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人生下咸菜》第3章


我抬起头,面前是一面墙。就像我跟他讲过的那样。
“往上爬。”我架起他的腿。后面的人赶到了,我的背死死抵住墙壁,用右脚胡乱地踹着,他们往下拖土豆,我用力把他往上顶,感觉肩上一轻。
医生们把目标完全放在了我的身上,几个人想要按住我,给我用镇静剂。我手脚乱挥,碰掉一根针管,一声“妈的”传出,面前的人开始像疯了一样往我身上乱踢,我体力不支,意识模糊,又想爬出去,好不容易颤巍巍地趴在墙顶,身体一软,直直地栽了下去。
我求所以我能求的东西,让我倒在墙外,被不被人像狗一样地拖回去已经无所谓了,让我出去一次,我真的想吃肉。
睁眼,一片黑暗,没有光,没有太阳也没有电灯,浑身痛得似乎敏感到每一个身体组织,又迟钝地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
被关进来了,竭尽所能但还是被关进来了。
“二床。”是土豆的声音。
怎么土豆也没逃出去:“特么的,他们凭什么把你关进来啊,土豆你快跟他们说你智商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切都是我谋划的,砸核桃换诺基亚的请愿书是我写的,太阳是我用肉钓的,火星是我用火星文沟通下来的,快去说你就是个白痴啊,不要在小黑屋里呆,简直是生不如死。”
“二床,别激动……你先听我说。”感觉我的手被他握住了,“你跳下去的时候把眼睛砸到了,医生说你瞎了,我们现在不在小黑屋。”
“噢,原来只是瞎了呀,吓死我了。”
你不在小黑屋里就好。我的身体放松下来,感觉一切都前所未有的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
精神病篇完。
第6章 第五个故事:线
我看见一个人牵着一根绳子坐在青石板台阶上,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手腕,一动不动。四周无人,高大的树木与身后的房屋在抢夺他身上的阳光。我在犹豫,这条路的终点就是他身后的房子,也应该是我正在找的地方,该不该跟他打个招呼呢?我踏上了台阶,目光仍然停留在他身上,他仿佛感受到了一样,缓缓地抬起头,看着我,我喉咙发紧,问他:“请问你在这儿干什么?”他晃了晃套在左手上的绳子:“我在放月亮。”
“怎么可能,月亮又不是气球,何况它有那么大的质量和体积。”我话音刚落,又发觉自己太过较真。
“你坐下来看看。”他用头示意了下他旁边的位置,我坐下来才后知后觉,他手上的线是悬浮在空中的,而在视线之内都看不到类似气球一样的东西。
“这根线就是引力,月亮每年都会远离地球几厘米,我在这里看着时间,慢慢地放线,确保自然规律。”他神情认真,缓慢地说道。我勉强地点了点头,正打算起身告辞。他接着说:“你从哪儿来?”
我望向来时的路:“路太长了,走完一段就忘掉一段,我现在只记得在拐角那个老婆婆那儿喝了碗汤。”树林夹道的小路拐弯处,还冒着热气,隐约了老人的身体。又一个人走来,他看起来异常疲惫和衰老,全身蜷成虾米状。他接过老人的汤,头颅后仰。我把目光收回来,看着放月亮的人的侧脸,他却不再接着说话,仍然盯着那个衰弱的人,那人放下碗,继续前进,随着步伐,背一点点挺直,离我们越来越近时,我看清了他的脸。原来我看错了,他的样子分明是个中年人,然后就在这么一小段距离里,他的身上发生了一些细微的难以察觉的变化,我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变了什么,反正觉得奇怪。
那人踏上台阶,目光停留到我旁边的人身上,然后眼睛瞥了一眼房子,满腹疑虑、欲言又止,但最终却没有开口,他小跑着跳上楼梯,我吃惊地跟放月亮的人说:“你看到了吗?他变年轻了。”
他点头:“你也是这样过来的,满身尘土,累得几乎不能直立,从一个中年人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感到诧异的同时,又好像依稀觉得自己早就知晓这件事。
他继续说道:“就是这样的,怎么活就怎么死,给你的就都收回来,不管是财富还是苦难,你总会回到一无所有的状态。”
我回头看那个屋子虚掩的大门,冷风从里面吹进来,让我后背发凉:“我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吗?”
“我可以陪你一起走,不要害怕。”他平静地说,第一次主动侧过脸来,跟我的距离近得脸都失去了正常的比例。
“为什么?”
“因为轨道。”
我完全跟不上他的思维。
“很久之前,月亮离太阳很近,占据了大半个天空,然后逐渐远离,也许亿万年后,它和其他的星星也就没有什么不同了,爱情和月亮是一样的,先是因为引力,所以彼此运行在一个固定轨道,相互吸引相互制约。来自其他星球的引力又使他们逐渐疏远,聚散离合,概莫如此。可我不愿意放手。”他摇晃了一下手中的绳索,我的手臂感受到了一股力量,线的那头就是我。
我既不记得痛苦的往事,也不期待虚妄的未来,我行走在死亡的路上,而且已经喝过了孟婆汤,他好像来晚了。
我问他:“你也死了吗?”
他先是沉默不语,然后跟我说:“随时都可以。”
我想我明白了。我说:“你现在能闭上眼睛吗?”直到确认他真的闭上了眼睛。我蓄力,起身,独自向那扇大门狂奔,马上就要到了,我撞开了虚掩的门,右手手腕却被一股力猛地拉住,往后一拽,我直接后脑勺着地,砰地一声,剧痛伴随着心脏的猛力狂击,一束刺眼的白光让我不得不偏头闭紧了双眼。
“又掉下床啦?”一个充满睡意的声音传来。
我回避着床头台灯的光线,眯着眼睛看他,然后感觉到自己的手腕一疼,发现自己的右手手腕上绑着一根带子,带子的另一边连着他的手。
“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些生气。
“我不同意分手。”他恢复了清醒,声音清亮地说。
“我问的是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扬起手,质问他。
“怕你半夜跑掉啊。”他皱着眉头,起身,把我从地上扶起来。我苦笑不得,那一碗孟婆汤的有效时长还真短啊,梦一醒就没了,我又想起面前这个混蛋的所作所为了。
但还能怎么办?我解开自己手上的带子,给了他脑袋一巴掌:“自己去客厅睡。”
“再大的床你还不是要摔下来。”
“我乐意,我摔得爽。”
作者有话要说:
转折见证一个作者写作风格的骤变……
第7章 第六个故事:疑惑
我一直都很疑惑,一个人是怎么喜欢上另一个人的呢?
电影里,两三个拼接的镜头,脸部特别是眼睛部分的特写,一个不由自主的微笑。于是我们知道,噢,这个人喜欢上了那个人,所需的时间甚至不需要一秒。
小说里,如果作者不特别交代是一见钟情的话,读者想看到的,是他们喜欢上的过程,过程通常都是漫长而暧昧的,一起经历了什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然后缓慢地进展。于是读者清楚,这份爱情是合理的,是满足了爱情发生的前提的。
但爱情究竟是由什么发端的呢?我需要比所有朦胧的感觉更确切的答案。在我的直觉里,这个答案必定有着类似化学一样的方程式,或者符合某种物理定理。它精准到随便拿两个人的经历套进去,就能知道双方产生恋爱的可能性有多大。
否则,我什么都不信。
就像现在,我很难定义我和我上铺的兄弟之间的关系。
明明刚开始见面的时候要不是为了交际,连话都不会说一句。明明在今天之前,他还对我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任何不同,可是他现在却说他喜欢我。
我是很想从时间的缝隙里扯出一段跌宕起伏的剧情来的,或者什么惊艳的一瞥,什么难以描述感受的一晚。可是没有,我现在还记得他昨晚喝了一瓶啤酒之后打的一个嗝,以及那时我脚上的那双袜子有多臭。而我们以最平常最邋遢的一面已经相处五百多个日夜了,连最后那点不可捉摸的神秘感都荡然无存。
所以我感到奇怪,也非常希望得到这样一个公式,来推导推导这样到底是正常还是他哪根筋搭错了。因为平心而论,他的条件比我好太多了,无论是内在还是外在,是性格还是家世,都完全属于我们成长过程中最恨的那类人——别人家的孩子。
他的朋友多到出门打招呼嘴都能抽筋。
这样一个人,喜欢我?总感觉他是吃多了。
其实我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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