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南宋》第601章


由于时间仓促,无法做到完美隐匿,别的不说,光是挖出的泥土,堆在房屋内都来不及运出去。夏军在前方开路的哨骑硬探不是瞎子,肯定会进入砦寨检查。如果全军就这么驼鸟似地闷头呆在地下,结果可想而知,瓮中捉鳖都是轻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放一支地面部队,守住砦寨。这支地面部队,人数不能多——事实上在这个小砦寨里,兵力展开的话,也容纳不了多少人。
地面部队为明,地下部队为暗。明面上的部队,为的就是让夏军的统帅放松戒备心理,如此便可打个措手不及。试想一支敌军正从砦寨下悠哉而过,突然半山腰杀出一支大军,千骑卷平冈,刀枪映日寒,就算是十万大军也得崩溃。
岳飞本意是想突袭察哥大军,但察哥却根本不欲与之交锋,只以一支偏师看住砦寨,大军迅速脱离,并且整个行军过程,保持对砦寨华军的警惕。在这样情况下,如果强行突击,效果不彰,甚至弄不好还会把自己这几千骑陷进去。所以,岳飞最终放过察哥,将目标盯在下一位夏军援兵统领大将身上。
野利荣来了,并且如岳飞所料,向破军砦发动一轮又一轮疯狂进攻。战事最惨烈时,连徐庆这铁骨铮铮的汉子都看不下去,挥泪请求尽快撤下地面部队:“五哥!只是诱敌而已,佯败后撤就是了,何致于要将士如此豁命死战,无谓喋血?”
岳飞面无表情,不为所动,只冷冷问徐庆:“野利荣这样的老将,你是真败还是佯败,他会看不出来?”
徐庆咬紧牙关,无语握拳,狠狠将泥壁砸出一个拳坑。
“要么不败,要败就一定是真败!”岳飞握住铁枪的指关节渐渐发白,语寒如冰,“我十二师将士的鲜血,绝不会白流!”
痛苦的煎熬,漫长地等待,终于等来这破茧亮剑的一刻。
前方百步,就是惊恐万状、乱成一锅粥的上万夏军;三百步外,那中军大纛之下,就是面如死灰的野利荣。
岳飞单手高举,大宁笔枪刺破苍穹:“我十二师将士的鲜血,绝不会白流!”
“我十二师将士的鲜血,绝不会白流!”二千五百铁骑气冲斗牛,声遏行云,二千余支骑兵长矛齐刷刷竖起,恍若一片钢铁丛林。
“先斩野利荣,后擒杀察哥!”岳飞铁枪一横,平平端持,枪柄夹于肋下,双足一磕马腹。加速冲刺。
“先斩野利荣,后擒杀察哥!”千声如一,千骑扬尘,千矛平刺,席卷千军。
残阳如血,红云亘空,山河大地,仿佛披上一层血光。从高坡倾泻而下的复仇大军,有如一柄巨型血刃,凶狠无情地切入已呈崩溃之势的夏军乱阵当中。
似劈波斩浪。如利剪裂帛。毫无阵形、失魂丧胆的夏军一触即溃,跑得慢的前一刻还是人,下一刻就变成泥酱。没有任何一个头脑正常的士兵,敢于阻挡这股铁骑洪流。没有坚固的阵形。没有坚韧的神经。任何一支军队。在铁蹄奔流之下,都是浮渣。
以有心算无备,以精锐击残师。以怒火摧敌胆,以枪丛破敌锋,就是这样的结果。
岳飞的目标非常明确——野利荣!
击杀或生擒野利荣,将是此战能否快速制胜的关键。
楔形骑阵所过之处,几乎不需动用刺枪,光是那股惊天动地的气场,就令无数夏兵抱头鼠窜。有部分夏军骑兵试图拦截,但无论怎样催动战马,都难以靠近,被震得东倒西歪,手中武器拿捏不住,掉满一地。
骑阵最尖锐的铁三角,岳飞、岳云、徐庆,一路冲锋,几乎兵不血刃,杀入敌阵纵深二百步,没有遭倒像样的阻拦。直到距离夏军大纛五十步之处,才有百余护卫仓促迎战。
这百余护卫全是夏军精锐铁鹞子,但此刻却不能称之为铁鹞子,原因很简单,他们人未着重铠,马未披具装。没有重铠具装的骑兵,还能称之为铁鹞子吗?
铁鹞子的重铠具装,重量超过五十斤,非战时行军状态下,不可能一天到晚负重着甲。通常都是交由专门配置的负赡兵看管,以备用战马驮运。在猝然遇袭的情况下,根本来不及披挂上阵,更来不及组成战阵。这就是古代战争,最怕伏击的原因——对方是披坚执锐,自个几乎是裸身作战(仅着内甲,在战场上与赤膊无异),不用打都输一半了。
狂飙的战马裹着一团旋风,一头撞入夏军护卫骑兵阵,一杆长达丈二的铁锥长枪,伸缩之间,噗噗噗串起三个血人,凌空抛掷,挥洒漫天血雨——千骑最前,三角最锐,岳云!
夏军护卫拼命拦截,但岳云冲势实在太猛,速度太快,许多夏兵的武器刚刚举起时,岳云还在眼前,待挥斩下来的时候,岳云的骑影已冲出十步之外。
距离中军大纛,还有三十步。
岳云铁锥枪一震,挑飞三杆长枪,枪杆横扫,拍飞两个夏兵。尚有一骑,似是一员将领,枪被击落的瞬间,迅速拔刀劈向正从身前冲过的岳云后背。此时岳云正对付前方新一批对手,无暇顾及侧后。
长刀距后背尚差一尺,一杆大宁笔枪如电而至,一枪穿心,将那员夏将这一刀永远定格。
铁三角,楔形阵,每个骑兵只需专注应对自己前方的敌人,左右之敌,自有两侧战友对付。数千杆骑枪,吞吐之间,夏军骑兵如狂风中的落叶,四下飞舞,在漫天血雾中,层层倒下。
二十步……岳云呵气吐腥,满脸满身是血,一身天子亲赐的党青甲已布满刀枪斧凿之痕了。战马冲刺到这里,加上层层阻击,其势已竭,而就在此时,夏军中军大纛,开始移动。
野利荣,要跑了。
岳云怒目圆睁,把铁锥枪往得胜钩上一挂,反手从马鞍后扯过一个长梭形大革囊,猛力抖开,竟是满满一袋重型标枪。
岳云将梭形革囊往鞍前一横,双手飞快抽枪,轮番投掷,标枪疾如闪电,枪枪衔尾,连绵不绝。前方阻拦的夏军骑兵,一片人仰马翻,好似多米诺骨牌般倒下,直至野利荣身影暴露。而这时,岳云的标枪也恰好用尽……
野利荣正打马欲走,蓦闻一声雷霆大吼,骇然回首——一柄被血染赤的铁锥枪,在残阳映照下,闪动着妖艳的红光,挟隐隐风雷之声,以洞穿一切阻碍之势,破空而至。
野利荣的贴身护卫——那名手捧大纛的夏军甲士亦是不凡,竟在间不容发之际,纵马飞驰,以碗口粗的旗杆挡在主将身前。
噗!木屑纷飞,铁锥枪宽如巴掌的锋锐枪头。嵌入旗杆,旗杆摇摇欲折,野利荣逃过一劫。
野利荣惊魂甫定,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忽然眼前一暗,祸从天降——断裂的旗杆笔直砸下,将野利荣连人带马,拍翻在地。
野利荣这一摔,再未能爬起,乱军之中。无数马蹄从他身上践踏而过……
五月十八。申时末刻,夏军援兵都统军野利荣,殁于乱军之中。一万五千夏军,崩溃。
……
酉时末刻。天色昏暗。定州城下。杀声渐息。
夏军攻杀了整整一天,数次攻上城头,又数度被守军击退。城上城下,尸首枕籍,有华军,更多的是夏军,堆了足足五尺高。
察哥做为一员宿将,对敌我态势认识得还算清醒,也没奢望能一战而破定州。距离一月之期,尚有大半时日,慢慢来吧。
正当察哥下令鸣金收兵,回营休整之际,突闻后方营寨一阵骚动,随后,连后军都骚乱起来。察哥大怒,正待喝令护卫去察看何事,却见一名留守营寨的指挥使,脸色灰败,连滚带爬奔来,跌扑在马前。
“都元帅!大事不好……野利将军所率之生兵,遭华军伏击惨败,眼下正……正……”
察哥又惊又怒,兜头就是一鞭:“正什么?快说!”
那指挥使任由脸上鲜血涔涔而下,惨然道:“我军近万残兵,正被华军驱赶冲寨……”
察哥壮硕的身躯晃了晃,差点栽下马来,仰天悲叹:“天亡大夏!”
与此同时,定州城上,半身尽染的王贵,张口满嘴的红牙,戟指混乱不堪的敌营,纵声大笑:“天佑大华!”
贺兰山的星空,深邃高远,虽无明月,却有繁星如棋,能见度依然清晰。
贺兰山下,火光点点,密如繁星。天上地下,火光星光,交相辉映,照亮着……鲜血与死亡。
一支攻杀一整天、筋疲力尽、瘫软如泥,只等回营休整的军队,被一支以刀枪驱赶、亡命狂奔的军队从侧背冲击,后果可想而知。
两支大军重重撞在一起,各自为生存,身不由己,自相残杀。杀到最后,想停都停不下来。黑暗之中,所有在身旁打晃的全是“敌人”。为活命,只有先下手为强,身边的人越少,自身就越安全,直到自己也被抱有同样想法的敌人或同袍干掉……
定州守军自北而南,开门反击;十二师二千余铁骑,自南而北,撒成网状,截断了整个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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