是被困,齐晏执子,眉心淡淡,斟酌道:“此中还有一活眼,容我替方丈堵住。”
齐晏落子,铿然有声,慧清方丈一瞧盘中局势,登时变色,思吟良久,几乎不可置信,连连叹气道:“果真是神来之笔!”慧清方丈输棋却仍气定神闲,慈笑道:“魏园中人安然无恙,不过是在老衲房中饮茶而矣,慧勇,还不快去请来。”
慧勇听罢,命人去请,不多时,宁晓蝶几人已登上山亭来,倒个个完好无损,只是颇为气闷,尤其是阮娘,一路喋喋不休地指着无毒骂道:“你这秃驴,没声没息就被人擒了,也不晓得报个信让我等知晓,害我倒落入别的圈套!”
无毒也颇为冤枉道:“你等成事不足,也不事先打听清楚,就让我送上门去,我才一进方丈室,喝茶也没喝几杯,就被人扣住了手腕,堵住了嘴,人多势众的,我哪能呼喊?”
魏冉最是气忿,道:“小和尚不懂叫救命,阮娘你也不晓得呼救,还引我和宁晓蝶进屋!十来个高手里应外合的,我魏冉从没有输得这般窝囊的!”
阮娘道:“那能怪得了谁?我哪里晓得无毒会对我用蒙汗药!要说江湖之险,僧人最奸,尤其不可轻信!”
这几人原是整夜被帕子堵住了嘴,这会能说几句敞亮话,巴不得骂娘骂个痛快,但到了亭中,见着公子也十分没脸面,皆是默了声响,不再言语,齐三公子觑着这几人,冷冷道:“怎么不说话了,这样丢人的事,还印照叛铮俊?br />
谢阿弱看这四人全须全尾地回来了,终于放了心,陶五柳亦是道:“既然天宁寺一案已水落石出,公子,我等还是下山罢?”
他这话是劝公子收手,几人全身而退,便是上上策了!
齐三公子却淡然道:“慧清方丈适才说,慧和法师被杀一案无从断定罪证,但请问这一物又是从何而来?”
齐三公子淡淡然从棋钵里拈出一枚黑子,挑在指尖,落在棋盘天元位置,笑问道:“这白里掺了黑,总是格外显眼,方丈看这黑子可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慧清方丈一见这黑子,脸色登时大变,但见那石桌棋枰上这枚黑子两头穿了细孔,黑子上甚至还有一点红色血渍,齐三公子道:“这棋子除了血腥气之外,竟还有一点黑檀香气,依我看来,倒像是慧和法师生前黑檀佛珠串上落下来的,不知怎么就落到了方丈珍爱的棋盒里去了?却还被我瞧见了!这可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慧清方丈此时面色铁青,道:“果然瞒不过齐施主的法眼。”
齐三公子此时淡然道:“所谓图穷匕现,齐某听闻方丈武功卓绝,多年来一直向往,却未有机缘切磋,择日不如撞日,齐某看天宁寺佛图塔下十分宽敞,况且缘起缘灭,因果都是因这佛图塔,了结也该是佛图塔。”
谢阿弱一听公子竟要与方丈决战,哪有不怕的理,才要阻拦,公子已转而望着她道:“你们先下山等我,我与方丈比试完,自会下山与你等相聚。”
谢阿弱晓得他是要以寡敌众,不由冷冷道:“公子想逞一人之勇,我岂会答应?”
齐三公子微微一笑,起身握着阿弱的手,道:“你不答应,于事也并无益处。”
他忽而出手,飞快点住了谢阿弱的穴道,谢阿弱脸色登时气得涨红,公子扶着她道:“晓蝶、阮娘,你等送阿弱一块先下山罢?”
宁晓蝶顾全大局,此时不得不应下,阮娘连忙上前来扶住谢阿弱,就要下山。魏冉年轻气盛,才要留下,却被宁晓蝶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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