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晋》第119章


一直闹到司马冏的母亲王氏在婢女们搀扶下亲自前来说情,这才勉强饶过司马骏。只是司马骏必须到柴房面壁思过。
然后,司马冏对哭丧着小脸的弟弟挤眼睛,笑嘻嘻道,“没事儿,过会儿到柴房睡一觉就是了。我已经让人把里面放了条草席,也收拾干净了哦?”
听到这话司马骏果然笑了:“谢谢哥哥!”
这对小哥俩……
朱眉暗自叹息着,她知道自己的孩子境遇还算不错。无论是这个让她费尽心血的骏儿还是那个她刚刚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出来的小姑娘。
是的,尤其是在王氏将家中部分大权下放给她之后,她完全有这个能力照顾自己的孩子。可是……她还是不能忘记她曾经是个汉人,是的,汉国人。但她是汉国人,呵,可她的儿子叫司马骏,曾祖父大人的死敌司马家族嫡支中的嫡支。
命运啊,真是荒谬。
她轻轻抬起柔弱的小手,捂住嘴巴,她突然想哭,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眼眶里干巴巴的。是泪早就彻底流干了,还是她已经变得麻木不仁?
“眉儿,”一旁的王氏仿佛是看出朱眉的心思般,她低声道,“听说那个人在昨天早上已经到中京了,要是你想见见他的话……”
她沈默的摇了摇头。
“眉儿,何必呢?”王氏劝道,“这事情现在连我们的夫君都听说了呀?你何必,何必,哎……”
王氏说不下去了。
而朱眉一直沉默着,之后各自行事。朱眉不断的处置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诸如指挥家人修补某些略有些腐朽的栏杆,破损的建筑,或者清查家中支出账目。这些事儿特别是账目其实已经是在十多天前做过的,一般也就是一个月左右才查一次,且也就是稍稍查一两卷。但今天……
时间就像风沙一般流逝,尤其是这种刻意的靡费。然后到黄昏时,王氏前来了。她传达给朱眉一个奇怪的命令:“眉儿,夫君要宴请宾客,希望你过去下。”
“为什么?”
朱眉不懂,虽然她只是个妾,但她这个妾在司马家过的是与妻同级别的生活。而且,作为司马攸唯一的妾,身为堂堂晋公之妾,又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没有道理出去抛头露面。晋公也不可能将她这个妾随随便便塞给任何人当礼物。
“我出去干什么呢?”
“啊,这个是因为,嗯,叔母请了个相士。”王氏说话略有些不自然,“你知道的,叔母要你去见见,你最好还是去吧。”
朱眉没能觉察,因为这时她早已被内心的纠结弄得乱麻如草。既然王元姬有命,她也不得不从。于是她勉强收拾了下装扮,在侍女们陪伴下去了。
当她走到哪曾经被告知禁止一般家人靠近,但随着她执掌整个晋公府后渐渐时常进出的大厅内,即将推开那挂在门廊上的帘子时,恰巧听到张华的笑声:“妙,妙,此曲的确是天下罕有之妙乐。”
张华是司马攸所宠信的臣子,因跟随时间太久,司马攸甚至向张华许诺,只要日后张华之嫡女长大,便纳为其次子司马骏的大妇。说起来也是自己儿子的未来岳父。朱眉倒是不太讨厌张华,虽然张华见识激进,动辄攘夷多少有些不切实际。
接下来是晋公,也即朱眉丈夫的声音:“此曲的确是绝佳好乐啊!不想明义兄……”
明义?
朱眉整个人都呆住了。她像被一条巨大的雷霆正中天灵要穴,剩下的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就这么,就这么呆呆的站在帘子后,呆呆的望着。
透过稀疏的帘布缝隙,依稀能看到一张曾经刻骨铭心的脸庞,那声音更是像锥子一般,扎得她整个人都疼。
“这首曲子是在下花多年心血写成,只是在下对乐律所知不多,只能算勉强入耳。多蒙晋公错爱赏识。”
朱眉想推开帘子进去,只是,当她手碰触到帘布后,就像碰到了赤红灼热的铁块般,又再度缩回。蓦地,一点温热的液体,不知什么时候缓缓涌出。
……
诸葛显坐在大厅之内,身边是大汉的死敌,司马氏的首领,魏国真正至高无上的统治者。
就在十多年前,汉与魏还曾经为某一个地方打得死去活来,双方恨不能永远不相往来。可就在现在,他却与敌人称兄道弟。
人生真是荒谬。
不过,他对司马攸甚是满意,正如徐鸿那些好不容易从魏国搞来的带着血淋淋气味的情报。这位司马氏的统治以守正和处事公允为人所道。性格坦率虽然有些急躁,但看上去没太大坏心眼。才能是有的,人望也很好,样貌也好。这样的人选,加上那个传说中潘安仁第二,为整个中京女人所宠爱的中京小霸王司马骏。
妹妹的生活应该还算幸福吧?
只是妹妹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样子。据徐鸿说,还跟以前差不多少,仅仅是从成都第一美人变成中京第一美人。绝代美人,呵,妹妹就是这样啊。恐怕普天之下除了那个恶毒到让人看一眼都感到血液快要凝固的皇帝的枕边佳人,再无第二人可与妹妹相提并论吧?
诸葛显看了眼身边的司马攸,又看了看对面那位据说是琅邪诸葛家主支目前的首领诸葛冲。而诸葛冲也对这位出身蜀中长在蜀中却身为东吴诸葛氏一支继承人的诸葛同族相当的客气。唯一的问题,恐怕只有那个姗姗来迟的正主儿了。
“明义兄稍后,”司马攸显得很客气,对身后一名司马氏的同族成员道:“你去后面看看,问一下,看眉儿是不是在化妆,让她早点出来。”
话音刚落,帘后突然响起清澈的环佩撞击声,紧接着是婢女轻轻的呼唤。
“眉,眉儿?”司马攸吃了一惊,豁然起身,追了过去。
……
朱眉将面上的泪痕擦去,她转身,从那些不知所措的婢女中快步穿过。她从来没走走这么快过,除了在那梦里。那时,身后是那么多淫笑的男人,不,是恶鬼,全是恶鬼。那是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带着恐怖的笑容和淫贱的狂笑。她拼命的逃,拼命的逃,在竹林里,在小溪边,她像一只柔弱的小鹿,在那些男人争先恐后肮脏的手将她的身躯扭扳成各种屈辱的姿势,逼迫她在那些胯下那黑乎乎的东西下无力的挣扎,任凭那些东西喷射粘糊糊的液体污浊她的每一寸肌肤,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泪眼朦胧,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她软软瘫倒在地,放声大哭。
……
司马攸缓慢的走到假山附近,他看到朱眉坐在地上,除了哭声只有哭声。他想走过去,只是当他走到朱眉身后,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搓着手,踌躇着,憋红了脸,可是到最后还是半个字儿都说不出来。恰巧,他瞥见左边远处二十几步外的王氏,便快步走了过去。
“夫君,他们见面了么?”王氏问。
司马攸摇摇头,低声道:“眉儿就站在帘子后面,不肯进去。”
“哎?都到帘子后了呀。”王氏惊愕不已。
“是啊,”司马攸长叹道,“真让人为难呢。”
“要不,夫君你劝劝她?”王氏揶揄的望着司马攸。
“我劝,我怎么劝?”司马攸很不高兴。
王氏奇怪道:“夫君,你可是人家的丈夫呢。身为丈夫,劝劝人家不是很正常吗?”
“那你呢?”“我?说我是姐姐么。话虽如此,我们毕竟只是姐妹,仅仅是共同侍奉一夫而已。论理儿还是比不上您啊。”王氏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笑嘻嘻的看着司马攸,“毕竟我可只有冏儿一个孩儿,人家可是有两个呢。”
“你是嫌我宠幸你不足吗?”司马攸道。
“咯咯,开玩笑啦。”
其实谁都知道王氏现在的身体是光宠幸感觉舒服但绝不会有结果了。不过王氏也不在乎了。因为司马冏已然成年,司马攸与她之间虽只一子,只要司马冏日后代替乃父多多努力。那她与她后代的无论地位还是血脉都能得以绵绵延续。
所以王氏对朱眉第二次怀孕的态度并没有任何醋意的味道,这是夫妻之间的小调情罢了。
“夫君啊!”王氏提醒司马攸注意,“也许眉儿似乎曾经受过很大的刺激。所以她恐怕有些不太愿意面对,所以甚至连自己的哥哥都一并给……”
“我知道。”司马攸冷冷道,“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
“帮你什么?”王氏假装讶异道,“天啊,难道我真这么贱?给自己丈夫纳妾不算,还要帮着丈夫喜欢妾。自己让自己当弃妇吗?”
司马攸冲着王氏瞪眼,而王氏则俏皮的向丈夫吐吐舌头。真是难以想象这是一对也已然向四旬进发的夫妇。不过,这或许也是因为附近暂时没有婢女所致吧?
“我不跟你说笑。”司马攸说,“我是挺喜欢眉儿的,论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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