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爱新欢》第7章


两人站在荣记门口,等人把车从停车场开过来。柳鹏池有心下次再约出来吃饭,谁知柯明远虽然答应了,却补了一句让他如坠冰渊的话:“以后把年莫也叫上吧。毕竟我们曾经有过一段,就当是避嫌也好,其实不该再私下单独碰面的。”
晚饭过后,外面就特别热闹了。大家等不及凌晨,早早地把烟花爆竹都搬了出来。
年莫原本想看会儿书,无奈实在太吵,干脆跑阳台上去围观了会儿。房间在最顶层,那些烟花刚好就能在这个高度炸开,他光是看着,也觉得高兴。
等他回到房间,注意到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拿起来一看,全是柳鹏池打的。
自从知道柳鹏池给画廊装修的事后,他心里一直有个疙瘩,总在想柳鹏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又不知该怎么问,为此郁闷了好几天。
年莫拿着手机看了看,过年期间,柳鹏池难得会给他打电话,这一下打这么多个,可真是前所未有。难道是被烟花爆竹给炸糊涂了,突然就想我了?这念头刚一出来,年莫自己都笑了,怎么可能。可是又有点期待,万一呢?
他正这么想着,手机又响了,还是柳鹏池。这次年莫赶快接了起来,可惜还没等他出声,那边的人像是早就耐不住脾气,没好气地直接问道:“你跟明远说了什么?”
年莫一愣,心里那点喜悦全消下去了,却又不知道他具体是想盘问哪句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柳鹏池听他不答,只当他是在想借口,接过司机找回的零钱,一边推开车门一边说:“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但你那点心思最好收收。我不喜欢你那些小动作。”
年莫皱了皱眉反问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柳鹏池冷笑一声,寒风顺着电流吹进了听筒里,“那你解释一下,偷偷学人做模特是怎么回事?对画廊的装修指手画脚是凑什么热闹?和柯明远见了面瞒着不说又是做什么?”
听到这里,年莫算是猜到他为什么生气,原本的好心情也没了,但还是按捺住脾气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柯先生只是找我帮忙……”
柳鹏池嘲讽地笑了:“你还能给他帮忙?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可事实就是这样。”年莫的声音低下去,他深吸口气,感觉有点难受,好像整颗心被人用拳头在砸。
“得了吧,就你那三脚猫功夫,有什么好在人家面前卖弄的,知道自己赶人家差多远吗?”柳鹏池完全没体会他的感受,伤人的话依然在继续,“你说说你,知道自知之明怎么写吗?”
年莫咬紧了嘴唇,房间里的空调仍在运转,但他却感到彻骨的寒冷。他突然觉得很累,连动都动不了,就像一座结冰的雕塑一样。
“不,我有自知之明。”最终,他还是颤抖着打断了柳鹏池羞辱的语句,“我知道自己不是柯明远,也成不了柯明远。”
挂了电话,年莫在客厅里坐了很久。
那天柯明远在画廊夸他的时候,那一瞬间因为被人肯定所爆发出来的喜悦,今晚彻底被柳鹏池碾碎了。
大年初五的上午,年莫出门,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理发店。他从镜子里注视着一年多来几乎没换过的,照片里高中时的柯明远留的发型。
“头发想怎么弄?”理发师在旁边问他。
年莫最后看了一眼镜子,然后对理发师说,“麻烦帮我染个色,再剪短一点。反正就是要和现在不一样。”
☆、第 6 章
年莫蹲在玄关系鞋带的时候,柳鹏池回来了。
此时距离他们上一次起冲突,已经过去了十来天。柳鹏池公司的货源出了点问题,他年都没过完就飞了趟国外,跟那边斗智斗勇了小半个月,那通电话的事早被他忘到了九霄云外。所以当他风尘仆仆地推开门时,猝不及防被家里的“惊喜”给止住了脚步。
年莫跟个没事人似的,接过他的行李箱问:“事情都解决了?”
要不是在飞机上休息得很好,柳鹏池差点以为自己时差没倒好出现了幻觉,他反手把门在背后关上,双手揣进裤兜里,蹙眉反问:“你头发怎么回事?”
“染了。”年莫顶着一头棕发平静地回答,末了还笑了一下说,“新年新气象嘛。”
柳鹏池拉过年莫的胳膊:“去染回来。”
年莫执拗地把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怎么,不好看?还是不像柯明远?”
这话一说出口,柳鹏池回过味来了,原来是在闹别扭。认识了两年,他基本上也把年莫的脾气摸透了。这个人通常不会跟人起正面冲突,就算偶尔不高兴了,也只要哄上几句就翻篇。
大概是这次他忙于工作,一时疏忽没能及时安抚,年莫就想曲折地表达下不满。得出这个结论后,柳鹏池心里的火稍微压下去了一些,他想多半是因为柯明远回来了,年莫才会特别不安,急于向他索要些证明。
不过这就没意思了。
柳鹏池越过年莫,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才又走出来冷笑着问:“当初怎么说的?你喜欢我,我也给你机会。你早就知道有柯明远这个人,也知道我忘不了他,事到如今才不乐意,会不会有点迟了?”
他这番话说得坦荡,活像当初先撩拨的人不是他一样。
年莫一时语塞。很多时候夜里醒了,他睁开眼望着天花板就会开始唾弃自己,觉得大好的年华做什么不好,死皮赖脸地留在这里做人家的影子,还是不合格的那种。可每次动了离开的念头,心底那点眷恋就拉扯着不放他走,反复地在他耳边说,再等等吧,你看他最近喝多了都不会把你当成柯明远了,说明他也在努力改啊。
有那么一段时间,年莫以为柯明远已经是个过去式了。他是横在他们两人之间的阴影,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阴影越来越淡,再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能真正的拥抱到彼此。可谁知好景不长,柯明远一回国,阴影的存在感就空前强烈了起来,简直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年莫揉了揉头发,新染的发色总让他感到不自在,他苦笑了一声,把这几天打了无数遍的腹稿说出来:“我、我是想,也该有点改变了吧。柳哥,你总不能一直把我当柯明远,毕竟……”
杯子被摔到地上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年莫睁眼眼看着那无辜的瓷杯被摔得四分五裂,就好像看到他一颗玻璃心也跟着碎了一地。
然后柳鹏池就阴沉着脸,几步跨过地上的水渍,过来一把扯过年莫的衣领,愤怒地吼道,“你第一天知道有柯明远这个人?!现在来跟我横?你那把贱骨头长硬了是吧!”说完便用力往后一推,却忘了年莫身后没几步就是鞋柜。
身体撞到硬物的声音,把柳鹏池吓了一跳。他以前从没动手打过年莫,这次实在是气过了头。眼见年莫跌坐在地上,他往前踏出一步,想伸手扶年莫起来,却被一手挥开了。
年莫撑着柜门,挣扎着站起来,忍住疼痛说:“我知道自己贱,从小我妈就这么说我,不用你强调。”说着,他开门往外走,最后回头看了柳鹏池一眼,“可你别忘了,我好歹还是个人。”
柳鹏池有点恍惚,年莫刚才的眼神,和当年柯明远提分手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那时候,柯明远说:“柳鹏池,你从来没试图了解过真正的我。”
年莫上了辆出租车,他约了文石去N27取照片。
背上被撞到的地方,疼得叫人喘不过气。他低下头,被染成棕色的刘海也垂到眼前。年莫其实并不喜欢这个颜色,他原本喜欢的就是自然的黑色,可那天鬼使神差地就染掉了。 
他自己都不明白,这是想要证明什么,也不知道,到底想要看到柳鹏池怎样的反应。 
只是,哪怕只是一瞬间,他也曾有过那样的期望。期望柳鹏池对他说,这个颜色也很好。 
可是没有。 
从更早的时候,他就该明白了,失望一点点累积起来,到了最后,总有一天会变成绝望。
直到在艺术园区下了车,身上的痛都还没缓过来。年莫坐在街边的椅子上休息了,想等一会儿再去画廊找文石,以免被人看出异样。万一被人察觉,他真不知该怎么解释,脑子里完全乱成一团。
他原本只想在坐一会儿,不知不觉,却好像忘了时间,等回过神来,视线里出现了柯明远的身影。柯明远是从园区深处走过来的,看起来是刚离开画廊,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心情也不怎么愉快。
两人就这么怀着各自的心事,对上了眼神。
柯明远站在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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