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鸦鬓》第96章


眼前,周峦将灯还给阿泽,道:“既然是父母之物,就该好好保存。”元帅果然只是一时起意,已经对这平凡普通的铜灯失去了兴趣。周峦转身离去。
阿泽攥灯在手,缓缓起身,他的手腕无意翻转了一下,灯上竟然显出了白光。
“疑?!”阿泽奇了,再看时,白光已经消失了。他有心又翻转了十来下,白光却再也不出现了。
……
这一天,神箭营里出了一位逃兵,阿泽。包括营长在内,所有的士兵都觉得奇怪:军队已经取得了胜利,接下来就是班师回京,加官领赏的好日子了,而且再也不用上战场,阿泽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逃了呢?完全说不通啊……
难道他小小年纪,就懂得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众人不知道,阿泽只是迷路了。他沿着原路返回,竟然找不见营地了,几十万人的营地居然一只帐篷,一座烧过的灶都没有。阿泽记得自己是往正确的方向走的,可是怎么就走错了呢……
他约莫走了四、五个时辰,眼前的景致越来越陌生,应该是离军营越来越远了。
阿泽在林中歇了一晚。翌日,天一亮他就上路,寻找军营,走着走着,眼前一亮:前方不远处的那座山,是家乡啊!
阿泽撒腿狂奔,刚跑进山里,就见阿爹等在岔路口。阿泽的视线一下子就模糊了,他顾不得气喘吁吁,呼唤道:“阿爹!”
父亲迈着大步走过来,内力深厚,声音朗澈:“阿泽,你跑到哪里去了?这么多天,你哥姊都出山去找你了。”阿爹的脸上堆着乌云,一双眉毛也是拧的,看起来心情很不悦,他步伐刚健生风……阿泽瞧着父亲步步走近,心想:阿爹一定很生气,免不得要对他一顿暴打了。
阿泽双膝一屈,跪下道:“是孩儿的错。”阿泽取出铜灯,还给父亲,接着脱下上衣,袒露胸怀:“孩儿大错特错,任阿爹惩罚,甘心情愿。”
父亲却缓缓蹲下来,柔声道:“回家吧,让你娘亲好生担心。”
☆、第79章 番外(三) 
芳草茵茵;水环山绕,偶有鸟雀栖地,叫一两声;不算吵。
两位身形挺拔的男子;一人着墨袍;一人罩着浅灰长衫;年纪在三、四十之间;神态均显沧桑,但五官仍是精致且英俊的;不减风华。两名男子盘膝对坐;中间摆了一只棋盘;在这青山绿水间对弈。
着浅灰色长衫的男子便是周峦;执白子。墨袍男子则是谢致;执黑子,两人布子不紧不慢,走一步要聊上三句——五年未见,这会主要是聊天,下棋反倒居次了。
不一会儿,就有一盘髻的年轻妇人,手腕着一只竹篮走过来。谢致、周峦闻声双双抬头,周峦见盈盈近前的妇人鬓发乌黑,容颜一如从前的娇艳,不禁叹道:“蕙娘,又过五年,你一点也没变老啊!”周峦扭回头,冲谢致笑道:“三吴,现在她看起来比我俩都年轻!”
常蕙心走近前,在侧面跪下,将竹篮放在地上,对周峦笑道:“刚摘的果子,很新鲜,已经洗干净了,陛下也尝尝吧。”
周峦笑道:“好。”从篮中抓取一个果子往嘴里送,谢致也取了一个果子……半响,周峦察觉出异样,问常蕙心:“你怎么不吃?”
谢致替常蕙心答:“她又有身孕了,不能吃这个,吃了会犯恶心。”
周峦惊道:“又有了?衣裳宽敞,竟未看出来!”周峦心里却想,这容父的方子果然神,谢常二人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了,一子一女,子女成好成双。他也要去找容父讨个方子,拿回宫里去给那位用用,但又怕那位不乐意,生气……周峦神思飘远,分了神。
谢致见周峦嘴中叼着果子,指尖拈着棋子,眼神游离,表情……有点滑稽啊。谢致忍不住低头,手捂着嘴,咳了两声。
周峦这才反应过来,一尴尬,嘴一张,果子掉到了草地上。周峦为了掩饰失态,一面伸手去篮中取一只新果子,一面转移话题:“这第三胎的名字,你们夫妻俩起好了么?”
“起好了。”谢致道:“若是女儿,便取名敏,若是男儿,就单名一个‘泽’字,谢泽。”
常蕙心摸着肚子,笑意盈盈:“我觉得是个男孩,阿泽他老是不停地踢我肚子……”常蕙心正说着,听见不远处传来小孩子的嬉闹声,不由得笑着止声,抬首前眺,见三名孩童嬉闹得开心,常蕙心不由得旋起嘴角,漾起愉悦的笑。
谢致和周峦亦眯起眼睛,目光全投在孩童身上,早将下棋之事抛在脑后。
俨然慈父。
这三个孩童,一男一女分别是谢致和常蕙心的长男,次女,另外一名男童,则是周峦唯一的儿子,当今的太子殿下。
太子今年才四岁,周峦过来见谢致、常蕙心,顺道将太子也带了过来。哪知太子与谢致的子女结识,嬉戏玩闹,生了不舍之心。小太子跑过来,拽着周峦的胳膊道:“父皇,父皇!你别让谢伯伯一家走了吧!”
周峦明知故问:“哦,为什么不让他们走呢?”
太子殿下直言不讳:“因为我想让珍珍妹妹永远陪着我!”珍珍是谢致次女的小名。
周峦开心,笑得前俯后仰。小太子却没那么多心思陪着父皇,他可不能将珍珍妹妹晒在一边,小太子转身就跑走了,边跑边朝珍珍招手:“妹妹,妹妹,我回来了!”
周峦望着孩子,似无意对谢致提道:“三吴,要不我们两家,结门娃娃亲吧?”
谢致心里并不情愿,面上不露,淡淡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过些年再看吧。”
正说着,不远处又吵了起来,竟是太子与珍珍厮打,太子打不过珍珍,被她一掌击倒在地。
接着,珍珍跨步,骑在太子身上,挑起他的下巴,问道:“你服不服气?”
虽然年纪小,但也是堂堂一国太子啊,几时被人这样挑着下巴,胁迫对视?太子觉得颜面尽丧,亏他之前还恳求父皇将珍珍留下。太子鼓腮咬牙:“我,我是太子!你竟敢对本太子动粗!”
“是太子就怕你?”珍珍理直气壮:“你不是说过吗?我以后还是太子妃呢!”
太子立刻就不说话了,竟道:“太子妃,本太子错了。”
从小就惧妻啊!
这长大了还得了,不被珍珍踩得死死的?
谢致和常蕙心想到这,禁不住望向周峦,哪知周峦脸上居然古怪发红,干咳了几声。
谢致和常蕙心均偏过头去,谢致继续与周峦对弈,常蕙心则走过去,管管孩子,至少教育珍珍,不要再欺负她的太子哥哥。
日头渐向西倾,周峦抬头看了下天色,对谢致道:“三吴,这盘下完不下了,我得回宫了。”
谢致亦抬头望天,见这天色,未见昏黑,就算往晚了估算,也不会超过申时。谢致不由诧异道:“难得见一次面,这么早就回宫?”谢致以为周峦是认错了时辰,提醒道:“这才申时!”
周峦不好意思:“我知道。”
知道是申时,却仍坚持早早回宫,谢致不禁关切道:“近来,朝中之事非常繁忙吗?陛下操劳辛苦,也要适时休息,养护好身体。”
周峦更不好意思了:“唉,朝事清明,最近连上奏的本子都没几本,我哪里忙啊。”
谢致问道:“那为什么这么急着回宫?”
周峦道:“不方便说。”
小太子既热情又坦诚,听见父皇和谢伯伯的对话,立即跑了过来,替他父皇如实回答:“父皇不敢晚回去,是怕母后骂!回去晚了父皇会被母后一脚踢出寝宫!”
周峦大叫一声,站起来去捂太子嘴巴:“小孩子满嘴胡言!”周峦又道:“瞎说,治罪!”
小太子被周峦捂着嘴巴,呜呜咽咽,声音挣扎着透过指缝传来:“儿臣说大实话,父皇你却要治儿臣的罪。本来就是的,上次儿臣亲眼见着您被母后踢了屁股……呜呜……”小太子觉得父皇盖在自己嘴上的手掌越掩越严实了,太子快透不过气了。
周峦急得满头大汗,小太子却继续向众人交底:““最晚不过酉时也是母后规定的。”
周峦尴尬,咧了咧嘴,只得对谢常二人承认道:“唉,没办法,过了酉时,皇后娘娘不让朕进中宫哇!”周峦说得尴尬,语气无奈,但那嘴角不自觉旋起的笑,分明甘之如饴。
“哟!”谢致起了一声哄,“看来这皇后娘娘是位奇女子啊!”令陛下如此服服帖帖。
常蕙心亦点头道:“是啊。”三年前,她和谢致身居关外,听闻周峦终于立了皇后,相视笑了笑就过去了。
不曾想,还有一段传奇。
“唉。”周峦叹了一声,忆那年,他也不知道这世上的情,是一物降一物。
那一年周峦二十一,已经重当了四年皇帝。期间选了一次秀,纳了五、六名嫔妃,雨露均沾,待她们都好,却迟迟不从中选出一位皇后。皇帝亦没有从宫外迎进一位皇后的意思,后宫一直无主。
不仅没有皇后,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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