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女喜嫁》第125章


文 烨一心全在映桥身上,最近都是早出晚归,只要有空就寸步不离的陪她。若不是在指挥使的位置上,恐怕早借口身体患了疾病在家休养几个月。像映桥方才说的,孩 子没怀在他?肚子,所以他不辛苦。这话并不对,季文烨虽然没有受累,但没少烦忧,光噩梦就发了四五回了,每次醒来的早晨,都叫人再去寻找得力的稳婆。
如果映桥像他的模样一样因为难产离开……
不敢想象那样的日子。
好在映桥很淡定,偶尔还会反过来劝丈夫不要过分担心。她相信胡御医的诊断,她的胎位很正,身体养的也好,又有那么多得力的稳婆,应该不会有问题。
事实证明,女人生孩子的确恐怖,做再多的准备,等到羊水真的破了,也慌了手脚。
这日夜里,映桥先是被腹痛疼醒,然后一摸腿间,瞬间感到了一片湿淋,声音拐着弯的唤丈夫:“文烨……不好了……我要生了……”
季文烨本来睡的就不实,听妻子出声,立即坐了起来:“别怕,我这就去叫稳婆。”
至少丈夫看起来很镇定,这让映桥稍微平复了情绪,慢慢的深呼吸调节情绪。很快稳婆进来了,点灯瞧了眼,同样淡定的道:“是要生了,不要紧,先去产房吧,还得等一会呢。

映桥深呼吸,然后吐气,哭着脸道:“我饿了,想吃点东西……”
文烨一愣,很认真的问产婆:“能吃东西吗?”
“想吃东西的话很好,一会更有力气。”产婆微笑道:“有的生到一半没力气,我们还劝着吃呢。夫人这样的情况更好,一气呵成……”
映 桥打断稳婆的话:“我也希望一气呵成,最好半个时辰就生完。”继续呼气吐气。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肚子上,被抬到产房,吃了糕点,又呷了两口参汤,渐 渐恢复了以往的镇定,自信的看了眼产婆,刚想说已经准备好了,不想忽然看到一旁的丈夫,吓的一愣?:“你怎么在这儿?”
“陪你。”文烨很自然的道。
映桥犹豫了下:“你愿意陪产的话,留下来也行……”但很快,她就发现,这是个错误的决定,每当她痛的喊叫的时候,她就能清晰的看到他额头在滴冷汗,同时嘴唇咬出一排泛?白的齿痕,握着她的手心里都是汗。
“疼……疼……”她痛苦的低吟。
文烨闭目,强忍恐惧,安慰她道:“一会就好,我在这里陪你,你忍一忍……”
“……是你攥我的手疼……骨头快被你捏碎了。”
文烨这才意识到因为紧张,自己正用力握着妻子的手,赶紧松开,双手给她揉手掌:”
不疼,不疼,一会就好了。”
宫缩越来越明显,她吐着气道:“你出去吧……你在这也帮不上忙……”帮不上忙倒是其次的,关键是他倒是一副被人用刑的样子,她瞧着难受。
“我……陪你……”
她默默的摇头。文烨挣扎了一番,最后决定离开,等他走了,一个产婆低声道:“夫人应该让季大人留下的,让他知道女人的辛苦。”
他不在身边,映桥也会让他知道自己很痛苦的,因为她确实疼痛,声嘶力竭的喊,一声声全传向了外面。
文烨在院里等着,听产房内妻子喊的痛苦,马上又反悔了,想要进去看看。这时打里面出来个婆子拦住他,不许他进去,说一切顺利,叫他耐心等着。他急得来回踱步,转了一圈回来,揪住一个婆子问:“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还生下来?”
那婆子小声提醒:“……才过去两刻钟……”
太紧张,对时辰的感觉已经混乱了。季文烨只觉得自己在被用刑一般,低喃道:“原来才两刻钟……”喃着喃着,又在回廊里来回踱步。把最坏的情况,重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然后猛地想起什么,唤来一个婆子道:“你去告诉里面,务必保大人。”
“……是。”那婆子去里面转了圈出来,道:“头已经露出来了,都能保住,您放宽心?。”
是么?那为什么妻子还叫的这么痛苦?!他怔怔的点头:“好……好……我继续等着…
…”
这是他一生中最难熬的时候,仿佛有一百年那么漫长,才听到一声响亮的啼哭。他抬头,发?现天边放亮,第一缕晨曦照亮了大地。
婴儿的哭啼声如此好听,文烨嘴角微微翘起,大步向产房走去。
一个婆子先出来报喜:“恭喜贺喜,是位小少爷,母子平安。”
他走进去,儿子已经洗好了,包在被子里,放在母亲身旁。映桥带着虚弱而幸福的笑容,正低头看向孩子。
文烨忽然鼻子一酸,像做梦一般,美好的不真实:“映桥……”
她柔声道:“你抱抱他吧,但要轻轻的。”
他小心翼翼的抱起儿子,他的血脉在另一生命身上流淌,将被继承下去:“咱们说好的,就叫他时予吧……”孩子是时字辈,当初和妻子约定好,如果是男孩就叫时予,感谢上苍赐予这个孩子。
“嗯!”她笑着点头,孩子生下来,安心了,眼皮沉重。这一次,她拉着丈夫的手不放,喃道:“我想睡一会,你陪我。”
他把孩子放在她旁边,握着她的手,低声笑道:“你睡吧,我陪着你。”
“轻点攥我的手,好疼的。”她闭着眼睛笑道。
“不敢,不敢,你好好睡吧。”给她揉着指节,看着她一点点睡过去,眼中满是幸福。

十六年后。
一个少年郎打马进了胡同,在季都督府门前停下,下马后大步跨进了门。穿过数折回廊,直?接进入了内院,下人见到他,向正房内的老爷夫人禀告:“大少爷回来了。”
季时予见房内,见母亲正抱着十岁的妹妹吃汤羹,父亲在一旁一脸疼爱的看着。他一皱眉:?“她都多大了,怎么还喂她吃东西?”
映桥掏帕子给女儿擦嘴角,抬眸看儿子笑道:“你整日往外面跑,不在我们身边,还喂你也喂不上呀。”
他的小妹妹这时用小手舀了一勺汤羹递向他:“哥哥,你喝吗?”
“……”不得不承认,他妹妹确实乖巧讨人喜欢。季时予声音也不由得变轻了:“我不喝。

映桥低头对女儿道:“你哥哥不喝,你自己喝吧。”然后朝儿子笑道:“出去走一圈舒坦了??郊外好玩吗?”
“好玩!我和子元一直骑到河滩边。”季时予美中不足的道:“但是……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们……”狐疑的看向父亲。
在他小的时候,他爹做过锦衣卫指挥使,最善派探子跟踪别人。后来在他五岁那年,他爹调到五军都督府任都督,虽然不做锦衣卫了,但身边的目光一刻都没消失过。哪怕晓得是因为?父亲小时候的经历,这样的滋味也不好受。
季文烨道:“肯定是你鲁叔叔派人跟着子元。”
“怎么会?子元说他爹大半年都在天津卫,根本对他们爱理不理。”
“……”黛蓝连生了三个男孩,加上把黛蓝帮季家欺瞒皇帝的事情告诉了鲁久年,鲁久年考虑再三,那个时候,他才得到皇帝的宽恕,日子并不是很好过,想了想,把黛蓝升为正妻了?。但他仍旧我行我素,女人无数,他一贯如此,妾室们早习惯了,随他便了,家里有钱用就行了。
鲁家的长子鲁子元与季时予亲近,读书学习骑射都在一起。
季时予觉得是父亲派人暗中保护他。
这时他爹轻描淡写的道:“那就奇怪了,能是谁呢?”
季时予不想纠结这个问题了,说起了别的:“你猜我回来的路上,碰到谁了?哈哈,我碰到外公了,他正抱着小舅舅逛街,我认出他来,他还假装没看到我。哈哈,然后……哈哈,我就把他帽子抢下来了。”
“……”映桥生气的道:“你都多大了?这点规矩也不懂,没大没小的。你一会带礼物给你外公赔礼去!他对你那么好,你还捉弄人。”
“外公没生气,我虽然抢了他的帽子,但是我把我的帽子给小舅舅戴了。”他外公一向好脾?气,所以他才会捉弄他:“娘,您别生气,我一会就去赔不是。”
“先不急,暂且放一放。”季文烨道:“后天是清明,跟我去给侯爷扫墓。”
侯爷六年前过世,他死后第二年,侯府便闹的分了家,韩氏领着嫡子守寡,大老爷那一房则?搬到金陵去了。说来奇怪,侯爷死后,没有他整日四处散财,讲究排场,又分了家,开支减少,韩氏和嫡次子光靠庄上的租子过的还不错,并不比侯爷在世时过的差。
“还要去吗?”季时予自小就知道侯爷不是祖父,他的祖父是宫里穿着龙袍那位。记得小时?候,那个穿龙袍的人对他说过:“爵位不要紧,以后朕赐给你国姓。”
现在理解了,他姓国姓也在情理中。不过对外人,却要装作是季家的子孙,还要去扫墓。
“……是。”
这时他的小妹妹轻声道:“喝好了,娘,我要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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