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晌贪醉》第62章


心急之下我一记手刀劈上脖子,墨魂才昏昏沉沉地任由护工抬上了担架,却仍然没有失去意识,目光朦胧地望向我,倒也不再挣扎。
“墨魂,你怎么样?还认得我是夜么?”
“夜?你是夜……”墨魂的眼越合越拢,最后干脆连手也垂了下去,“那我……找的就不是夜,我要找……”
你是夜,那我找的就不是夜,我要找……
一句话,很轻,传入我耳里却如雷鸣般震撼。
我听清了,也许是口型唇语,也许是宿命该如此。我只知道,从来没有如此感谢上苍,让我无悲无伤的,想流泪。
他说,我想找,楚昕舞。
魂归故里
救治墨魂的时候,我擅自填了登记资料,姓名是展墨魂。
那个人当天傍晚就出现在了医院,来探望他在外面的“养子”兼内定的展家未来接班人墨魂,消息可谓是相当的灵通。从我签下展墨魂三个字的那刻起,所有的交易都开始生效。不出意外的话,不久的将来,墨魂将是展家的继承人,而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是我的丈夫前提下的。不管他愿不愿意。
话虽如此,我的心却忐忑得紧。一整个下午的检查,墨魂作为展家养子一下子成了所有人关注的中心。人来人往,我只可以远远地看着昏迷的他的睡颜,思绪飘了不知多远。
楚昕舞,这三个字我绝对不会错听,那他口口声声说救不了的夜……不是我这个搭档展舞,还,会,有谁?
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一想到那个可能的答案我经不住浑身的颤抖。此时此刻我不知道要花多大的毅力才能忍住不冲上前去求证。那个名字,那个我心心念念了两辈子的名字,此时此刻像是毒药一般,说出来就是不成功便成仁!一旦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我便再也不可能让自己勉强和墨魂在一起了……可我却宁愿一试!
墨魂……
暮!
老天,我展舞用此生所有赌你一次开眼,你究竟肯不肯给我一个圆满……两世富贵无忧换一世情缘,可以实现的对不对?
远远地看着那个令我心惊的身影,心里翻滚的激越反而成就了脸上的面无表情。只他的三个字,已经让我失了所有力气。暮,究竟,是不是你?怀揣着这么个明知荒唐却让我拼命克制着才忍着不欣喜若狂的念头|Qī|shu|ωang|,就好像是捧着个被希望胀到极限的气球。里面是幸福,我却不敢伸手抓,只是怕手一碰,气球破了,什么也没了。
墨魂的病房被安排在了我的隔壁,大概是应那个人的要求。
白天很多人围着墨魂转,到了晚上终于安静了下来。等护士查完房,我才有机会一个人去探望墨魂,查证在我心头压得喘不过气的疑惑。
轻轻开了门,房里静谧得很,轮椅的声响格外的清晰。墨魂却意外的并没有转醒,似乎睡得沉,又或许是昏迷未醒,连我不熟练地坐着轮椅磕磕碰碰地进了房到了他床边,他都没有醒来。
窗帘未拢,月光洒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如梦中身影,飘然不可及。
千年前,那个归去花开的夜,我一剑刺去时那个人也是惨白一片,像是会随时飘走一样。
两世富贵无忧,一世情缘得享。
一夕归去花开,双花不现。当日满目紫散了去,情缘如何?楚昕舞的夙愿,我可能连同着我的债一起偿还么?还是天命各半,皆是一场空?
忽的不安,伸手贴上他的胸口。温暖如旧,心跳真真切切的存在。顿时舒了口气,还在。不自觉嘴角上扬,笑弯了眼,笑湿了睫。暮,是你对不对?这眼是你,这眉是你,这温暖是你。
也许是天生的警觉性,轻微的触碰居然让他皱起了眉头,神情似乎是挣扎了片刻,然后缓缓张了眼。目光迷离,像是隔了雾笼了烟,迷蒙底处却泛着我所熟悉的哀色。张了嘴,轻唤。“夜。”
“嗯。”我不知如何答应,胡乱应了一声,却发现墨魂的眼底迷离中迸发出一丝狂乱。
“你说谎!”他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拽住我的手,猛地将我拉下到了他的身上,另一只手迅速扣上我的脖颈,胁迫得我动弹不得,沉声道,“你不是!冒充她有什么目的!”
“我……”什么时候成了冒充的!这身体刚恢复,又被墨魂掐得喘不过气,我根本没有力量挣脱他的束缚。胡乱挣扎,换回的是脖颈上的手一紧,顿时咳嗽得眼泪都出来了。浑身没有力气,只能靠着他,难受……“咳咳……墨魂,放手,我是……夜!”
“是么?”墨魂冷笑一声,手上加紧了力道。
好难受……
“暮……放手……放手啊,暮!”好痛!
暮……放手……放手啊,暮!
闻言,脖颈上的手一松,墨魂僵在那里,离开我脖颈的手指尖微颤,似乎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语气带了颤音。“你……叫我什么?”
“什么?”终于脱了身,我扒在床头重重地喘息,听不懂他奇怪的话。什么叫我叫他什么?
“你叫我什么!”他又激动起来。
反应过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不禁微笑。
生死相隔,不知过了几重天,是再见时那刺穿手心的一剑,是身中降紫之毒那晚相濡以血,是分离时指向心口的墨魂血痕。一切皆于缘,于情,到如今却再没了言语辞令,出口,只轻轻一声。“暮。”
墨魂突然无声地笑了,跌回床上时不忘拉过我的手拽紧。
“开灯,我看不见你!”许久,墨魂终于愤懑地开口。
灯?差点忘了,他不像我一样可以看得见夜里的东西,哪怕有月光,他可以看见的也不过是我的身影而已。可灯在那么远的地方,我怎么过的去?继续转动轮椅磕磕碰碰徘徊过去?还是?
“你生气了?”大概是见我许久没有动作,墨魂小心翼翼地晃了晃我的手,抓紧,“我不会娶展舞,上辈子这辈子,我只要你一个。”
“展舞,不好么?”不知怎么,他这话虽然是为了我,听在耳里却很不是滋味儿,“你今天躺在这里,可是展舞救的你,你现在可是她的未婚夫。”
“我不管,死也不行。”
死也……不娶我?
“夜,我找了你好久,从记得你存在的那一天开始就开始找,找得都快成疯子了……”
忽的记起白天墨魂的那句我可以克服对她的感情给你完整的爱,虽然明知此时墨魂是神智尚未恢复,连我的声音都没有认出来,大概除了前世的那个夜连展舞是谁都不一定记得,但变得如此之快还是让我很不爽!
“那展舞,杀了便是!”
杀了展舞?
“你不记得展舞,记不记得夜瞳?”是不是为了“夜”,连夜瞳也要一块儿杀了?
“夜瞳……夜?怎么了?”
居然是一脸迷茫。
我终于忍不住一记手刀劈下,顿时安静了。
该死的墨魂!居然连夜瞳都不记得?!
隔天早上,还在用早餐的时候,墨魂就急急忙忙冲进了我的病房,身后是显然被丢到一边追着他跑的医生护士。“夜!昨天,昨天有没有人去过我房里!”话才刚落,人已坐到了我床边,平日里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的脸上满是紧张之色。
“有,”我抬头瞥了眼他眉宇间一闪而过的惊喜,正色道,“很多。”医生,护士,还有一大群不相干的人,进出他房间的人多了去了。
“那晚上呢?我是说,我睡着的时候?”
那个展舞,杀了便是,是出自你口吧。我扫了眼他一脸焦急,还是咽不下心里的别扭,赌气埋头喝了口粥,淡道:“我记得你的警觉性和反应力可比我强。”如果展舞我不是你记挂着的夜呢?你是不是会如昨晚所说,杀了从小相伴的我?
“我不知道是不是做梦……”脱力般,墨魂渐渐放松了身体,伸手揉了揉额,眉头紧锁,“每次做梦,醒来都只记得一点,却已经让我喘不过气了……”
眼见墨魂越说呼吸越困难,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痛苦,我不由慌了神,赶紧扶住他的肩膀,下意识地拍拍他的背,生怕重蹈昨天的覆辙。
“墨魂,你别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什么可以把笑看生死游戏人生的他逼成这般脆弱模样?从第一次见着他,似乎只要稍不留神就可以拨断他某跟绷紧的弦让他彻底失控。如果是这副样子,他怎么躲得过索魂的狙杀?“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告诉我,这一年,你是怎么过来的,暮。
墨魂一震,定定地望着我。
我勾起一抹笑,朝他点点头。
“我也不知道……”他懊恼地埋下头,伸手抱住额头,终于开了口,“一年前爆炸后你昏迷,我逃了出来,然后开始做莫名的梦,断断续续,一开始我以为是自己刺激过度,梦境虽然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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