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床》第23章


自幼长在特殊的家庭中,让猫子从不害怕那些死人或者鬼怪,所以见到树上的人头,他也仅仅是觉得奇怪而已。一个只有头的人,为什么还能说话?猫子不明白。
“陈实!”
易向心撕心裂肺地喊着,哭声越来越大,那么伤心,让听到的人都忍不住跟着落泪。猫子揉了揉发酸的鼻子。看易向心一直痴痴地望着树的方向,似乎是在为树上的头颅哭泣。是那颗头说的话惹哭了易向心吗?猫子这么想着,心中有了决定。他要让把那颗头从树上弄下来,让它闭嘴,这样易向心就不会伤心了。
见易向心迟迟没有动作,吉儿挑了挑眉。吊在半空中的易向行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包裹住,几乎要把他碾碎了。巨痛中,他睁开眼,看到底下的妹妹。
“向……心……”易向行想对妹妹说话,却发现自己已经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不断升级的疼痛让他只能发出悲惨的叫声:“啊!唔……”
听到哥哥的声音,易向心立刻抬起头。鲜血从易向行胸前的伤口渗出来,正滴在她的脸上。
“哥!”
怎么办?要怎么办?一边是最亲的哥哥,一边是最爱的丈夫。易向心不知道要如何选,她根本无法选择。手中的铁剑又冷又沉,她恨不得一剑刺穿自己的胸膛,也好过在哥哥和陈实中选一个。终于,易向心举起了剑。
“你要选你哥哥?”看见易向心的剑尖指向了易向行的方向,吉儿以为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我……我……”剑太沉,易向心的手不停地颤抖着,缓缓将剑举过头顶。她要结束这一切,死吧,死吧!只要她死了,一切都会结束的。
“我谁也不选!”艰难地说出自己决定,易向心手腕一转,将剑尖对了自己。
“向心!”
陈实声音再次响起,易向心忍不住留恋地看了一眼,没想到却看到了出乎意料的一幕。陈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猫子瘦小的身影。他站在树前,手里捧着一个血淋淋的头颅。易向心吃惊地瞪大眼,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半空中的易向行最先反应过来,立刻对妹妹高喊道:“向心,杀了她!杀了吉儿!”
易向心下意识地轮起剑柄,用尽全身气力,一剑砍向吉儿的方向。剑太钝,砍进一半就卡在了吉儿的身体中。吉儿回过头,眼眸中凶悍的绿光直直刺向易向心。易向心吓得松开了剑柄,软倒在地上。
捆住易向行的藤蔓断了,他从空中摔了下来,掉在离妹妹不远的地方。看到吉儿的树枝手伸向自己的妹妹,易向行挣扎着爬起来,踉跄着冲上去,迅速拔出嵌在吉儿身体里的铁剑,大喝一声,再次砍向她。吉儿的身体从腰部应声断成两截,伤口没有血,只有金色的光芒自她的身体流泻而出。
困在纯白之地中一筹莫展的阿莽与萧慎言只觉脚下一震,那白色就突然被外力给撕裂了。阿莽先一步从裂口中跑出来,正看见易向行斩杀吉儿的一幕。世界塌陷了,他的眼中一片黑暗。
“猫子!”萧慎言注意到自己的外甥,顿时欣喜若狂。而他的声音,也引起了吉儿的注意。
那个瘦小的孩子破坏了她的计划,揭穿了陈实的幻象,不能饶恕!
身体被砍成两截,吉儿却还活着。她不是人,是妖。妖体虽然受了重创,可她照样有办法活动。只见她前臂一抬,枯黑的树枝手突然伸长,对着猫子直飞而去。见状,萧慎言本能地抢在吉儿前面,推开了猫子。
“啊!”
一声惨叫后,树枝穿透了萧慎言的胸膛。猫子呆呆地看着,全身僵直。
只剩下半截身体的吉儿,见伤错了人,想收回树枝手,却被萧慎言牢牢抓住。拉扯之下,竟被拖到了萧慎言面前。
“阿莽不恨你,他从来没有恨过你。”萧慎言的嘴里不断涌出鲜血,他却完全不顾,只是直视着吉儿的双目,一遍又一遍说着:“阿莽不恨你。真的,他不恨你。阿莽不恨你……”
“他不恨我?”吉儿偏着头,不太相信萧慎言的话。
“他不恨你。他一直在你身边,等了你几百年。”
“他在哪里?”
“就在你身后。”
吉儿回过头,看见身后的邢优。她问:“你是阿莽?”
“是我。”
“邢优”点点头,露出一个悲凉的笑容。他的脸变了,慢慢变成阿莽的轮廓。方正的面庞,粗黑的眉毛,挺阔的鼻梁。吉儿的眼底,终于浮出了爱人的影像。
“阿莽……”血红的泪珠自吉儿的眼底滑落,她问:“你恨我吗?”
“不恨,从来不恨。”阿莽摇头。
“对不起,我不想杀你的。”
“没关系,我不恨你。”
“我真的不想杀你。”
“我知道。我不恨你。”
听到阿莽的回答,吉儿笑了。她眼中的绿光慢慢黯淡下来,树枝手也渐渐变成了人类的形状。阿莽把她的手从萧慎言的胸中抽出,抱着她半截躯体,跪到了地上。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只看见吉儿体内的金色光芒逐渐变成鲜红的血液,沽沽地流淌出来,慢慢地血流干了,肌肉也开始逐渐萎缩,很快就变得皱巴巴的,一点点消弥,直至变成一副枯骨。
黑夜褪去,明亮自东方扩开。转瞬间,阳光洒满了整片树林。
吉儿的威胁已除,易向心搀着哥哥,走到萧慎言身边。抱着头颅的猫子,仍然呆站在舅舅身旁。握住易向行的手,萧慎言吃力地说:“帮我照顾他。”
虽然嫌那孩子是个累赘,但此时此刻,易向行也只能点头。
“别让他看着我断气。”萧慎言又说。
易向行点点头,放开萧慎言,伸手捂住了猫子的眼睛。而后,萧慎言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呕出几大口鲜血,双目圆瞪,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易向心别开脸,不忍再看。易向行伸出另一只手,搂紧了妹妹的肩膀。顺势低下头,易向心看清了猫子手中的头颅。那是陈实的头!吉儿用陈实的头颅做了个幻象,让易向心以为丈夫还活着,其实他早已死于非命。
易向心拨开丈夫额前的头发,轻抚着他的脸。眼泪再度涌上来,滴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别哭!猫子心里说着,伸手擦去易向心手背上的眼泪。擦着擦着,易向心的手突然模糊了,猫子抬起头,发现她的脸也正在慢慢变得透明,四周的一切也跟着失去了颜色……
尾声
“易先生,你醒了吗?易向行?易向行?”
在一阵陌生的呼唤中,易向行醒了过来。睁眼只见满目的洁白,他花了点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躺在了医院。
“我怎么在这儿?”易向行问守在床头的妹妹。
妹妹比比划划说了一堆,可易向行最后听到的声音却不是她的。
“是你朋友把你送过来的,你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声音来自病房里的护士。
易向行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他摘掉了尾指上的戒指,妹妹不见了。当他重新戴上戒指,妹妹又出现在他的面前。易向行叹了一口气,发现猫子就站在病房的窗边,于是把他叫到床前。
“是邢优送你来的,他骗医生说你摔下楼弄伤了。”猫子代易向心说出了要说的话。
“我们怎么出来的?”易向行又问。
“吉儿死了,她的世界也就没了。”
“真的死了吗?”回想与吉儿的交锋,易向行心有余悸。
“死了,邢优把床都烧了。”
“什么死了、烧了?”突然插进来的声音打断了易向行与妹妹的对话。
易向行看着来人,有些呆滞。
“我是师从恩,你妹妹的主治医师,你还记得我吧?”穿着医生袍的年轻女人对易向行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
易向行瞥了一眼还在眼前的妹妹,不由笑道:“当然记得。”
“那就好。”师从恩像是松了一口气,而后兴奋地说:“有个好消息,你妹妹醒了。”
“醒了?”易向行大惊。妹妹的生灵明明还在这里,怎么会醒?
“对,刚刚醒的。我看见你入院,所以就下来通知你一声。你要去看……”
不等师从恩说完,易向行已经跳下病床,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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