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电人生》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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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门不过三米,我鼓起勇气,大叫起来:“蓝蓝,蓝蓝。”门应声而开,我倒吓了一跳,看见蓝蓝探出身来,后面站着诺曼,糟糕,我晚了一步。这厮今天倒是十分斯文,白衬衣,黑裤子,还戴副眼镜,笑容微微,看到我眉毛一挑,脸上表达出适度而合理的惊奇。蓝蓝奇怪的看着我,有一点尴尬,也有一点迷惑:“关?你怎么在这里。”我本来是在出腿踢门的,这一局面大出意料,我只好讪讪的把腿放下来,一时竟然无话可说。眼看诺曼在蓝蓝身边温文尔雅,伸出手轻轻握住她肩膀,十分恩爱,十分在乎,一百分人才。我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前几天看错了人。或者我们家的电器很久没有叫人来检修了,集体有点短路撒癔症。 
沉默中诺曼轻声问蓝蓝:“这是你前夫?” 我和家里的剪鼻毛器差点把他搞得连同性恋的资格都没有,他居然记不住我,早知道当时该下毒手啊。蓝蓝轻轻点头,有点为难,又有点慌乱。可是被他握住,欢喜却藏不住的流露…… 
我气往上冲:“喂,还没离婚啊。”本来应该是很雄壮的话,说出来居然软软的,嘴里还渗着血的腥味,心里的悲伤暗淡却更加通彻肺腑。我委琐的站在那里,眼前犹如有明镜一般,看得到自己庸常的面孔,未曾被记住,印象已消失。 
诺曼带着骨子里的傲然与嘲弄瞧着我:“你看到了,蓝蓝跟着我是幸福的,麻烦你签了协议书,要钱我可以给你。”他提到了幸福那个字。我突然觉得脊梁一硬。幸福。 
你知道幸福是什么吗? 
幸福是自由,是安全,是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如果诺曼始终是现在这个诺曼,我应该安静走开,伴随着家里非人的喧闹度过孤独的一生。可是我已经看到了他的另一面,那一面是蓝蓝无法承受的。我也许无法给所爱的人天堂,可是豁出性命不要,我也不会让别人带她去地狱。 
我冷静下来,现在是说服不了蓝蓝的,只会弄巧成拙。目前看起来她还不会有生命危险,何况大大也在里面,必要的时候诺曼会发现自己家里怎么不停闹鬼,半夜被电冰箱压床。我应该做的是去找到足够多的证据,直到能够撕下他那一脸正人君子德行。 
我掉头就走。蓝蓝叫了我一声,被诺曼阻住了,门关上。我喉头一甜,眼泪与鲜血同时涌来。离开那走廊便撞见望风的电锯,它看我神色不对,也不多问,转到我身后掩护,迅速离开酒吧,那两个侍应生还躺在地上,看来电锯今天心情不错,把他们的制服分别锯成了洞洞装和拉丝装,三点全露,看起来十分狂野出位。 
我钻到阳光底下,抹了一把眼泪,打起精神问电锯:“有没有办法联系到阿BEN,我要查一下之前本市所有的凶杀案件情况。” 在路边一家网吧里我和阿BEN接上了头。它先告诉我刚才蓝蓝把它放下,和诺曼离开了酒吧上的房子,听口气应该是回公司去了。铁方也醒过来,但是矢口不认到我家偷过东西。他对于为什么会有一部手提电脑从天而降把自己砸得头破血流一事相当不理解,据说不停的在房子里走来走去,表情迷惘。 
根据我的要求,它侵入本地警局的档案库,取得最高使用权限,把我需要的资料次第传来。看过去,其实这个城市不算危险,近十年只发生过七十三宗杀人案,并且都告破获。只有近两年中,有十四宗无头案件被怀疑是变态连环凶手所为,受害者都是社会底层民众,凶手手法残忍,专家认为有虐杀的变态倾向。这话怎么那么耳熟啊,想想,我家电器罢工结束后的那天,阿三清早为报复我偏袒电磁炉而给我看的新闻报道,画面和现在电脑上的图片十分相似。而其中排在最近的两张照片,一张是停在殡仪馆的少年,另一张赫然是今天撞在我们车上的那个中年男子。 
我头皮一紧,急忙调出详细信息,阿BEN为我分析,其实这十四个受害者并非官方所言尽是底层民众,这是为掩盖警察部门无能的障眼法,实际上他们身份各异,职业不一,地位有别,男女兼顾。唯一的相同之处是都死得很惨,体无完肤。 
体无完肤?体无完肤? 
仔细看过去,前十宗案件都是三个月之前陆续发生的,最长间隔了九个月之久,但是近四宗案件之间时间差却很小,不过这三五天之中,另还有一个三十七岁的家庭妇女在家中,以及一个退休的七旬老人在清早去公园健身的路上被害。既然只有三五天,那么尸体应该还没有被处理掉,可能还放在法医工作中心,说不得,我要去探一探了。 
当天晚上,我一身黑衣短打,鬼鬼祟祟的出现在本市法医中心内的尸体临时停放房间。最近真是流年不利啊,来来去去尽是这些鬼地方。想到鬼,我不禁心底凉丝丝的,浑身都不自在。反而是千千在口袋里极之兴奋,终于可以到一个地方去,虽然有很多人,却没一个会因为它自由自在说话唱歌而大惊小怪的了。我拍拍它:“别闹啊。”它表示不理解:“我会吵醒谁啊?”我很无奈的告诉它:“你要吵醒了,我们麻烦就大了。”我是从法医中心大楼的背面爬上这个房间所在的九楼的,我不是蜘蛛侠,也没练过轻功,不过我们家有一位退休很久,轻易不出山的电器老前辈,电动吸盘,当初是从一家大厦外墙清洁公司买来的,它本来一副衰样,结果一进我们家,大大上前检测它性能如何,才摸一把,它就精神抖擞的横起来说:“哎呀,找到组织了。”所以,今天是它把我背上九楼的,甩进窗户后就对我说:“我去旁边的禁苑酒店看西洋景去了,要走的时候要千千吼一声。”我有气无力的叮嘱它:“小心点,莫被人抓了现行~~~”楼道里没灯啊,黑黢黢的,不过城市夜色如明,还是可以视物,何况我有备而来,特大号的手电筒从背包里跳出来,神气活现的站在我头上:“前进,前进,好不容易啊,我都多久没出过任务了,还是前两年,你追蓝蓝的时候,非要半夜约人家去公园表白。”无论是人是电器,憋久了就爱多说话,我两年是约蓝蓝凌晨去公园没错,那不是时尚杂志教育我们要懂得制造浪漫吗?想想,夜半星辰,清风送爽,多美妙的二人世界~~~~。千千嗤笑一声,毫不客气的说:“老关,叫你制造浪漫,不是叫你制造惊竦,拿手电筒往自己下巴上照,还叫蓝蓝仔细看,拜托,她只打你两个耳光很好彩了。”我讪笑起来,说起来烦恼啊,都订婚了,有一天未婚妻若有所思的对你说:“老关,你长什么样子来着?等等来接我,能不能带个名牌?”于是我在下班六点的人流高峰期,举着一个巨大的扳子站在杀千刀的四海写字楼下,上面写着:“蓝蓝,这就是我。”这回忆是甜美是尴尬,不太好分辨,无论如何,总算使我心有旁骛的走到了那间房子里,如此轻车熟路,要归功于BEN第一流的情报工作,老早把相关的一切蓝图资料揭了底,其中最引起兴趣的乃是官员贿赂案件的收缴物品存放区,虽说我没工夫去理会,阿BEN却已经和千千详细讨论了如何去把那些金银珠宝大起底的完整计划。绝对是压倒十一罗汉。气死两杆烟枪的大手笔。 
没有门,奇怪。手电筒扫射过存放尸体的储藏冷柜。我硬起头皮,上前查找。 
空的,空的,空的,一溜都是空的。不对呀,难道尸体已经移走,并且没有记录?我在气温非常低的房间里还是出了一身的汗,油津津的上窜下跳,恨不得有人推开柜子门对我招招手说:“哎呀,不找了不找了,这里。”佛说人不可以打诳语,看来不是吓唬我们的,这一念刚刚转过,我肚子上便突然被什么一顶,硬硬的,把我往后推去。我战战兢兢低头一看,妈呀,得来不费工夫,却吓得要我老命,在手电筒的光线直射下,一具脸色惨白,死不瞑目的女尸正直楞楞的看着我,眼神空洞,却仿佛仍有无限怨毒与不舍。我哇的怪叫一声跳开去,背着她把我认识的各路神佛都招呼了个遍,尤其重点复习一下古人的教诲比如是福不是祸啊,是祸躲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诸如此类,所谓书到用时方恨少,这实在是一个相当极端的例子。 
镇定了半天,我挥了一把汗,抓着千千转回去,把女尸身上的裹布扯开,我忍着剧烈的头痛和反胃,开始检查她的身上。 
这应该就是五天前遇害的那位家庭妇女。遇害之时她在厨房为出差回来的丈夫准备丰盛食物,结果被乱刀斩到当场气绝,尸体也被糟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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