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林巷生活》第39章

施嘉应了才挂电话，拍拍腿站起来。抬头去看清晨的太阳，不刺眼的金光却亮得人眯起眼；伸出手掌，能触摸到一层热热的温度，就像此时这样心里暖融融的。
一早上都不太忙，施嘉得空算了算账。许是书馆翻新的缘故，门面没那么颓旧了，招引挺多新客，这段时间卖了不少书。
书馆的生意和其他行的不同，超市好歹分个中秋卖月饼，新年卖年货的旺季，书店常年就没个旺不旺的区别。好在施嘉也没多大抱负，就这点小利润也够盘算的。
小千块钱可以给老妈买条新领巾儿，越美越好。给老爸刻张好听的车载碟，越逍遥越好。
还能给楚元一买什么？施嘉托着腮想了好一会都没想到，他好像不需要什么。施嘉傻傻的笑，放下笔和本子，长腿一伸，笔直的躺在沙发上。枕着胳膊想，我也不需要什么，有他就够了。
楚元一早上送施嘉到书馆后就出去跑应酬了。中午施嘉一个人去买巷口新开的砂锅饭，闻着都特香。抵了五块钱给餐厅，拿着砂锅带回书店吃。阳光特别好，透过书馆的窗，拉出长长的亮光，照在桌上甚至能看见空气中浮动的细尘。
施嘉把午饭放在桌上，随便拍了张照片就发朋友圈了“馋死你们。”
然后乐呵呵的翻朋友圈看，正沉迷的刷着，楚元一就打电话来。铃还没响，施嘉就接了。太迅速搞得楚元一都没反应过来，施嘉就先喊：“吃了么您？”
楚元一在那边笑：“正准备去。提醒你吃午饭，没想我们施嘉今天这么积极。听你这兴奋劲儿，吃好吃的了？”
施嘉嘿嘿的笑，拿着勺又舀了口饭吃，边嚼边说：“特好吃，砂锅饭，我替你多吃两口阿。”还夸张的吧唧嘴。
楚元一又听他嘚瑟的夸了几句砂锅饭。本来打电话给他是想让他别钻牛角尖去想回家见父母的事，听他这快活的精神气才放心下来。故意逗他说：“你吃吧，你吃饱了我回家吃你就行。”
施嘉一下甩了勺，生怕别人听到似的，压着嗓子说：“卧槽！你……”
“我怎么了？”楚元一知道他不会撞枪口接话的，又说：“下午五点我去书馆接你吧，你提前准备好，别误了时间回家。”
施嘉正经吃饭了，想了想才答：“你是在我爸妈家附近忙活吗？”
楚元一说是，施嘉又道：“那我自己过去吧，你这折来倒去的才麻烦呢。”
“那我下午就先过去，你别坐公车，打车回家，别省那几块钱。锁门前别忘了关店里的小太阳……”
楚元一还在说，施嘉就适时应两声。饭都吃一半了，施嘉才制止他：“哥哥停吧！你赶紧吃饭去。”
楚元一挂了电话，施嘉还自己傻乐。
*
下午忙了一阵，又是找书又是重新摆书的。弄完就犯困，在沙发睡了一觉，收到短信时才醒。一看是楚元一发来的，说已经到家了，施嘉才赶紧起来收拾东西，整零钱关灯，临门前了又倒回去关小太阳。
折腾到家时天色擦黑，施嘉敲门好一会冯京优才来开门。家里橙黄色的灯光打得足，又暖又亮。萦绕着饭菜的香味，施嘉一下就觉得饿了，急急忙忙在玄关换棉拖鞋，冯京优还站着看他，施嘉换好鞋直起身才好奇的问他妈：“妈您盯着我干啥？”
冯京优往后退了两步，上下打量了一遍施嘉，才伸手在他脸上掐了一下，笑道：“我说我儿子哪里不一样了，终于长点肉了阿。”
施嘉也乐：“哎呦，我以为啥大事呢？日子好过了，长肥不挺正常么？”
“现在看着健康，以前跟杆子似的。”冯京优又在他胳膊侧拍了拍：“跟着元一才受管是不？”
“我以前跟着您也听话的，我都长大了就别造过去的青春期了阿。”
冯京优乐了：“净会贫嘴。”
“我才不耍嘴皮子呢，正往乖巧路线学习。”施嘉又往客厅和闭着门的书房瞅，问道：“我爸和楚哥在书房？”
“你爸非拉着元一看文件，你说你爸也真是的……”
施嘉没接他妈的话茬，扳着冯京优的肩转身，推她往厨房走：“让他们聊呗，别到厨房给您添乱。”
第43章　完结
冯京优准备的饭菜已经做好了放在餐厅，施嘉只要摆上碗筷就行。又折回厨房站旁边看他妈做蘸料，冯京优低着头慢慢切姜丝，施嘉默了默就喊：“妈。”
冯京优应了一声，施嘉就又不说话了。
冯京优笑笑也不逼问他，洗好手倚在灶台边。拉着施嘉的手拍拍，低着头看握在一起的手感慨道：“不知不觉中，我们施嘉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儿了。”
施嘉轻轻的回握他妈的手，道：“嗯。年末都该二十五了。”
冯京优笑：“以前妈没怎么往这方面想，现在一想到这些就觉得后悔。这么多年你自己一个人生活得累不累阿？难不难阿？这些你都没跟爸妈说过，我们也没给你太多的关心。要是爸妈有不能理解你的地方，你不要怪我们。爸妈说不出口，可也是真的心疼你的，你知道吗？”
施嘉点点头：“我知道的，我一个人也没觉得苦。再怎么样我也明白身后有你们给我支持。”
冯京优微微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儿子，心里又是欣慰又是不舍：“你小的时候就特别黏着我，一放学就跑电话亭打电话，然后乖乖的在校门口等着我来接你。那会你多小阿，背个书包佝着小背，站直了还没大门的盆栽高。矮矮小小的像永远都不会长大。也和现在一样，我煮着菜也跟条小尾巴似的杵在厨房，没话说也要喊我两声。这种感觉妈也说不清楚，希望你一直这么可爱的黏糊我。也想着你长大了，会有自己的幸福，妈不能自私的栓着你。”
施嘉垂着眼眸好一会，才开口说：“妈，你是知道的吧？”冯京优还没回答，施嘉又道：“你们一直说我迟钝，其实我也明白的。我就是害怕了，即使知道你们的态度也不敢说出来。楚哥一直和我说，等着我做好准备，让我不要瞎想。其实他比我更紧张，又觉得是把我给拐歪路去了，又认为对我还不够好。在遇到楚哥之前，我觉得日子就这么重复的乏味也无所谓，我的生活中有亲情和友情。可和他在一起之后，我想每一天都不要过去。他给我的是爱情，他对我好，这条路我也不觉得是错的、是曲折的。之前我还纠结对不对、合不合理，后来想清楚了。我有楚哥，又有你们这么好这么好的父母，只要鼓起一点点勇气，未来才能开始。”
施嘉顿了顿，看着他妈的眼睛无比坚定的开口道：“妈，我特别特别喜欢楚哥，我喜欢男孩儿。我要跟他一辈子了。可以吗？”
冯京优听他说完，眼里一下滚满泪水，可也没忘记点头。眼泪顺着脸颊滑下，啪嗒一声落在母子交握的手上。滚烫的液体似是沁入皮肤，一下就涌上心脏，暖得人要融化一般。施嘉松了松手，揽过他妈的肩，手掌贴着后背柔柔的安抚母亲。
冯京优靠着施嘉，情绪有些激动的哭，连肩头都有些发抖。直到眼泪把施嘉的毛衣浸湿了一层，毛毛絮絮的胳着皮肤了才平静下来，抹了抹眼睛道：“你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你遇上好的，愿意和他一起走。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只要你觉得幸福，爸妈都替你开心。”
施嘉拼命点头，抱着冯京优不停的说谢谢。
书房门一开，施嘉听到他爸和楚元一的说话声才松开冯京优。
冯京优抹了眼睛，在水龙头前冲湿手掌，附在眼睛上好一会才转身跟施嘉道：“走吧，先吃饭。”
施嘉应了，跟在冯京优身后走出厨房。在饭桌前看到楚元一看着自己，餐厅顶灯瓦数高，明黄的光线照在他身上像是在春天的阳光下，柔柔暖暖的。施嘉微张着嘴想跟他说会儿话，这时才觉得心里有点难过，眼眶微热。随口说了声：“我洗手。”就转身回厨房。
知道楚元一跟在身后，待他微掩好厨房门，施嘉才在厨房中间定住，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楚元一走到他身边，揉了揉他的头顶，温柔的道：“怎么了这是？”
施嘉摇摇头，牵过楚元一的手晃了晃：“哥……”
楚元一叹了口气，另一只胳膊搂过施嘉，在他额头上亲了亲：“怎么像只小猫似的。”
施嘉把头埋在楚元一的胸膛前，闷闷的说：“我其实一点都不坚强的。”
“嗯，没事儿。”楚元一安慰他：“叔叔阿姨都是理解的，你别担心。要开开心心的，他们才能放心把你交给我阿，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