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影尘梦》第295章


消魂处,她抱紧了他,伏在他的肩头,缠绕着他。这一刻,她放下了理智,放下了家国,放下了让她痛苦的抉择,不免变得疯狂起来。
她不得不承认,她在他的攻势面前输得一败涂地,不论只是这须臾的忘情,还是内心真实的爱恋,此刻她只想要彻夜的放纵来回应他的爱,那怕只是报答。
“绎儿,就是让我现在即刻去死……我也要要你……”他从巅峰云端跌落下来,重新将她压回身下,欲仙欲死的吻她,纠缠她绵软微贲的酥胸,“要你……”
她弓起身子,与他若即若离,断断续续的吟道:“我不要你死……我要你爱我……”
她的声音逐渐低下去,眼泪却争先恐后的涌出眼眶,汇聚在枕畔,化为一泅水,将她深深地卷了进去。
两个人如同孩子一般在松软的狐皮榻上游弋缠绵,直到彻底没了力气,这才在揉皱的被褥间安静下来。
豪格倦怠的抱着她,调皮的笑:“你学坏了……会贪嘴了……”
她只是淡淡的抿了抿嘴,什么也不想说。
“女人说不要,岂是心里是要的。”豪格仿若惩罚样的借机吮吸她娇柔的唇。
她脱开他,缓了口气,背过身去:“天快亮了,还不睡会儿么?”
“不妨事。午晌才升帐呢。”他理着她散乱的青丝,揽着她的肩,轻轻摩挲,“对了,午晌你就可以一雪前耻了。”
“什么?”她有些莫名其妙,继而又猜到了什么。
“你还记得那个人么?那个你去劝降却被他挟持的人。”他讨好似的扳过她的脸来,认真笑道,“明天午时就要处斩他了,你想怎么处置,我可以依你。”
她差点脱口而出说“放了他”,心一紧,又痛起来,紧抿了嘴不置可否。
“怎么不说话?”他以为她是乏了,细细的抚摩过她修长的眉,轻声关切。
“刚才外面吵嚷了一阵,出什么事情了?”她竭力岔开话题,心里却着实痛不欲生,又恢复了沉重的负罪感,挣动了一下,想要摆脱他的亲热。
他抱得更紧,生怕她会溜走一样,死死地将她囚在臂弯理,紧贴着自己的胸膛:“也就闹了个劫狱救人,洠裁础!?br />
“劫狱的人抓到了?”她为天梧捏了把汗,忍不住追问。
“算他命大!”他叹了一句,忽得低头疑惑,“你问这个干嘛?”
她眼神一阵忽闪,干脆闭上眼睛,长出了一口气:“我……我听说是你巡防,有些担心……”
他被她的谎话骗的欣喜,捧着她的脸又是一个深长的吻:“还是你最用心,不枉我最宠你!赶明儿,我若是做了太子,当了皇帝,哪怕不要三千佳丽,也要单宠你一个。”
她的脑海里浮现起多尔衮的面容,不寒而栗,眼泪不禁又涌了出来,打湿了卷睫。
他只当她是感动堕泪,笑着哄她:“怎么?还嫌不行么?得寸进尺啊!”
她缓缓张开眼睛,眉头微蹙,启开朱唇向着他认真道:“你是说真的?你真的想做太子,做皇上?”
“那当然!”他信心十足,满怀憧憬,“现在皇阿玛之所以没有立我,是因为我的军功还不够多。皇阿玛让我掌理户部,就暗示我要多积累政绩,为将来打算。我是皇长子,舍我其谁?”
“你这么自信?”她兀自叹了一声,叹他的率真,“皇上是万人之上,一举一动非同儿戏,不是人人可以做的的。”
“你不想我做?”他有些出乎意料,禁不住追加了一句,“还是认为我不能?”
“我是不想。”她把真话藏了起来,枕了枕他的胸膛,抬眼看他,“做帝王最是无情冷酷,不然怎么会有‘寡人’之称呢?”
“你是怕我见异思迁么?”他舒了口气,信誓旦旦的承诺,“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是不是始乱终弃的人,倘若这样,我不得……”
她最怕那一句话,慌忙捂住他的唇:“算了!说的玩的!你赌咒做什么!”
他于是笑了,抓住她的指尖爱不释手的吻着,如数家珍:“如果我当了皇上,一定对你最好,给你最好的宫殿,最美的首饰,还有,我要立绶儿做太子,立你……”
她有些伤感:“我不在乎什么名分,我也不要绶儿做太子,我只要一家平平安安的。”
“那怎么行!”他远远不能满足,语气中尽是身为皇族的骄傲和自负,“女人就是女人,一点好处就满足了。我是皇子,争皇位是名正言顺的。我的女人怎么能跟市井妇人一样贫贱呢。”
她重新闭上眸子,强抑住满目的悲伤和失望。
是的!他是一个战场上冲锋陷阵的佼佼者,却不是一个皇权角逐中的翘楚。他看不到身后四伏的危机,看不到一双双虎视眈眈随时可能要了他身家性命的眼睛,更看不到那浸泡在鲜血淋漓中的龙椅宝座四周,那呜咽仇忿的冤魂。在他的眼里,皇位只是一个用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东西的工具,一个可以实现所有愿望的手段。他所要的,不过是华美的殿宇,锦衣玉食的生活,国色天香的妻妾,以及肆意妄为的恣情放纵。
他要的只是声色犬马的无拘无束,而他身后的那双眼睛,透出的却不只是对这些的满足。那双猎鹰一样的眸子犹若一个巨大无比的黑洞,吞噬着这世界的一切,只要是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都要不惜一切代价的占为己有。他又哪里是这个黑洞和欲望的对手,只消弹指一挥,他便永不超生了。
她清楚自己的能耐,根本不是多尔衮的对手,她必须认输。
然而,她又不甘心。
自己不过一粒微尘,如何能让多尔衮权力的战车停下前进的步伐呢?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就好像沙一样从指缝立溜得飞快。越是想留住它,握得越紧,失去的越多。
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了,上天给她的时间到底不多了。可决定还在她的两手指尖颠来倒去,难做片刻停留。
他已经宛若一个熟睡的婴孩,全然没有方才作为一个成熟男人的粗暴于疯狂,有力的臂膀紧紧的勾着她的背,生怕在睡梦礼失去最珍贵的礼物。
她披了衣服坐起身来,不惊动他的下了床,赤足坐到了靠窗的几案边,将思绪全部投向了蒙蒙亮起的天穹。
远处的天穹裂开了一线光亮,朝霞的绯红渐渐鲜艳起来,窗格子的影子在她的身上一寸一寸的挪动着脚步,从她雪白的衣袖移到了她的脸上。卷睫上的泪珠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这,坠落了满襟的光芒。
第三十四回
正午渐渐的逼近,她一袭白衣勇敢的出现在了刑场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沉默让她看上去没有半分的生气。
一夜无眠,心底的绞痛早已经把她折磨的没有了气力,行尸走肉一样的坐在豪格的身边,缄默地看着自己的爱人背押上了刑场,平静的让人害怕。
隔着老远,她就能感觉到谢弘的目光所在。他的一笑一颦就近在眼前,可是,她却不能凭着冲动迎过去。她的喉咙口发紧,理智又把一腔将要冲出的呼喊扼杀在了齿缝之间。她恨自己的软弱无能,恨自己的优柔寡断,于是涌藏在袖子里的手狠狠地扼住自己的另一只手腕,疼得自己越发不堪的清醒。
她不由自主地绷直了身子,倾身向前,想要离谢弘更近些,再近些,却又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她的后衣领上生生拽住了,僵持着不得进退。
第一通鼓声响了起来,一声声像砸在她的心门上,让她喘不上气来,弱质的身躯在衣裳的包裹中瑟瑟发抖。
“启禀王爷,一干俘将已经悉数押上,请王爷发落。”
多尔衮扶案一笑,倾身向前:“几位将军,是到如今,此时此刻,还有最后一个机会。本王希望几位还是不要同气数已尽的明朝玉石俱焚,为我大清效力一样可以功成名就,裂土封侯,福泽后世,何乐不为?”
“而今一死,成就名节,已然青史留名,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福泽后世?”邱民仰仰天大笑,“死则死耳!既然生是大明朝的人,死也是大明朝的鬼!要本官改换门庭,怕是痴人说梦!”
“邱大人说的好!”曹变蛟和谢弘相视一笑,“大明朝只有断头的将军,哪里有屈膝折节的亡国奴!”
“不错!头掉了不过碗大的疤!”王廷臣朗声笑道,“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若是王爷你还能活个十八年,王某到时再跟你请教!”
“大丈夫马革裹尸而还是为无上光荣,”谢弘的眸子里满是恣情的笑意,“我们四人虽不能同日生,却可以同日死,且为国而死,死得其所,天下还有比我们更幸运的人么?”
“说的好!”多尔衮抚掌赞叹,“既然如此,本王就成全你们。不过,本王敬你们都是汉子,依照我们的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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