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为谁嫁》第132章


香蕾在边上看得担忧,却又不好直接问主子发生了何事,便只好建议她午睡会。
沈嘉芫想着,即便自己没表现得如何,但整个院子、乃至整个府邸都盯着这屋里的动静,便应了小睡。只是躺下后,人却睡不着,脑海里光怪陆离的浮现出许多画面,大都是前世在赵府里的场景,偶尔还间杂着梨庄内和安沐阳见面的时候。
时而清晰又时而朦胧,让人想抓住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住,待等到想挥去时,却又无比放大,难以躲避,似入了梦魇般难受。
睁开眼的时候,浑身都出了场冷汗,觉得疲惫不已。沈嘉芫没有立即起身,只是转首望着屋内的陈列,想起今生的种种,却发现真正最牵动她的,好似只有短短相处却关怀备至的丈夫。
好一会,对外喊了香薷进来,这方知晓原来她只躺了个把时辰。
她突然就很想见齐天佑,差了人到外院,打听回来的人道二爷还不曾回府。
沈嘉芫便淡淡的应了声,潜了她退下。
而等到傍晚,没听到丈夫回府的消息,却是安襄侯府又来了人。
是来送帖子的。
安襄侯府要认义女。
据说是安沈氏外出时在外遇见的一名少女,在京中毫无根底,外道只是特别合她眼缘,觉得亲切故而才想着认作义女。安沈氏嫁进侯府十多年,除了安沐附之外并无其他子嗣,而安家女儿稀少,有这个决定倒也并不如何惊奇。
只是,总有人会对那名少女特别羡慕,道定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否则怎么能入侯府当小姐?
沈嘉芫却有个强烈的感觉,那名少女,必定是原主!
名贴上,安遗珠这个名字,大大刺痛了她的眼睛。
安氏遗珠!
原来这就是安沐阳所谓的安排,只是,他或许没有知晓,原主确实是她的亲生女儿。
香薷将帖子收起,发现屋内横案上还摆着另外份大红的喜帖,是昌威将军府来的,意外发现上面的日期是三月初三。
这不就是明日吗?
她转过身,看了眼自家主子,迟缓了下还是问道:“奶奶,昌威将军府的喜事就在明日,可要去准备份礼物?”
沈嘉芫微愣,反应过来后先是摇了摇头,跟着就听到院外传来脚步,有婢子道“二爷回来了”。
她即信欣喜的转身,凑巧见齐天佑阔步从外走进。不过是一夜半日未见,瞧着浑身少了过去的意气风发感,整个人添了几分颓废和冷沉。
他进屋后,目光先是扫过婢子手中的红色喜帖,跟着深深望了眼妻子,也没如常的唤她“阿芫”,只是对下人们挥了挥手,“你们先都出去!”
香薷将帖子放在四方桌上,福身退下。
沈嘉芫站在原地,声音轻缓中透着几分期盼,“你回来啦。”
齐天佑开门见山,表情严肃:“安襄侯府认义女的事,你可知道?”
连称呼都省了。
沈嘉芫只觉得满心都变得空空,有种说不出的复杂疼痛在全身蔓延,似乎在一点点抽去她的力气,“方才,安家的帖子刚送来。”
“他昨日没和你说?”
这个她,自然是指安沐阳。
沈嘉芫摇头,她还真没想到,居然会直接将原主带回安襄侯府。而他,又是怎么说服的安襄侯和安沈氏?
难道,是直言吗?
怕是没啥可能。
“以你俩的关系,他既然都告诉了你人回来了,又怎会瞒着你要接进侯府的事?”
这话,若在平时说,沈嘉芫或许不会多想。但现在,用他这副表情、又如此语调,总让人难免多想。毕竟,前世里,安沐阳蒙骗利用自己,而她却总受制于人,那样条件下形成的“好关系”,总让人觉得讽刺和难受。
“他只说会安排。”
齐天佑便移开了视线,道了声“知道”后,转身提步。
沈嘉芫见他又有离开的趋势,开口就喊了声“二爷”,制止了他的动作。
“有事吗?”
他淡淡的回应,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眼前的人。自从昨日知晓这个消息后,他就总在想、总在矛盾,这个与他同床共枕的女子并非是当年那个他陪着在清华寺肆意推开一扇扇禅院木门的明媚少女,而是慕婉。
慕婉两个字,其中隐含了太多太多。
他只想娶一个单纯而简单的女子,如今妻子的过去错中复杂、秘事累累,而她的存在就等同扼杀了他心目中原本的妻子。若是她前世不是慕婉,是任何一名其他的女子,与那些事都没有干系,或许他也不会这样难做。
但此刻,难就难在,彼此的过去、未来相互牵扯,而她却已经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是他推不掉的责任,他躲不开的麻烦,亦是他不得不面对的矛盾!
然沈嘉芫对上如此冷淡的丈夫,似乎本存在的拿分侥幸都被抹杀,只觉得心头一震。就这般对视了片刻,她启唇开口:“你可不可以说服、将军府明日的那场喜事?”
正文 第一百十九章 互不相欠
第一百十九章 互不相欠
沈嘉芫的话音落下,齐天佑定定的望了她许久。
察觉到他目中那种淡淡的探察与考究之意,沈嘉芫未向先前般低首沉默,她知道自己已无法再躲避,而本身心虚与否在这等关键亦无济于事。她选择告知他一切,早在坦白的时候,就没有了后路。
这是她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怎么说服?”
好半晌,沉默的男人才开口,嗓音却清淡苦涩,“以你对他的了解,该知道有些决定不可能轻易变动,除非……”他的目光越发深邃。
沈嘉芫心中有了答案,却依旧接了他的话,“除非什么?”
“你去。”
她的身子猛地一晃,只觉得有股天旋地转的感觉。
虽早知彼此间本该是陌生人,却没想到对方会如此轻易的说出这两个字。她去?以什么身份去?且不说现如今将军兄妹都将自己当做杀害慕婉的凶手,便是道出了这番真相,他又岂会轻易相信?
而若相信,那怕是连自己,都不知该以何种身份继续存活于世了。
“你去”二字不难做到,却终究泄露了他心底的想法。
去了,可还有归路?
沈嘉芫的脸色一白,不由抬眸对上他的双眼,语气里透着几分小心和忐忑,“二爷真希望,我去?”
她心知丈夫素来都只将她当做原主,但这段相处的日子中,沈嘉芫是清晰无比的,她知晓自己是谁,更知道与她夙夜相守的男人是谁。或许他给出的感情不是为了她,但却已经搅乱了她的心房。
有种情愫,便是那样无声无息、潜移默化的感染、倾入。
“我说服不了他的。”齐天佑闭了闭眼,留下这句话后便伸手去掀屋帘。
沈嘉芫望着他微急的步伐,站在原地轻问道:“二爷是不是觉得,我不该再留在府里?”语气微顿了顿,接着续言道:“占了她的确是我不该,你若不想面对……我会将这些都还给她。”
“还?”
他眉头微皱,转过身思忖道:“你我已是夫妻,还能真当做没有事情发生过一样吗?你现在是沈延伯府里的女儿,我齐家的二少奶奶,如果轻易可以改变,你又怎可能迟迟不说出真相?阿芫……”
唤出后即意识到不妥,齐天佑苦恼道:“瞧,现儿我都不知道该唤你什么了。我不过是个寻常人,这件事让我很难接受,我需要时间。”
沈嘉芫抿唇望他。
后者挪开视线,低低的不自然的说道:“你也别多想,没人要赶你走。”
沈嘉芫只觉得满心都是涩涩,有种无力的苦楚蔓延于身,一时间站着不知该如何接话。她甚至不敢考虑,丈夫这番有所安抚的言论,是因为思及彼此情分,还是念在和将军的关系上才有的。
“如果、”齐天佑终究还是在意心底的那个疑惑,迟缓的问道:“如果昨日安世子不曾到府里来见你,如果你的身份永远会是秘密,那你是不是准备瞒我一辈子?进府这些日子,在我面前,就没有过想主动坦诚的想法?”
尤其每每在涉及到沛言和慕婉过去的话题上,她当时是如何的心境?
身为男儿,齐天佑亦有他想维护的尊严。试问,谁能忍受得了,自己女人躺在他怀里时,心中、脑海中想的全是前世的丈夫,和其他男人的点点滴滴?
即便她非他最初理想中的妻子,但已是事实,有些事不想面对也得接受。他甚至不敢去深想,若当初没有那场意外,自己的枕边人必然是和沛言相亲相爱的。
“我、”沈嘉芫表情微讷,“或许,暂时不会。”
现儿的这种尴尬场景,在她坦白之前基本就能预知到。而她本身是贪图安宁之人,虽说服不了总做其他女人的替身,但在这等混乱的关键,她确实不会承认自己前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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