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徵宫词》第273章


“嗯……”慕毓芫心中一阵阵绞痛,哽咽的难以言语。
“朕命人在皇陵之西修筑陵墓,历经四年有余,如今已经悉数完工,朕亲自赐名为永生陵……”明帝的目光带着无限眷恋,像是有些痴了,傻了,就那么目不转睛的凝望着,“朕要你答应……,死后一定要与朕合葬。如若不然,朕就永在奈何桥上等待,绝不转生……”
“会的,必不相忘……”泪水模糊了慕毓芫的双眸,热泪滚滚而出,一滴滴跌在皇帝的胸膛上,也一点一点掏空了她的心房。她痛哭着俯在皇帝胸前,薄得几近透明的绡纱广袖随风盈动奇Qisuu。сom书,恍似在榴花树下翩翩翻飞的彩蝶,正在绝望的迎风起舞……
“宓儿……”明帝的眸光逐渐朦胧,声音若有若无,“假如……,朕不是皇帝之尊的话,你是否愿意抛开万般杂念,从新再来一次……”
“来…………生…………”她轻吐答案,追随那一缕亡魂飘然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此完结,还有个小小尾声。
尾声《元徵宫词》薄·慕颜 ˇ尾声ˇ 
延禧十五年五月初八,明帝因病无治,驾崩于泛秀宫中,年三十九岁,葬于皇陵之西长生陵。今有皇贵妃慕氏诞育之皇九子,年十岁,先时已册为皇太子,群臣上书拥立太子登基,尊号桓帝。慕氏为新帝生母,侍奉先帝身侧十五年余,奉先帝遗旨辅佐幼主理政,尊为仁懿皇太后。
按照宫廷中祖制规矩,先帝薨逝以后,身后所有妃嫔均须迁离东西六宫,转而随着太后统一居住。太后近时身体违和、起居稍怠,不喜旁人打扰,故而暂住懿慈宫后院的弘乐堂,每日在内诵经礼佛。另将太妃们安置在嘉鹤、裕安两堂,每日起居饮食均与太后无二,连每日晨昏定省也一律免除,待遇甚是优厚。
随着新帝大典结束,似乎一切都已经平静下来。
如今尚在丧期之内,故而新帝暂时不需每日早朝,奏折一律由辅臣斟酌出意见,然后交由太后批复处理。慕毓芫合上了最后一本折子,轻轻放好,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略有些阴沉沉的,侧首问道:“双痕,现在是什么时辰?”
“娘娘,已经巳时三刻了。”双痕模糊了称呼,往青瓷花盏里续着碧色凉茶,“早起看了大半天的折子,不如歇一会儿?不然,等会眼睛又该难受起来。”
“嗯。”慕毓芫清浅微笑,心里总是朦朦胧胧的,仿佛有什么事情被遮掩住,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近些时日,自己都在这种似梦似醒的状态中,只有看着折子时,才会稍微清醒些许。此刻放下折子,又有点茫然不知身在何处了。
双痕问道:“娘娘,出去走走可好?”
“好……”
积年的泡桐盛开着满树桐花,花簇繁盛、娇蕊馨香,一簇簇紧密相拥盛放,恍似一幅洁白无暇的厚实花幕。空气里“啪”的一声轻响,细不可闻,一朵桐花跌落在慕毓芫的肩头,轻悄拈了起来,阖目嗅着那花蒂深处的丝丝甜香。双痕在旁边支应小几,放上茶水,然后将修尾长椅搬正,方道:“娘娘,坐着赏花儿罢。”
慕毓芫静坐在桐花树荫下,端起小几上的茶盏,无意识的轻轻划弄茶盖,发出单调枯燥的轻微的刺声。月子门洞后有人声传来,窸窸窣窣的,像是一行人走得甚急,小太监尖锐的嗓音喊道:“皇上……,皇上你慢着些走……”
“皇上?!”慕毓芫豁然站了起来,很是失态,然而刚往前走了两步便顿住,怔怔看着前面,脸上笑容悉数退散。
“母后…………”桓帝疑惑的打量着,上前行礼,“儿子刚从太傅那边过来,太傅说,身为人君也当尽孝,近日应该多陪母后一些。”
“原来,是佑綦啊……”慕毓芫轻声喃喃,根本没听清皇帝说了什么。她微笑着慢慢转过身子,只听“哐当”一声,手上的茶水打翻洒了一地,却是毫无察觉,只是忍着满眶欲出的热泪,缓缓步上连廊台阶。
“母后……”桓帝绕过地上的碎瓷片,疾步追了上来。
慕毓芫回头微笑,抚了抚他的脸,“没事。”话虽这么说,身上却忽然失了力气,缓缓蹲身下来,搂着桓帝无声流泪,“母后有点累了,想倚着佑綦一会儿。”
“那……,儿子陪着母后。”桓帝毕竟还是小孩子,有点手足无措,双手放在慕毓芫的肩头,不知如何去安慰自己的母亲。
…………是了,都已经是太后了。
从来没有如此恨过一个人,也从未如此爱过一个人,像是刻到了骨头里,溶进了血液里,身体发肤都透着他刻上的印迹。不管是爱也好、恨也好,或是恩怨对错、爱恨情仇,一切不复再有,都随着他的亡魂漫漫消散。
有清风掠过树梢,摇得满树桐花缤纷如雨散落。慕毓芫看着那些素白花瓣,无声无息流着泪水,心里疼痛难抑,清晰感受着那无边无际的寂寥。从今往后,只有冰冷的意志被留下来,那些属于自己的绚烂人生,已经全部被他带走……
………………………完……………………
玉瓷碎
梨花窗木外,月光皎洁。
林月娉独自倚在窗前,静静的梳着长发,手势轻柔,神情专注,仿佛这世上本来就只有梳头一事。屋里的檀香氤氲萦绕,一丝一缕的飘散开来,月白得素衣越发显得朦胧疏离,那青丝却分外清晰浓黑了。
如此过了许久,身后的丫头终究忍不住走上前去。刚要说话,林月娉却放下桃木梳,淡淡说道:“夜深了,铺床罢。”一面起身看了看窗外的月色,果然清冷,如泻玉般洒的满院子都是,月色也知人意。
端起小几上的桂花糖蒸酥酪,奶白色的热气中透着一丝丝甜意。从前总不爱吃甜腻之物,或许是心里有糖,而今一碗酥酪喝完,却仍然还是苦。
林月娉心里叹息了一声,都怨自己大意了,不曾想。
原本是给舅舅拜寿,却偏那么巧,女眷中的汾阳王妃说想见见家中姐妹,扭不过表姐表妹拉扯,便一同去了。挨次见过,汾阳王妃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微微讶异,问道:“这也是你们家的小姐?”舅母忙上前答道:“这是内阁林大学士的独生女儿,闺名唤作月娉,今日来给她舅舅拜寿的。”
汾阳王妃点了点头,笑道:“林大学士不只会做文章,还更会养女儿,竟然有些皇贵妃娘娘的品格!”母亲忙陪笑道:“皇贵妃娘娘贵格神仪,小女怎敢相比?”汾阳王妃含笑不语,转头对众人说道:“今年选秀怕是要出众了。”众女眷都称赞了一番。
下午,舅母便来捎口信,说是已经把名字报上去了。母亲争辩道:“月儿一向生的单薄,家中又无兄长,怎么能去那深不见人的地方?”
舅母眉眼颇有不快,冷冷笑道:“谁叫你们会调教女儿,水葱似的,又象了皇贵妃娘娘的品格?她舅舅也知道你们舍不得,只是如今汾阳王妃诸位诰命夫人都见过了,莫非这几日又恰恰病了不成?”
“可是……”
“没养得儿子,养出水灵的女儿也是好的。他日若是做了主子娘娘,你们怕是谢我还来不及,我们也好跟着沾带些光彩。”又是一番冷嘲热讽,舅母悠悠道:“家中还有事情,还是改日再过来。”
母亲走进里间,满是怜爱看着自己,叹道:“也罢,终究你舅母也不喜欢你。”自己只是握住母亲的手,淡淡笑道:“母亲何必多虑?入选的秀女哪个不是美人,也未必就轮得到我。”
但愿,但愿如此。
中秋佳节,一路桂花开得正浓。
林月娉应景坐了一坐,便悄悄绕过屏风走了出来。穿过垂花门,迎面站立着一个宝蓝色的身影,正是三表哥周季筠。林月娉便要折身往回走,周季筠急步挡住去路,问道:“表妹,怎么我成了老虎?”又忍不住满心欢喜,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道:“我偷偷从筵席上跑了出来找你。你瞧,这是什么?”却是上月庙会上看中的一枚戒指,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事,只是当时被人买走了。
“拿回去,我不缺这个。”林月娉神色淡淡,递还回去。
“怎么了?”周季筠眼里陡然闪过一丝失落,小声道:“费了好一番周折,特意寻了来,原以为你上了心。”
本来还好,一听“上了心”三个字,林月娉心里突然烦乱起来,又要往回走,周季筠忙抱住她的双肩,焦急的问道:“但凡我哪里不好,你倒是说。”
“你很好,是我不好。”只说得这几个字,林月娉便哽咽住。
见她眼里竟是蓄满了泪,周季筠不由有些慌神,急道:“左右不过天塌下来,也还有我呢。便是我母亲非要我娶张家小姐,也不是我的意思,等我再去求父亲,定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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