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冷玉》第91章


我对他有多少欢喜期待,都在见到他之后被摧毁得一干二净。爱恨一线间,就是那一夜,我的爱恨全然颠倒。两人相依为命的半年,和三年的持续等待,都经不起他一夜的摧残。爹,你不知道那一夜我到底经历了什么,你也不知道他要求保全孩子的时候我心里在想什么。每夜睡在他身边的时候,我都恨不得剥开他的心口,看看那心脏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看到他抱着宝宝的时候,我就很想问‘你是真的相信了宝宝就是你的儿子么?’。甚至于,每次他温柔以待之时,我都在想,他有没有反思过去的错?他会不会再次离开?如果我们继续这么生活下去,他会不会如别的男子一样,迟早厌烦了我的体弱,听从别人的拾掇而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到了那个时候我该如何自处,又能够为孩子做些什么?
每次想得深了,我就惶惶不安,就恨不得撕碎了他。结束了他,我的噩梦就醒来了。”
蜀老爷沉思半响,才叹息道:“所以,你想要看他到底能够为你做到什么地步?若他不同意换心脏给你呢?”
蜀玉扬眉轻笑:“杀了他。”
蜀老爷一惊,差点跳起来:“你也太心狠了些。”
“怨不得我,爹。”她靠在榻上,背后的垫子软绵,可她身子太僵硬,靠了上去只觉得陷入了某个旋窝不得挣脱:“三年,一个女人有多少个三年。多大的积怨都已经堆积到了顶峰,偏生他还要来添柴加火,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从来不是任劳任怨束手待毙的女子。有些事情,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对燕明山的人是如此,对唐烆,也是如此。既然得不到,由得他继续伤我的心,不如毁了他。我断了想念,也断了这一辈子的情爱。”
“他若是换了心脏,活了下来,你又如何?”
蜀玉抿了一口茶,还是觉得苦,索性放下了,回答道:“不如何。邪教中人已经对他恨之入骨,他的前程毁了;蛊虫限制了他的武功;持续的食用奇花异草,让他成了半个药人,只要他离开,没有延续服食某些药物迟早会全身筋脉自毁而亡。”她淡然的笑着,轻声地说:“我亲手策划折断他的羽翅,锁在身边一辈子,来还欠下我们母子的债。”说到这里,她似乎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委顿地靠着。
安神香燃到最后只剩下一撮灰,带点余留地焦味,被门缝地风一吹就散了。棋盘上的残局没法破解,桌上地佳肴也已冷却。蜀玉无端地觉得寒意入骨,再一抬头,只看到唐烆站在门口,不知道听闻了多少。
男人隔得远,背着光,看不清面上的表情。屋内的人只能看到他肩膀上一层厚厚的雪,垂着的发丝湿答答地,一滴一滴地融冰滴落在青石地板上。
蜀玉面上平静无波,眼眸中更没有一丝毫地温情蜜意。她静止不动地端坐着,没有如往常那般急切地招呼他去换衣衫,也没有絮叨地抱怨他不懂得照顾自己,更加没有看到他回来的欣喜安心。她的安静带着一种时光沉淀后的绝情,再多地意外也击不起她一丝波澜。
唐烆就这么站着,身上夹带地风雪被屋里地地龙一暖,都侵融到了衣衫里面,越发冰冷刺骨,可撼动不了他乍听真相之后的麻木。
“你说,”他开了口,“你恨我?”
“是。”
“你说,你费尽心思的找了我来,是为了调虎离山。你借用龚家山的人,挑拨离间了我与教众们的关系,让我无处可去?”
“是。”
“你觉得我有了武功,就会无数次的离开你,弃你於不顾。你想废了我的武功,可没法制住我。你只能设法让我自愿地将蛊虫放置到体内。如果我要离开,你会亲手杀了我?”
“会。你要离开,就代表你不需要我这个妻子,不需要宝宝这个儿子,也不需要我肚子里的孩子。这样的夫君我要不起,也守不住。我情愿让你走,然后把你的命留下。”
“将我变成毒人也是为了控制我?”
“是。控制了你的身体,你哪里都没法去。除了地狱。”
“你的心脏,是不是非我的不可?”
“可有可无。用你的和用别人的没有区别。只是用了你的,我活得长些,也不用成为药人。直接用常年浸泡药物之人的心脏,只怕是药三分毒,再一次发作的时候,我的身子抵抗不住毒性,死就是一条路。而你身强体壮,血液等也已经习惯了药性,加上你还保存的内力,足够你延年益寿。”
“可我哪里也不能去,只能呆在这里。”
蜀玉迸定地淡笑:“你还想去哪里?或者说,”她歪着头,显露一丝嘲笑:“你还能去哪里?!”
屋中地气息猛地一乱,无形中一块黑沉沉的幕布笼罩了下来。唐烆脚下的方砖突地碎裂,在空中发出绞痛地声音,猛地向四面八方给撕扯了过去。他明明没有动,可浑身都似在颤抖。
蜀玉低着头,什么也没有看见。淡淡地说:“你还想知道什么?”
“有!”唐烆止不住地大吼:“这一切都是你一开始就策划好的?”
蜀玉点头:“是。”
“你说过地爱恨都是假的?你的温柔体贴都是做戏?你的原谅都是为了……让我自投罗网,自寻死路?”
蜀玉微顿,半响,才又点头:“没错。都是假的。所有的一切只是为了牵制你,困住你,然后彻底地毁掉你。”她摸着手炉边缘,又补充:“很久以前你就说过,我是一个睚眦必报地女子。你在爱上我之时,在离开我之时,在欺辱我之时,就应该想到只要你负了我,我就会报复。”
唐烆身子突地摇晃,口中腥甜盈满,到了唇边又咽了下去。他尽量的挺直腰板:“你说过,超越了喜欢就是……”
“爱恨从来只在一线间,”蜀玉打断他,“你抛下我之时,我的爱恨就没了边界。”
唐烆几近倒下,身体一边是麻一边是木,心口那处已经听不到跳动,眼前什么都模糊不清,耳中除了那句‘爱恨’什么都入不了脑,牙齿似乎要咬碎了。因为惊怒剧痛而血气翻涌冲击着被压制的穴道,更似被千万根细针不停地猛扎。
院外,宝宝在惊呼:“啊,雪人的头掉了!”接着是一阵跑跳在雪地地‘咯吱咯吱’声,由远到近。门帘被掀开,宝宝举着毛笔大叫:“娘亲,雪人碎成一堆堆了。”
蜀玉撑在榻上,轻轻地道:“碎了就碎了吧,那东西本就活不长久。”
唐烆眼前一黑,一个大跃,人就从那缝隙中冲了出去,只留下一滩黑血和碎裂成粉末地地板。
第八十章
佘娇娇赶到姝园的时候,整个院子已经一片死气。
庭中的残雪被人践踏地灰一块黑一块,常青树地绿叶覆着寒片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她人才走到走廊下,一边屋檐的冰凌‘嗤’地掉了下来,砸开了好大一滩雪坑。
小蝶正在门口焦躁不安,见了她就死命地往屋里拖,还哽咽地道:“小姐,谁也不见。宝宝少爷都被哄着去了书房,老爷子被她送走了,现在就一个人,我……”
“唐烆呢?”佘娇娇问。
小蝶红着的眼眶就落下泪:“如果不是他,小姐能变成这样么。他已经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佘娇娇一跺脚:“周围的护卫没追上?那群混蛋,养着他们混饭吃的,看回来我不骂死他们。”说着已经钻入门帘子,独剩下小蝶招呼人准备忙活。
屋外有雪,还甚亮堂,放下厚厚地帘子的时候,屋内就成了暗室,唯独厅中架着地炭火炉子还有些红光。只是这点红,怎么看都带着血腥气,唬得人心口乱跳。蜀玉依然靠在榻上,桌子已经撤走了。
佘娇娇一时之间没法适应光亮,摸着黑地换她。半响,才听到对方回了一句:“你来啦。”声音暗哑,有气无力。
佘娇娇顾不得其他,对着小蝶大叫:“再把地龙烧旺一些,添几盆火进来。把窗帘给我拉开,这大白日的黑灯瞎火做什么?”小蝶等地就是这么一句,瞬时招呼着婆子们添了东西,又另外架了红泥炉子放在榻边,温了酒上去。丫鬟们手脚麻利地拉开了几窗毛皮帘子,屋里这才稍微明亮起来。小蝶还不放心,又拿了白狐毛毯加盖在蜀玉身上,在她脚边添了两个小火炉。
佘娇娇使劲的搓揉蜀玉冰凉的双手,又给她擦了一把脸,喝了两口酒,整个面上才恢复一点人色。中间小蝶已经细声细气地将早上的事情给说了遍。
蜀玉眉目不动,似乎在听别人的故事。佘娇娇最恨她这般坚忍的样子,明明已经伤得很深了,偏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要是大哭大笑说不定还好些,可蜀玉又何曾笑得畅快又哭得悲嚎过。
“你是故意的?”佘娇娇将她的头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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