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长安》第137章


“可……”我不知再说什么好了。有些事,我心里是明白的,但就是爱纠结,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个坎。其实我也懂得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飞帘过来。”
我乖乖过去了。
他搂了我一起看下雨,可惜不是流星雨,是真的雨水。“我觉得这是一场喜雨!”老黑说,“昨夜秦军损失惨重。今天小雷已经撤回。秦王肯定以为是狄远所为,少不了和狄远拼命。我已经下令大军起程,乘此机会直接解了长安的围。到时我要带甲入城,想来没人会说二话。秦王清君侧,我也要清君侧,直接先把窦公办了以慰人心。再以后的形式,只能伺机而动,看造化了。”
很奇怪,我觉得我心中缺少足够的喜悦,虽然能和老黑安定下来永远在一起了。可似乎又有别的缺憾再挤入我的心田。可老黑看起来很坚定很有信心,那么我就相信他吧。
秦王的性格缺点被老黑利用了,他转头和狄远拼命之机,永宁军乘机打散了秦王围困长安的军队,再一次打开了关了十余天的城门。听说长安中一夜间如过年一般,民众兴高采烈走上街头庆祝永宁王回师。
我和老黑准备好一切,又一次回到长安。老黑已经决定不回我们的王府,他要连夜入长安城,而我则在灞桥营先休整一下。
这一回,整个计划都非常有趣。我得打扮得像个少年的模样,根着小雷的先锋营一起入城。当然,这是因为我扮不了成年的军人模样。小梁却和后队一起留在灞桥营。
“对不起,我拖累你们了。”我说,觉得总是因为我是军中的女流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
“不关你的事,”老黑拍拍我,“这事是因为我另有打算。你不用多想,跟着就是了。”
小雷在一旁很老成的模样,“姐姐你跟着我就是了,保证你不会有任何闪失。”
打仗谋略我完全不懂,只能听他们的摆布。反正老黑从不让我离他太远,恨不得走到哪儿带到哪儿。如果有可能,他会把我别在裤腰上,揣在衣襟里。那样他才算是有点放心了。
那一天,长安的城门洞开,我跟着小雷率先入城,街道两边全是百姓围观,人人都在说,永宁王得胜回来了,长安再也不会被围困了吧。
老黑选了夏府旁边前张丞相的府邸作他的执事府,原因么,是因为我住回我自己那个小院了,他来看我方便。
老黑回长安的第一件事,就是整肃长安乱局,清查长安城中所有空屋,抓捕秦王安插在长安的各种眼线,扫清一切藏污纳垢的阴暗角落。这可是一个浩大的工程,但百姓却拍手称好。毕竟长安这几年就根本没能真正安定过。
白天,拜访老黑的人极多,晚上,他就到我这里来和我挤在一起。
“你有没有听说街头关于先帝的流言?”他问。
“我小店里的客人早就传疯了,都说原齐王府中关着还没死的先帝。”
“你说这消息是从哪里漏出来的”
“难说。”
“我也觉得难说。有时候太后那女人什么都做得出来,他们把人关在我的齐王旧府本就没安好心。”
“把此事全推到你身上吗?”
老黑不语。
“可你那时不在长安城中。后来也长期不在长安城中。”
“百姓哪里会有耐心和头脑去听你的解释。”老黑似乎真的有些烦躁和不安,“我做什么,最后都可能比不上几句流言、一盆脏水。”
我安抚的摸摸他的脸,“别急,我们总会有办法的。”我动了脑子琢磨,“你现在能不能去看看先帝?也许,你也可以争取到他的支持,毕竟你也是他的小鹰之一,现在你是是最强的能存活下来的那只。”
老黑的脸贴上我的脸,“我不知道,飞帘,我觉得先帝从来都不可能考虑我。”
“试试再说吧。”我劝他。其实我也不知道,天下当父亲的,真能有那么大的差异吗?
☆、第123章 芦花白
第123章芦花白
和我悄悄躲在夏府的半隐居生活不同;二哥是大张旗鼓的住进了夏府。说起来离考试的日子不远;夏府二公子真的要备书考试了,这可是天大的事情!老黑特准了他夏长史可以当得马虎一些。
可据我观察,其实他一如继往的和京中那些浮浪子弟们在一起胡混。
今年因为战乱;还有许多举子滞留在外。朝廷宣布考试的时间推迟了一些,听了这个消息;已经入京的举子就有些人心浮动。
我本想给这些读书人资助一些钱财。因为无论他们是已经到京的,还是在路上的;这一折腾盘缠都有些紧了。但老黑说此时还不是时候;他说不是时候我就不管了;看看最后会闹出些什么事来。
“你猜;这些士子最近在忙些什么?”二哥带了酒气,隔了个桌子问我。他摇摇晃晃站立不稳;几次鼻子都快顶到我的鼻尖上。
我正在桌子上把辣椒粉盛瓯,准备做发酵的酸辣椒酱。
“要朝廷发钱,给他们读书人经济补偿?”我随口猜测。
“切!都是些清高的读书人,哪能如你这奸商般这么俗气。”
“不俗气?那便是说:要重视文化,重用读书人。其实还是变着法子要利益。”我闲闲地说。口号那东西我见得多了,比他们都懂,那玩艺不就是冲了利益分配来的吗?只不过包装个好听的名目罢了。
“咳,”二哥的醉眼吊了起来,“我的傻妹子有时聪明得像换了个人似的。”他抽动着鼻头。
我突然跳起来,把他推得转了个身。
果然,他对着墙壁连打了两个喷嚏。
我慌忙收拾我桌上的辣椒摊子。
“飞儿,他们可是认真的,他们最近可能会公车上书,借秦王这回事,提出抑武重文的请求。”二哥狠揉鼻子。哼哼叽叽的对我说。
我笑了,“重文提提也就罢了,抑武?他们疯了吧?国家外敌环伺,没有武备,马上就会国将不国了。懂不懂什么叫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他们不是这个意思,他们的意思是文人想参与领兵。”
这……我笑了,“说白了还是想多得些职位。”
“是想排挤夏家这样的军阀。”二哥有些伥然。
“爱权势的心其实和文武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说,“比如澈……”想了一下,突然记起另一件事来,又笑,“二哥,你还记得当年你曾要我送一封书信去齐、晋两王府吗?”
“记得。”二哥眼睛一亮,眼底清明得很。
“那一回我在齐王府中看到的是晋王,是澈!”
“哦!”
“他没要你的芦花白。”
二哥正视我了,眼光很犀利。“尉迟洌告诉你什么了?”
我跳上桌子坐着,两只脚一荡一荡,回避他的问题,“澈不要的东西我要。你还有吗?”
二哥就那么看着我,一言不发。
“有没有嘛!”
“那么我当时的猜测是对的!”二哥说,有些头疼似的用一只手扣着脑袋,“我就说,澈哪有那个本事!我就说,当时先帝看着儿子们闹成那样,为什么连个诏令也没有。两个留在京中的,必有一个是可疑的,果然!”
“当时洌不在京中了!”我立刻说。
二哥挥挥手,“澈这个没用的东西!世上的传闻果然是真的!”
“现在说这些都晚了,我要芦花白。”我说。
“你这个小东西,闭嘴!”二哥急得在屋中打转,“这真是个天大的隐忧,可这是他们兄弟的事,怎么能要你来参与。”二哥瞪我,“你给我老实点!”
“你又不知道我要干什么。”我嘟了嘴,“看样子那芦花白果然是……”
“当然是!梁大夫有鹤顶红,我有芦花白。其实都是一回事,我无意间得的,斗鸡场上相熟的几个人都知道。芦花白这名字还是澈玩笑时起的。”
我笑了,看样子我猜对了,芦花白不是什么柴鸡的名目。
“你离这事远点!”二哥警告我,“让我再想想,不能最后坏在这件事上。”想了想,二哥又跺脚,“这两兄弟全是没用的东西!”
我脚一荡一荡,坐在桌子上看着他笑。
“尉迟洌怎么说?”二哥问。
“我们没仔细谈过。”我耸肩。
“这样看,那秦王果然可怜,他就是因为远在潼关才吃了这么大的亏,”二哥冷笑,“亏他当年为了得到潼关守的位置下了那么大的功夫陷害夏家。”
我看看二哥的腿。
“所以天下事,祸福之间都是很难说的。”二哥眯了眼。我觉得他这样子更像只狐狸了。
“这事你别急,你再摸摸尉迟洌的意思。”二哥说,“我也再想想。”
我不急,只是想到了好玩的东西。
※※※
我没想到老黑会带着我去见先帝。
都已经是后半夜了,长安的街市上终于真正安静下来。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老黑自己打着一盏灯笼在前面走,我拖着他的袖管跟在后面。我瞌睡得眼皮子直打架,脑子里面有些迷迷糊糊的。
转入齐王府所在的那个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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