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床》第13章


张锐看了看门锁,然后沿着半空中钢索的路线走到了另一家。透过大门上的间隙,他看见那家的庭院里躺着两条猎犬,猎犬的姿势极不自然,像是死去了一般。于是,张锐按响了这家的门铃。
良久,对讲机里传来一个年青男人的声音。“找谁?”
“我是警察,”对着门铃上的摄像孔亮了亮自己的证件,张锐接着说:“我怀疑你家被人非法入侵,能进去看看吗?”
“非法入侵?”那人顿了一下,说:“没有的事。我一直在家,没有人闯到我家来。”
“有人从旁边的别墅往你家接了一条钢索,看起来像是要从那里潜入你家。”
“说了没有就没有。那钢索是用来晾衣服的,你想太多了。”
“可是……”
“谢谢您的关心,真的没事。”不等张锐再说话,对方挂断了对讲机。
晾衣服?哪个笨蛋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张锐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吩咐小李说:“你去查查这家人的背景。”
别墅内,邢优将话筒挂回墙上,久久没有动作。
“外面的人打发走了?”邢中天问儿子。
“走了。”邢优转身,远远地看着半躺在沙发上的父亲。
“那就跟我来,我给你看点东西。”全身乏力的邢中天挣扎站起来,一步三摇地往自己地下室走去。
邢优跟在他身后,几次想伸手搀扶,却最终只是想想而已。他不能忘记自己昨晚看到的一切,他没办法在经历那种事后还把眼前的人当成自己的父亲。
昨夜,睡得迷迷糊糊的邢优突然听到楼下传来类似打斗的微弱声音。他的卧室正下方就是放置罗汉床的房间,陈实前两天才在那里失踪,所以他立刻警觉起来,拿起衣橱里的棒球棍就下了楼。
放床的房间锁得很牢,邢优将耳朵贴在门上,虽然听不清里面的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有人在里面确定无疑。只是,凌晨三点,谁会在里面?
“爸!是你吗?”邢优握紧棍子,象征性地喊了一声。
门内没有回应,声音却陡然增大,然后又骤然安静下来。
邢优急了,抬脚就往门上踹。当他把门踹开,并在第一时间冲进去的时候,正看见父亲将一名男子推到床上,如果那还可以称之为“床”的话。
原本的罗汉床已经被漫天飞舞的金色丝线掩盖,它们狂乱地缠绕住摔上去男人,到处都是血肉模糊。刺鼻的血腥味不断地钻进邢优的鼻子,提醒他这决对不是一场噩梦。被父亲推到那堆金色丝线里的,是易向心的哥哥易向行!
“不!”
邢优冲上去想把他拉出来,可惜已经太迟了。金线缠住了易向行,突如其来的刺目白光自从中爆烈,邢优被随之而来的气流掀翻在地上。他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只看见一张完好无损的罗汉床,还有倒在床边的父亲。
这是一场噩梦!邢优这么告诉自己。他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那张罗汉床把易向行给吞了!不对,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这一定是一场噩梦!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邢优捂着脸,大口呼吸着,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挣扎爬到父亲的身边,想把他弄醒却没能成功。再看地上的麻醉枪,知道他只是被麻醉了,才顿时松了一口气。
吃力地将父亲挪到客厅的沙发上,邢优越想越不对劲。他现在非常清醒,也就是说罗汉床吞人的事不会是他的幻觉。陈实和那女人之前莫名其妙地失踪在那间房里,一定跟那张床有关。陈实也被吞了吗?这样的猜测让邢优毛骨悚然。
他狠狠地拍打自己的脸颊,以保持镇定。胡思乱想了半天,他突然记起了父亲收集的资料,于是飞快将它找了来,重新看了一遍。
罗汉床乃是明朝工匠所制,木料选自上等的金丝楠木。从它制成之日起,凡拥有过它的人都会厄运不断,有人被杀、有人失踪,偶有逃过劫难的也会变得神志不清、疯疯颠颠。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人们将它视为不祥之物,可总有人费尽心思想得到它。于是它一次又一次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又一次又一次被人发现。就这么反复了几百年,直到前一段时候被邢中天收归己有。
那张床之所以不祥,是因为它能活生生地将人吞噬。邢优咬紧嘴唇,不让自己胆怯地哭出来。他知道了这床的秘密,却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对这东西感兴趣。
父亲杀了易向行!满脑子都是这个声音,邢优恨不得一头在墙上撞死。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父亲要做这样的事情?!邢优想不明白。
阴冷潮湿的地下室,虽然是自家楼下,也让邢优极不舒服。搬到这里这么久,他还一次都没下来过。
邢中天在前面为儿子领路,下了台阶,他打开灯。一个两米多高的巨型铁柜出现在邢优的面前,伴着微弱的嗡鸣声。
“这是什么?”邢优看着父亲。
邢中天没有说话,而是动手打开了铁柜。冷气扑面而来,冻得毫无防备的邢优打了个哆嗦。而比这冷气更寒的,是铁柜里的东西。确切的说,是一个人,一个死人。
柜子里的居然是五年前就过世的母亲!邢优张大嘴,震惊得半个音都吐不出来。他的父亲居然在地下室弄了个冰柜,把母亲的尸体冻在了里面。真是太……邢优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他举手指着父亲,上下挥动了几下,又在原地胡乱转了几圈,才憋出一句:“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想救她。”走近亡妻,邢中天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眼底满溢着深情。
“她已经死了!”邢优不禁怀疑父亲是不是神经错乱。
“我知道。”邢中天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而后面无表情地关上了冰柜。
“那你为什么要把她弄到这里来?不让她入土为安?”后一个问题邢优几乎是吼出来的。父亲疯狂的行径实在让他难以接受。
“我说了,我要救活她。我已经找到让她起死回生的方法了,就是那张罗汉床!”
“起死回生?!”
“对!那张罗汉床神秘力量你也看见了,它能让你妈妈活过来!”
“可我只看到那个鬼东西在生吞活人!”邢优摇头,完全不信。
“它也可以救人的!只要贡献了足够的祭品,它就能救人了!”
“祭品?”
“是!制作那张罗汉床的金丝楠木来自贵州都匀的深山里,听说是在当地一个神秘部落的圣地里砍伐的。那是一根神木,能够达成你任何愿望。只要你够虔诚,能奉上令它满意的祭品。” 邢中天抓着儿子的双臂,两眼放光。一想到能让他深爱的妻子死而复活,他就激动得不能自已。
“所以你把易向行当成了祭品?!你在杀人,你知不知道?为了这种荒谬的传说,你居然杀了人……”
“闭嘴!”打断儿子的斥责,邢中天不以为然地说:“是他自己找上门的。如果他不半夜潜进我们家里,根本不会死。”
见父亲毫无悔意,邢优痛心疾首。好不容易稳住了情绪,才问:“那张罗汉床在我们家已经两年了,你杀了多少人?献了多少‘祭品’?”
“这才刚开始而已。”邢中天有些得意,“起初我也不知道方法!要不是陈实的误打误撞,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献上祭品。”
“陈实?”邢优心中咯噔一下。
“多亏了他和那女人。你知道吗?那女人弄破了陈实的额头,血滴在床上,我才知道了罗汉床的秘密。”邢中天笑了,有些狰狞。
邢优感觉自己的心不断下沉,一直沉到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他冷冷地问:“那天你也在?”
“我那天提前回了家,一直在楼上休息。听到你们那么吵,才下来看看。没想到正好碰上那女人把陈实拖进有罗汉床的房间,我不放心就跟了进去……”
“那我进去的时候,为什么没看见你?”邢优又问。
“我可不想外人知道罗汉床的事,就拖着那女人躲到了墙的夹层里。”
“你看着陈实被那床吞了,却没有救他?”
邢中天不说话。
“那女人呢?”邢优受不了了,却还是强忍着,想弄清心中的疑问。
“她已经被我祭了罗汉床了。”
邢中天的话如同给了邢优狠狠一击,几乎让他站立不稳。看着如此残忍的父亲,他的心彻底凉透了。扶着墙壁,他踉跄着往楼上走,邢中天想扶他,却被他用力推开。
“我只是想救你的母亲!”
“凶手!”
用尽全身力气摔上地下室的门,隔绝了父亲的声音,邢优颓败地跌坐在地上。片刻之后,他爬起来急匆匆地向门外跑去。他的父亲害易向心失去了未婚夫和哥哥,他需要去给她一个交待。
合上泛着霉味的古籍,易向行面色凝重。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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