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玉良田》第124章

有小丫头掀开帘子先走了进来，然后抓这帘子转身，将帘子高高打起。一个住环翠绕的美貌贵妇，不急不缓的走了进来。
老太太笑脸相迎，请她坐了。道，“这许多年没见，到还是小时候的模样，像你母亲一样俊。”
那美妇人穿着紫色牡丹长裙，明艳动人，一头金簪耀眼，可却没有半点浮华之色，反而显得她端庄贵气。听老太太夸她，一本正经的含蓄道，“姨母谬赞了，都是母亲长的太好了，我又像的太好了。”
“噗”老太太忍俊不禁，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偏还是小时候的性子，调皮的紧。”
那贵妇笑的花枝乱颤，直往老太太怀里钻。老太太也笑的十分开心，显见的是十分喜换这位贵妇人。一面搂着她拍了拍，一面道，“都是做王妃的人了，还猴儿一样的淘气。”
“什么王妃，在姨母面前，我还是你的外甥女儿。”那贵妇含娇带嗔的坐直了身子，扶着额上的簪花。上下仔细打量着老太太，正色道，“怎么瘦了，也黑了许多，我听说华姐姐家的丫头出了事。”
一提起林语嫣，老太太就悲从中来，叹息着摆摆手，“莫要说她了，果是我不会养姑娘，偏我养在身边的两个出了这档子事儿。我田家家教严谨不成想就出了这样两个孽障，少不得要带坏了其他姑娘的名声。”
美贵妇伸手握住老太太冰凉的手，“姨母莫要挂怀，这两个都不姓田，如何就带坏了田家姑娘的名声？我倒知道，二弟弟家的三姑娘是最好不过的。她可说了人家？”
老太太摇头 “哪里就说了人家？你也知道，先前你二弟弟在世的时候，说给了唐家的庶出三小子做正头太太偏你二弟弟一咽气他婆娘就把自己的女儿塞了进去。三丫头平白的生了一场大病，醒来的时候又受了好些个磨难。你那二弟妹，实在是个善妒的，不肯带着她各府走动，女眷们往来也不让她近前，只兆尹府的唐夫人见过是极喜欢的，原要说给自己哥儿，不过，身份上也只能做妾。本来说的也差不多了，偏那哥儿生场大病，紧接着就娶了卫大将军的女儿。说起来，他家三爷倒和你们府上那个庶出的二小子是连襟。”
听老太太说了这么多，田柔佳委实觉得自己命运多舛。不过她对于嫁过去做妾道真没什么大兴趣。
一提到自己府上的庶出二小子，美贵妇脸上的神情僵了僵。“说起瑞哥儿，今儿就是他托我来的。”
“哦？”，老太太挑了挑眉毛 显然是很感兴趣。
美贵妇押了一口茶 轻轻舒了一口气，在脑海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慢条斯理道。“说起来瑞哥儿 是个可怜的。打我嫁入安王府那日起，他便没了亲娘。府里上下消息封的极严，可只言片语拼起来，也大抵知道这位早逝姨娘到底为什么丧了命。哥儿性情阴沉不爱说话，身子骨又不好 我倒对他多有照拂。十七岁时，老爷做主给娶了唐京兆家的庶女做妾，冲喜，后来身子渐渐好了。却不见他对女人有什么兴趣，膝下也只有一个庶出的儿子。去年卫大将军将二女儿嫁给京兆尹家的四哥儿，紧接着就把大女儿嫁给了瑞哥儿，结果，这大女儿是个命短的，进门没半年就没了。如今王爷总敦促着，要我给瑞哥儿再续个弦，我便道他跟前问了问，听听他的意思，这一问，他竟是看上了二哥家的三丫头。”
老太太听了这话，着实一愣，手里的茶碗颤了颤，“怎么是认识我们三姑娘的？”
“想是商贾家门风不似咱们这么严谨，三丫头常出去走动吧。我听说，她和唐家祥哥儿走的极尽，祥哥儿、瑞哥儿并九王爷是极好的，日常会面要能见着也是有的。”安王妃把田柔佳不大规矩，总出去鬼混的话说的很婉转。
可饶是这样，听在老太太耳朵里也极刺耳。
“她那样的身份，嫁入王府不大好吧。”
“虽是庶出的，可到底也是皇亲贵胄，王爷也觉得娶个商家女不大好，可瑞哥儿那脾气，他认定了，谁还能驳了去？今儿外甥女儿来姨母这打听打听，若是三丫头没说人家，就许给我们瑞哥儿吧。有我做婆婆，定是不能委屈了她去。”安王妃的话说的很诚恳，一双美丽的眼睛紧盯着老太太，似乎还带了几分恳求。
老太太叹了口气，“容我想一想吧，这亲事倒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儿，可只怕三丫头福气不够。你到底不是她的正经婆婆这也是个续弦的，好些个事儿也不是你能管的。”
听见蓝瑞要娶自己，田柔佳已经完全没法集中注意力再听老太太和安王妃后面的谈话了。只觉得天旋地转，似是在做梦一般。
老太太觉得压力很大，若是将田柔佳嫁给寻常人家还好，嫁进皇室，总是要三思而后行才对。
当晚，田荣柏被老太太叫进了荣寿堂，戍时的梆子刚刚敲过，田府的等陆陆续续被点上。荣寿堂内也被烛光笼罩着，老太太端坐在软榻上，不停捻动着手中的念珠。
“外面，战事可也平息了？城外的人大抵也该能进城了吧？”老太太口气淡漠，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田荣柏坐在下首第一个楠木交椅上，恭恭敬敬。“昨日就已经恢复正常了，只有人能证明身份，便能进城来了。”
老太太颔首，依旧微微合着眼睛，“明日你就去将那人请来吧，总得见见三丫头。今儿你蓉大妹妹来了府里，要给他们府上的瑞哥儿说亲，提的就是三丫头。你且将这风放出去给那位知道知道，也好让我们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我们也好决定要不要将三丫头嫁过去。”
田荣拍点头，后又十分迟疑的抬起头来。“那瑞哥儿无缘无故的做什么娶三丫头，莫不就是那位的主意吧？”
“她哪里能跟瑞哥儿说这个？三丫头的身份只咱们几个知道，她告诉瑞哥儿？那不是捡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们府上的那一位，若是知道了，岂不是要大乱了？”老太太睨着田荣柏，觉得他太不动脑子了。
“不过是早晚说破的事儿，当年嫁进去的时候，不也是心知肚明，可怜了三丫头，自此流落。”田荣柏叹气，当年的混乱，还有田荣德的坚持，让他总是止不住的叹气。
老太太也神思恍惚，想起那个美丽温婉的女人。那样温顺的姑娘，当年怎么会起了那样的执念。若不是先帝爷，只怕这会儿她已经进了姑子庙。田柔佳的人生，就彻底同她没有关系了。
田柔佳很想知道老太太和田荣柏到底说了些什么，便打发探听消息的头子绿竹去打听。可却没有一点收获。
在屋子里焦灼难安的来回踱步，鼻于看见门帘轻轻挑动，绿竹一个矮身进了门。
“怎么样？”田柔佳迫不及待的上前，拉了绿竹的手。
“孔嬷嬷带着人在外面把的严严实实的，别说是人，就是个苍蝇想要进去都要费很大的力气。”绿竹非常挫败的跟田柔佳回禀。
田柔佳也似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歪在榻上不言不语。
“姑娘不想嫁过去？”春草试探的问着。
田柔佳摇摇头，“哪里就容许我愿意不愿意，婚姻大事，还是该由长辈定夺的。”
她的话说的很官方，既没有表达自己的意见，又表示出自己是个听话孝顺的好姑娘。春草觉得，整个屋子里的人，没有一个能得到姑娘信任的。她不信任大家，所以才拿官方说辞来敷衍众人。
田柔佳怀着忐忑的心情，迎来了田沐枫的婚礼，那一日热闹非常。田柔佳也跟着凑趣，一起去闹了闹洞房。林语嫣在屋子里暗自神伤，田柔佳也不好扔下她一个人，待盖头揭了，便去陪林语嫣。
“新娘是个怎样的人？”林语嫣递上一杯茶，带着几分忐忑看着田柔佳。
田柔佳接过茶碗，低头啜茶，“新娘子都涂着厚厚的脂粉，哪里就看的真切了。不过举止倒很是文雅，是个好相处的。”
林语嫣脸上的神色不是田柔佳预料中的轻松，而是变的更加凝重。难道是自己说错了话？正忐忑间，林语嫣柔柔的声音缓缓响起。“沐哥哥最喜欢温柔娴淑之人。从今后，同他举案齐眉的人便不再是我了。你看，舅舅多喜欢秦姨娘，可如今呢？不还是和太太琴瑟和鸣，将秦姨娘凉在一边。”
“那怎么能一样？秦姨娘处处算计，步步为营，想要夺得正头太太的位子，又害死了人。大伯父寒心，才不待见她。可你不同，你不争不抢，只安心的陪在堂哥身边，哪里就会像秦姨娘的下场呢？”
田柔佳的声音柔和中带了几分笃定，字字掷地有声，明明是在宽慰林语嫣，却又像是在警示什么。林语嫣神色一紧，挤出一丝很艰难的笑容。
第三卞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