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清越明》第42章


万仞山冷静下来,不由自主地点点头:“按人口比例,古代的时候农村人居多,所以穿越回古代,人口最多的那部分,自然就是最容易碰上的了。”
见万仞山明白了,杨柳道:“不错,有些悟性。”
走进这一个院子的时候,万仞山被里边死气沉沉的气氛给吓怕了:“这是怎样的一家人啊?感觉怎么那么压抑的?”
正说着,一个仆人迎面走了过来:“两位,这么久了,对这里还是不习惯吧?”
万仞山不假思索,顺口答道:“是啊。”
那仆人点点头:“你们经过那场火灾以后,处处透着奇怪。”
万仞山并没有傻到开口去问火灾的地步,而是顺着他的话猜测:“火灾也不多见,心下承受不了。”
“唉,没事。那些被褥什么的,还可以再添置,人没事就好了。”
“那是。”杨柳也道。
“好了,我们干活去吧。人手少了还真做不过来。”那仆人示意两人别在这里偷闲了。
一边忙着,三人一边闲扯。
那仆人似乎很健谈,口中一直没闲着,而且看样子是把万仞山和杨柳当作了知心的伙伴:“不是我吹牛,我感觉,我家祖上一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只是到我这一代,不成气候,实在对不起祖宗。”
万仞山并没有出言讽刺,他从来不会当面让人下不来台。他这会儿猛地想到了一个人:“就像曹雪芹家族?”
“曹雪芹是谁?”那仆人不明白。
杨柳连忙道:“现在是康熙初年。”
万仞山这才想起来,自己和杨柳是隔段时间进行穿越的,刚刚从雍正十三年穿越过来,现在应该是在那之前五六十年左右,这时候曹雪芹只怕还没有出生,甚至他的名字可能连他的父亲都还没有想出来呢。
见万仞山恍然大悟的样子,那仆人摇摇头:“不就一场火灾嘛,你们的私人物品也没有损失,逃出来也快,怎么就吓得那个样子。”
万仞山苦笑。他想问一下这里是什么情况,又怕说错了话,于是用求助的眼光看着杨柳。
杨柳冰雪聪明:“女主人现在怎么样了?”
“夫人啊?她要和老爷一起到婆家去。你们一块儿去么?”那仆人道。
杨柳还未答话,忽有一位仆人走了进来对她和万仞山道:“老爷叫你们一起回家去。”
杨柳向万仞山使了个眼色,万仞山拍拍那仆人的肩膀:“我们很快回来,到时再帮你做些活。”
那仆人道:“我的祖上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只是世道中落,唉,流落至此。”说罢摇摇头无可奈何地干活去了。
万仞山忽然想到一个现实的问题,于是不解地道:“这家人看来并不富裕,怎么会有那么多仆人?养得起么?”
杨柳想了一会儿才回答:“女主人出嫁时带过来一个女仆,这边应该是没有仆人的,可能是刚刚成家,当县令的远房亲戚赞助的吧,但应该不会太久,估计能有两三个月的样子就不错了。”
“县令?有一个当县令的远房亲戚,这一家看样子却很穷,看来这个县令并没有以权谋私?”万仞山道。
杨柳摇摇头:“先不要急着下结论。”
年轻的女主人和男主人出来了。那女主人虽然算不得天香国色,但看上去,那眼神,分明是受过良好教育的。而男主人呢,又矮又难看,万仞山几乎是脱口而出:“鲜花往往不属于赏花的人。”
杨柳哦地一声道:“那属于什么?”
第五三章 香消玉殒
“属于牛粪。”
杨柳忍不住卟哧地笑出来:“没想到你这人也挺幽默的。”
幸亏因为隔得较远,所以没什么人注意到。
主人各骑一头毛驴,女主人的女仆和杨柳、万仞山则走路。
两位主人走在前面,三个仆人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万仞山问:“此去有多远啊?”
那女仆低声道:“听说一个时辰就到了。”
一个时辰?还是“就”?万仞山吐了吐舌头,不再多问。
杨柳打擦边球地问道:“不知这一去,会有什么结果?”
那女仆小心地瞧了瞧前边:“只怕没什么好结果。”
“唉。”杨柳示意自己要站在她那一边。
“夫人的爹爹以为县令的远房亲戚非贵即富,指望可以捐一个县丞什么的来当当。谁知老爷穷得可是离了谱了,要不是家里、还有当县令的亲戚接济,只怕这个月也难过得来。我自幼服侍小姐,没见过有这般光景。唉,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怎么熬啊。”那女仆想来自幼小姐生活,有了很深的感情,所以处处为小姐鸣不平。
“包办婚姻?”万仞山喜欢直截了当地用后世的历史眼光来总结。
那女仆听到万仞山的普通话,似乎是理解了,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到了婆家,见到那些人对两位主人还算热情、但似乎有些不是出自内心的表情,万仞山的心里不由打了个问号:这是怎样的一家人呢?
男主人的兄长和男主人在一边聊着,妯娌俩则自个儿聊。
女主人的大嫂看着她的脚,似乎是因为没有缠脚的缘故,显得比那大嫂的脚大了不止一圈。那大嫂不由讪笑几句。
看着小姐(现在是夫人了)被大嫂取笑,女仆心下不忿,当即忍不住回了两句。
那大嫂脸色一变,而男主人的兄长自也听到,走过来,二话不说,就是两个耳光。
那女仆忍不住哭了起来,但显然又不能大哭,所以只是抽泣着。
看到女孩子受了委屈而流了眼泪,万仞山忍不住要站出来。他计划好了,先礼后兵,如果一套“民主、平等、仁爱”的说教不能见效,那就手脚上见真章好了。
杨柳见万仞山又是不能进入角色,急忙按住他,使了个眼色。万仞山这才极不情愿地作罢。
回到家里,男主人出门了。屋子里就剩下女主人和那女仆,万仞山已经完全按捺不住,用法语和杨柳说道:“他们那是哪儿的道理?没有人权、没有起码的对人的尊重!”
“万仞山同学!我们是在康熙年间,不是在二十一世纪!”杨柳平静地道。
“在众目睽睽之下扇耳光啊,做人的尊严还有吗?自我设想一下,已经难以接受,更何况当事人在那个时候的体会呢?”万仞山仍是气愤难平。
“在封建社会,仆人就是低人一等的。扇耳光已经是最轻的了。你想想看,烈日当空地跪在碎瓦片上、一天不给吃饭、用烧红的烙铁烙嘴,甚至杀人,哪一种不比扇耳光要严重?”
经杨柳一说,万仞山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还是你看得远。如果是我一个人来,说不定每次穿越都很快就被迫结束了。”
那女仆显得有些吃惊,等两人说完了话,有个较长时间的停顿,这才有机会插话道:“你们在说些什么?”
万仞山刚要实话实说,又顾虑到她的感受,所以目光转向杨柳。
杨柳眨了眨眼:“老爷的那兄嫂也太气人了。”
女仆听得杨柳这么一说,伤心事又提到眼前,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女主人听罢,心中也愤愤不平,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地生着闷气。
万仞山道:“一个男人,不自食其力,自力更生,却想让夫人养着,真是没有骨气到了极点。”
那女主人听得,心中更是郁闷,冷不妨站起身来,猛拍了一下桌子,把三人都吓了一跳。她随后抽着鼻子,难过得流出了眼泪。
万仞山本来是想替女主人说两句话的,没想到适得其反,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
杨柳想去安慰两个女同胞,但碍于自己女扮男装的身份,又不好进一步地表示什么。一时间也想不出个好主意来。
看着杨柳头一次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己,万仞山也不知所措了,但他很快就想到了解决办法。他用法语对杨柳道:“问一些专业问题,冲淡气氛,也许可以。”
杨柳恍然大悟。
于是,杨柳对那女主人道:“夫人,您的花卉画画得很好,能不能拿一两幅给我们欣赏一下?”
女主人听罢,十分生气地站了起来。
杨柳这才觉得以自己表面上的身份去问主人看画,似乎于情于理说不过去。本来这种愣头青似的问法只有万仞山才会问得出来,但杨柳也是一时没留心才出了差错,于是她道:“徐熙的花、竹、鸟、鱼和黄筌的珍禽瑞兽、怪石奇花,各有特点,不知夫人喜欢哪一个呢?”
女主人听了,身子一震。
杨柳本来就没有预期女主人会回答,所以自顾自地继续道:“徐先生是布衣出身,而黄先生是在朝为官,所以两人的侧重点有所不同。如果从艺术成就上来看,两人各有可取之处。”
万仞山听了不禁会意一笑:这种两边都说好话的方式,在新世纪中十分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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