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落 宋帝江山》第159章


韦太后道:“这孩子孝顺,又有才能,老妇没觉得什么不好。你常年说官家难做,现在有人做了,你做个逍遥自在的太上皇,岂不好?你自己想一想,如果你们两个真的闹起来,那些手握兵权的将领,会帮谁?当日追随你的四位大将都死了,秦桧若在时,恐怕也还有得回转,但他也死了。”
赵构终于开始思念起秦桧的好处来了,但大局已经如此,甚至大多数官员看见他的时候都称呼“太上官家”,事情早就难以回转,就如同吴皇后说的那样,即便是赵瑗没意见,其它的大臣也不愿意!
在五日后的大朝会的时候,礼部的官员再一次上表,说当日在襄阳新帝登基,礼仪不全,虽然新帝已经登基多日,但应当重新拜过宗庙,正式做登基大典。
赵瑗和赵构都没有坐正位龙椅,赵构到此时,才说:“正当如此,着礼部挑个好日子,当正式行禅让之礼。”
众臣听到赵构这句话,终于算是松了口气,都纷纷下跪:太上皇英明。
礼部官员挑了半天,终于挑了一个吉日,十日之后便举行大典。
赵构有些担心:龙袍恐怕未必能够准备好吧?结果礼部官员的回答让他差点吐出一口血:自从听闻陛下登基,皇后便令我等赶制冕冠,早已做好,只等备用。
赵构有些怒气冲冲的回去找吴皇后算账,岂料吴皇后道:“官家,妾看等瑗瑗登基后,搬入秦桧的府邸倒是不错,皇宫一直有些潮湿,住的并不舒服。”
赵构一挥袖子,将皇宫中自己平时喜爱的陈设全部搬到了秦桧府上,连带他自己门外的一株树也不例外,命人挖了搬过去,赵瑗又派人将赵构遗漏掉的玉枕、湖州狼毫等物也给送了去。赵构只觉得自己内伤吐血不已。
登基大典的前一天,天空一直十分阴沉,甚至在傍晚的时候还下了一场暴雨,赵构看着天色,喃喃道:“明天天气恐怕不太好。”
然而让他非常郁闷的是,第二天早晨太阳便出来了,晴空万里,天空中一丝云彩也没有。
赵构身穿冕冠,坐在大殿的龙椅上,身边的太监显示宣读了他的罪己诏后,有宣读他的禅位诏书。赵瑗亦身穿新制的冕冠服,跪地殿下,三次推让过后,便上前接过诏书。
赵构坐在龙椅上,说出当皇帝的最后一句话:“太祖誓碑本是秘密,现在已经天下皆知,朕念一句,你跟着念一句吧!”
赵瑗恭敬道:“是!”
赵构缓缓的站起身,朝北而拜,道:“一,柴氏子孙有罪不得加刑,纵犯谋逆,止于狱中赐尽,不得市曹行戮,亦不得连坐支属”
赵瑗便跪下,跟着赵构发誓。
赵构接着道:“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说完这句话后,赵构又道:“当年朕仓促登基,不知有太祖誓碑,误杀太学生欧阳澈和陈东,现在想来,依旧如芒在背。”
赵瑗便道:“赵氏七世孙赵瑗立誓,不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
赵构点了点头,缓缓的说出最后一条:“子孙有渝此誓者,天必殛之。”
赵瑗早就知道内容,听到赵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依旧微微一怔,然后神色郑重道:“子孙有渝此誓者,天必殛之。”
赵构看着赵瑗,微微的叹了口气,转身走出太极殿,坐上马车,朝着自己的新住处——秦桧的府邸,现已经改名为麟德宫的住处走去。
赵瑗在后恭送,此刻天忽然来了一阵暴雨,大雨滂沱之中,赵瑗撑着一柄伞,帮赵构遮住大雨。
赵构回头,见到赵瑗浑身都淋得湿透,心中总算是有了点安慰,道:“你回去吧,还要拜祭宗庙,圜丘祭天,若是病了可不好。”
赵瑗充耳不闻,执意淋雨将赵构送到麟德宫,他身后的臣子见皇帝如此,也不敢怠慢,都跟在其后,浩浩荡荡的走了一条街之后,终于抵达麟德宫。
当赵构的脚步跨进麟德宫的那一刻,暴雨忽然停止,太阳又冒出了头。
众人都纷纷私语,赵构终于道:“此乃天意,官家回去吧。”
赵瑗朝着赵构深深的拜了两拜,穿着湿漉漉的龙袍回到正殿,换过衣服之后,车架便朝着城南的圜丘驶去。
赵瑗身穿黑色的冕服,上绘日月山河十二华章,头戴十二冕旒的冕冠,火红的蔽膝好似天边的红霞织成一般。
他立于圜丘中央,朝着苍天下跪祭拜,朝中百官亦跟着下拜。萧山在跪下后,又偷偷的抬头,朝着远处的赵瑗看了一眼。
赵瑗神情肃然,帝王的华章之服穿在他身上,显得威严。他的目光看着天际的云层,似乎要穿破苍穹一般。
萧山又悄悄的四处看了一看,在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么多年,如今赵瑗已经贵为天子,但他的身边,竟然没有皇后。
第四卷 赖以拄其间
108、立后
如今,赵瑗已经贵为天子;但他的身边;竟然没有皇后。
一天的大典结束后,已经是黄昏时分;众多官员都已经散去;各自回家;还有少数几名被赵瑗留了下来。
作为王府教习官出身,现在又在朝中任要职的陈俊卿和史浩自然是留下的对象,虞允文自从科举高中之后官运一直不错,现在已经是御史中丞;也被留下;还有一名颇为年轻的他不怎么熟悉的叫做龙大渊的官员也被留了下来;另外宰相陈康柏也在。萧山看了看周围的几人;发现自己是被留下来的唯一的武将。
这些人都是拥护赵瑗上台的主要人员,大部分主张对金用兵,除了史浩之外,没有超过四十岁的,这种局面,显然是皇帝有事情要和大家商量,或许是一些重要的大事,但手握京师兵权的杨存忠没有在这里,反而是自己,这种安排是否有些不妥?
萧山正在心中默默的嘀咕时,赵瑗便已经换了常服出来了。
他身上穿的是褐色的团龙袍,脚下踩着黑色皮靴,靴子的前方翘起,将他的袍子下摆正好勾住,不至于随着他的步伐到处乱摆。头上并没有带冠,只是用着一条黄色的金带将发束起,显得十分简洁。
萧山也注意到,崇政殿中的书案上,赵构平日喜欢的那方白玉镇纸和银色的熏香炉没有了,书案旁绘制着美女团扇图的花瓶也不知去向。殿中少了这些东西,使得本就有些破旧的宫殿,显得有些简朴。
赵瑗走过来后便坐在正位上,众人朝着赵瑗行礼过后,赵瑗便开口道:“今日诏诸位前来,是为了完颜亮之事,他虽已退兵,但朕观其南下之心不死,当及早防范为好。萧卿曾经在襄阳和完颜亮交过手,所以将他找来旁听。”
萧山就知道以现在自己的资格,根本不能够参与朝中这些文臣首领的议事。
赵瑗继续道:“朕刚登基,年纪又轻,恐行事又不周之处,各种事物千头万绪,还想听听诸位卿家的意见。”
史浩首先开口,他是赵瑗身边最老资格的文臣,赵瑗立嗣登基他多有出力,年纪也最大,听见赵瑗说完,便道:“臣以为,陛下登基,当先修身养性,君正则国平,如今太上官家入住麟德宫,陛下当以孝道为先,定期去问候,为天下子民做表率。”
赵瑗点头,表示自己虚心接受意见。
陈俊卿便也跟着开口,道:“金人不足为惧,陛下当加固长江沿岸防线,号令将士训练,有备无患。”
赵瑗也表示对于这一条意见虚心接受,其余众人又说了不少,但无非都是些修身养性,轻摇减负之事,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措施和主张。
唯有虞允文道:“臣一时间尚未能考虑周全,待它日再行上表。”
萧山一直没开口,看着其它人说话,新出现的龙大渊长相清俊,身材修长,上前道:“陛下已经登基,当择日加封亲属和秀王,以及定皇后之位。”
萧山心中则在暗暗的琢磨,是不是应该把京城兵器监的工匠找来,让人大批的生产新式武器,开采国境内的矿藏,还有医疗和后勤队伍的建设要跟上。
他正在自己低头琢磨的时候,便听见赵瑗道:“今日众人都累了,明日上朝再议吧。”
众人朝着赵瑗行礼后,便鱼贯而出,萧山刚走出两步,便被赵瑗叫住:“萧卿家留步,朕有点事情想问你。”
萧山便停下了脚步,朝着赵瑗躬身行礼。
赵瑗看了他半晌,问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萧山很想跟赵瑗说几句私下的话,但他一抬头,便看见殿中还有着侍御史等着,起居注的起居舍人亦拿着笔在记录,太监宫女侍立两侧,留下来的单独谈话,也不是真正只有两个人。
萧山想起来以前赵瑗还是当皇子的时候,想要单独的见赵构一面有多么难。
皇帝的一举一动,甚至连吃饭睡觉上厕所,都要被记录在案,作为国史的原始资料。在这种情况下,君臣之间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清晰的横在了两人中间。
萧山不敢有丝毫失礼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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