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恨》第9章


拓拔静这才知晓,那小楼之内的显要就是宋仁宗本人。虽说她此行的目的是来追问天子失信一事,可是此情此时前去追问,绝对不是一个聪明的选择。于是,她也只有暗叹一声,准备趁乱离去。
但就在此刻,却听那人大声道:“我乃西夏无名小卒,今日来此就是要向宋帝讨个公道。想我西夏毫无过错,为何要重金揭榜文于天下悬赏我王的首级?甚至还欲发兵攻打我国毁我家园?难道自诩堂堂礼仪之邦的天朝上国竟是如此不堪之小人国度吗?”
拓拔静这一惊非同小可,这人竟自称是西夏人,可是西夏国中何时有过这样的高手?更没有听说王兄派遣过这样的人出来啊?何况榜文一说也是近来才张贴出来,王兄即便派遣使节也没有这么快的道理啊?此人倒底为谁?
那人似乎也不需要答案,说完上述话语震慑全场后,翩然远去。众多禁卫高手与他差距良多,追之不及只得作罢,回过身来层层保护圣驾以示忠心。拓拔静也趁机飞身离去。所幸东海仙子岛玉女派首重轻功身法,因此拓拔静悄然离去也并未惹起一众禁卫军的注意。离开禁卫视线所及范围后,拓拔静径自向那人远去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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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朋在御前比武中的失利后,宋仁宗虽然没有处罚于他,但是无限嫉妒他武功的赵刚却趁机将他投闲散置。现在的方朋几乎没有人再来理睬他,虽然那顶大内副总管的帽子依然顶在头上,可他却不再是御前比武前的那个方朋了。
因此在大内闹出刺客的同时,方朋却在开封府最大的“神仙酒楼”悠闲的请人喝酒谈天。在座的诸多人中,最为声名显赫的自然是天河派的“一叶知秋”任飘零和南宫世家的“七绝快剑”南宫无心。
酒酣耳热后,方朋再度起身举杯敬酒,道:“来,方某人再敬任兄和南宫兄一杯酒,祝两位仁兄接下来旗开得胜、马到成功!”说罢一饮而尽,反亮空杯以示饮干。
任飘零与南宫无心两人连忙起身,一同举杯,频频点头。待到也一饮而尽后,方觉这祝酒词实在是有些问题。任飘零不仅皱眉疑惑道:“恩?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方副总管话语中饱含深意啊。恕我二人鲁钝,未解其中含义,还望方副总管明言直告。”
方朋闻言不由心中一喜,但是表面却丝毫不露声色,反而佯怒道:“在座朋友都心知肚明,任兄何必隐瞒?难道如此大事,任兄就只瞒我一人吗?”
任飘零与南宫无心面面相窥,越发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片刻后才由南宫无心小心翼翼的问道:“实在不知道方副总管所言何事?如有虚言,天地不容啊!尚请方副总管明言相告,我二人感激不尽。”
方朋眼珠一转,环视酒席上的诸位,道:“难道各位也都不知道?”
众人均言不知。于是方朋找到了发言的最佳时刻,这才不慌不忙的道:“难道两位就没有听说东海仙子岛玉女派又有传人现身江湖了吗?”
“什么?”任飘零与南宫无心闻言,几乎同时大惊失色、拍案而起。在座的诸人中有知道其中缘故的,也为这个消息惊慌不安。看到众人的反应与想像中的一模一样,方朋端起酒杯不言语间又饮一杯,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再观窗外,风雪虽歇,但余意未绝,天色依旧阴沉,明日会变天吗?
第十一章——大辽使者(上)
夜静如死,星月无光,但在各处未融之雪的的映照下,虽是午夜时分却格外明亮。
拓拔静一路尾随黑衣夜行人,而那人也不回头,只是施展轻功一味前行。那人虽然在腾挪跳跃间次试图脱离拓拔静的视线,但却毫无结果。就这样,一个前行,一个尾随,在风雪初歇的开封城里折腾了一个时辰。
在几乎把整个东京城绕过一圈后,那人依旧无法摆脱拓拔静的追踪。终于,那夜行人在城西北处的几间残破民房前停住了身形。那人方才停歇,拓拔静随后就到,几乎如影随形。
那人也不着急,随手挥去一处略为平整的残垣上的积雪,随后又不慌不忙的从怀中拿出了一块羊毛毡布平铺在上面。这才懒懒的坐下去,抬头去看不远处饶有兴趣看着他的拓拔静。
拓拔静俏立于一旁,安静的看着那人把这一系列动作完成。直到那人抬头起来用灼灼目光看她的时候,她才清楚的目睹了这个自称西夏人的神秘夜行男子的真实面貌。这人是长方脸型,额际的头发很长,且颇为杂乱,仅仅用一条黑色的发带随意的束缚着。
他眉宇之间很是宽阔,双眉粗长,但双眼却极其细长,眸子更是少见的淡黄色。双耳被发梢覆盖,仅仅可以看见耳垂上挂着一对精致的银环。面色颇黄,嘴唇紧窄而有力,富有一种野性的男性气质。看他样子绝不会超过二十五岁。
拓拔静冷眼旁观后,心中已经明白此人绝非西夏子民,只看他的长相和头发就可以明白这一点。自上代西平王拓拔德明崩卒元昊继位后,他很快就废除*恢复了党项旧制,下达了著名的全民“秃发令”。凡成年男子必须秃发,即将头顶中央的头发剃出,让头发散披于耳际。此乃党项族遗风,元昊此举是为了显示与宋朝的不同,为日后称帝作准备。
“举凡三日后仍不秃发者,许众共杀之。”在这样一条严酷的法令面前,西夏全民秃发。而面前此人,头发却一切如常。如果是西夏子民,恐怕在四年前下达“秃发令”三日后就被处死了,那能容他活到今日。但看他面貌及服饰细节,绝非宋朝汉人。那他到底是谁呢?为何要自称是西夏子民?拓拔静仔细地打量着面前这人,心中升起了无尽疑问。
那人也认真的打量着拓拔静。一片雪白之中的拓拔静一袭紫色衣裙,伴着窈窕的身段和婀娜的体型显得格外迷人。加上轻纱一般的面巾遮掩着仙姿玉容,隐隐约约却又看不清楚,更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感觉,越发令人心动。
情不自禁之下,那人也忘了双方现在尚且敌友未分,竟然开口道:“真是像极了一朵神秘飘逸的紫色芙蓉花啊。”
拓拔静微微一颉,道:“你在说什么呢?”
那人这才醒悟,马上郑重神色道:“不知本人是否有荣幸知道姑娘的贵姓芳名呢?如能一睹芳容更是感激不尽。”
拓拔静微微一笑:“你这人好生无礼。还是先告诉我你是谁?为何要冒充成西夏刺客呢?”
那人这才一怔,不由警惕起来,上下仔细打量了几眼拓拔静,道:“你如何断定我是假冒的西夏人呢?空口无凭,切莫胡言!”
拓拔静微笑道:“你也就欺负宋廷禁卫不知天下大事而已,岂能瞒的过我?在明眼人看来,你的破绽太过于明显,只不过是你自己不知罢了。”
那人冷眼斜视拓拔静,道:“休想诈我口风。若有破绽,不妨明言出来。如说不出来,就是你胡言乱语。还自夸什么明眼人呢?”
拓拔静颇感好笑,对方竟然在她这个西夏长公主面前假冒西夏人,实在是小看天下英雄。不过面前此人看似老成,事实上谈吐颇有孩子赌气的感觉。拓拔静微微一笑,道:“呵呵,你若是西夏子弟,我又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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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心阁内,檀香清越。
由于宋仁宗刚刚受到了“西夏刺客”惊吓,遂紧急召见了数名军机大臣,商讨应对之策。宰相张士逊和枢密院(宋朝的最高军事指挥中心)几位知事(相当于副部长)都被深夜召见。
‘知延州兼环庆路经略安抚使”范雍近几年来处在与西夏接壤的军事第一线任职,虽是最高军事长官,但却是文官出身,并不如何擅于军事指挥。近几年来元昊屡有侵战,范雍屡战屡败,【霸气 书库 ﹕。qisuu。】已是畏敌如虎。听闻此等骇人消息,首先进言道:“圣上,此事必是元昊所为。臣在前沿,素知此獠凶残狠毒,若不及早铲除必为心腹大患。如今既用此等卑劣手段,朝廷也当以牙还牙。为除元昊,当无所不用其极,方为大善。”
‘翰林院大学士兼枢密院知事’范仲淹却表示反对:“我看元昊此人并非如此如此卤莽之辈。今日之事恐怕另有玄机。”
‘礼部侍郎兼枢密院知事’夏竦颇不以为然,道:“不知希文(范仲淹的字)为何有此结论?”
虽然见宋仁宗也满怀疑惑的看着他,等待着答案。范仲淹却不慌不忙,道:“希文曾于四年前出使西夏。其时西平王德明初卒,希文奉圣意前去颁宣圣旨,重新册封元昊为西平王兼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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