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味记》第322章


林小竹笑着把在场的都称呼了一遍,寒喧几句,这才进春的屋子,看到穿着一身红衣的小春正坐在床沿上,漂亮的脸上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喉咙还时不时地抽泣着。而柳婶和花婶等人则站在一旁,正在劝解。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吧,我一会儿就出来。”林小竹转头对袁天野道。小春的闺房,袁天野不方便进。再说,小春想来也不愿意让一个陌生的男子看到她狼狈的模样。
“没事,你去吧。”袁天野朝她笑笑。
屋里的花婶听到林小竹的声音,忙道:“小竹来了。”
“小竹。”小春连忙站起来,朝门口望来。
“没事了,他再也不敢来找你麻烦了。以后,我保证再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林小竹上前拉住小春的手,安慰道。
“那就好,那就好。”柳婶连声念佛,又让小春给林小竹行礼,以感谢她的相助之恩。
林小竹连忙扶起小春:“此事因我而已,要不是我让人拿了银子回来,秦氏也不会变成这么个祸害,让你们受惊。我羞愧还来不及呢,怎么你们还要道谢?快别客气了。”
“那怎么能怪你?你拿钱回来,是一片孝心。是那秦氏不明事理,为人嚣张,跟你可没有关系。”大家都道。
“我那舅母,还做过别的什么可恶的事?她对我那舅舅平时如何?”林小竹正要打听秦氏的行径。
大家七嘴八舌地把秦氏的事说了一遍。原来秦氏仗着家中有钱,夏大柱又是里长,没少做横行霸道、欺压乡邻的事。虽然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听起来却也感觉她十分的可恶。
林小竹告辞出来,对袁天野叹息道:“我原本想着秦氏在我舅舅最穷困潦倒的时候没有嫌弃她,还有些心软,觉得即便休了她,也给她留几亩田。现在,还是算了吧。”
两人回到夏大柱家,便见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妇人正坐在厅堂里数落夏大柱,而秦氏则头发蓬乱地坐在一旁,直抹眼泪。见门口有人进来,那年轻妇人抬头一看,站了起来,叫道:“哟,小竹回来了?一回来就闹得家里鸡犬不宁,让自家舅舅休了舅母,有你这么做晚辈的么?”话说到后面,颇有些疾声厉色。
林小竹看着穿了一身粉红色绸缎衣裙、头上插着金簪的夏春燕,眯了一下眼睛,没有理她,只是问夏大柱:“舅舅,你决定好了如何处置秦氏?”
夏大柱在林小竹进门时,便面色沉郁地坐在那里,任由夏春燕说得唾沫全飞。此时听得林小竹问他,冷冷地看了秦氏一眼,道:“你舅母……哦不,狗子他娘说了,如果我不休她,你要把宅子、田地都收回,她可不愿意跟我过穷日子。所以叫我跟你走,把宅子和田地留给她。”
难怪夏大柱的样子像是伤心,又像是心灰意冷。因为秦氏那一场哭闹,叫他想起当年落魄时秦氏虽然诸多埋怨,却没有离开他——当然,她没离开更多的是因为儿女,而且山里的婆娘和汉子都是这么过的,两口子吵架打架都是常事。因此心里多少有些原谅秦氏。如果秦氏保证好好跟他过日子,不再整天吵闹,做出欺压乡邻的事情,他便不再提休妻的事了。却不想在秦氏眼里,他根本不重要,钱财田产才是最重要的。她不愿意跟他过穷日子,而愿意跟钱财田产一起过。所以,他心里对秦氏的那一点愧疚也彻底没有了。
夏大柱说完,秦氏和夏春燕都紧张地看着林小竹,生怕她不同意。尤其是夏春燕,就更加担心了。要知道她因为既懒又长得不好看,当年可是没什么好人家来提亲。后来林小竹托人带回来一百两银子,秦氏放出风去,说要陪嫁丰厚的嫁妆,她才炽手可热起来,嫁了现在的相公。看在她娘家是大地主,她娘也时不时地塞些钱给她,婆家人现在对她很好,什么事都不用她做,相公对她也好。不过她明白,一旦她没有钱添补婆家,相公和婆婆、公公的态度就会变了。她即使生下儿子,也过不了现在的好日子。
林小竹把大家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冷笑一下,对秦氏道:“那些钱是我给我舅舅的,他既休了你,又凭什么把家产留给你?”她也不耐烦再跟秦氏掰扯,听她撒泼,转头对袁天野道,“这里的乡正是谁?叫袁二将他找来,连休妻加职位交接,一块儿办了吧。”夏大柱是这里的里正,他既要走,总得通知乡正。秦氏是无知村妇,最怕的便是那些当官的。叫乡正来,她闹都不敢闹。
“我已让袁二通知他去,大概一会儿就能到。”袁天野当初既到这里来买下人,山庄建的离这里也没多远,这里的乡正自然他安排的自已人。袁二要找到他,自有别的办法,不用亲自去跑一趟。
当年林小竹自卖自身的时候,秦氏为了那二百五十文钱就当着全村和袁天野等外人的面,就敢什么脸面都不要,当众撒泼。现在一听林小竹什么都不给她,哪里还管袁天野是不是王爷?那肥壮的身子一立,就朝林小竹扑过来,嘴里还一面歇斯底里喊道:“当年要不是我心善,收留你这臭丫头,你早就被狼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现在竟然敢仗着你那野汉子的势,就来侵占我家的财产。叫乡正来又怎么的?你这叫做仗势欺人,走到哪里都说不过理去?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我打死你,打死你……”
林小竹当年都没让她打着,更不用说现在有武功在身上。她正要往旁边让,却不想袁天野护她心切,一伸手揪起秦氏肩膀上的衣襟,用力一甩,秦氏竟然凌空被扔到了厅堂门槛的外面。不过他用力极巧,秦氏这一下虽说被扔远了,落地时却很轻,根本没伤到她。
袁天野这一动作不过是闪光火石之间,等大概反应过来时,秦氏已呆呆地坐在门外地上了。夏春燕挺着大肚子,张着老大的嘴望着自己的母亲,表情极为呆滞。
过了好一会儿,被吓得发愣的秦氏才反应过来,左右检查了一下自己现没有受伤,松了一口气之余,竟不忘呼天抢地地惊叫起来“杀人了,杀人了,林小竹杀长辈了。天哪天哪,小辈打长辈啊,你怎么不来个惊雷劈死……”
这个“死”字还没说完,她忽然哑了声音,人像是被定格在了那里:嘴还张着,身体一动也不动,全身上下只有眼睛还能转动。
不过秦氏的嗓门本来就大,刚才这一叫唤,隔壁的人都听见了,纷纷朝这边来。此时便站在大门口朝里面张望:“怎么回事?我怎么听到秦氏的哭叫声?”
“小辈打长辈?莫不是林小竹打了她秦氏?叫我说,打得好,那婆娘简直是一个害人精,非得把她打得下不了床才好,免得整日欺这个骂那个,还祸害人家闺女。”
“咦,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不骂了?”
“你看你看,她坐在那里,胳膊还抬在半空中,人却一动不动。这不是她惹怒了天神,惩罚她了吧?”
“让一让,让一让。”一个中气十足的陌生男声在门口响起。
“啊,乡正来了。”门口的众人惊叫起来。
紧接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便走了进来,虽然身上穿着普通的短褐,却有着跟一般山民不一般的气势,走路昂首挺胸的。不过他一进门,就躬上身子,快步走了几下,避开秦氏进了门,对袁天野倒头便跪下磕头:“小人钟继祖,叩见逸王爷。”
他这一磕头,可把门口的人惊着了。虽然大家都知道林小竹的未婚夫是位王爷,但却没有什么直观的概念。可乡正这比里正都大的官,都对袁天野倒头即拜,毕恭毕敬,可见他那王爷的地位有多高了。
而秦氏见状,眼珠子转了几转。
至于夏大柱和夏春燕则在乡正进来时,就已站立起来了。见袁天野和林小竹坐在那里,大喇喇地受了乡正的礼,一个喜一个惊,心情大异。
“起来吧。”袁天野道,又指着林小竹介绍道,“这是轩辕公主,下个月即将下嫁本王。”
刚立起身的钟继祖一听林小竹来头更大,心里一惊,立即又跪了下去:“小人见过公主。”
“公主?”夏大柱一家人俱都目瞪口呆。戏文里不是说,公主是皇帝的女儿吗?可林小竹的父母亲是谁,夏大柱再清楚不过了。怎么她这会儿又成了公主?
“免礼。今天请你来,是想托你处理两件事。”林小竹便把事情说了一遍。
钟继祖一听是公主的舅舅要休妻,并跟公主进京去享福,辞去里正一职,自然满口子答应下来,无不依从。当即拿出文房四宝,写了一份休书,让夏大柱按了手印。林小竹接过来塞进秦氏的怀里,然后让云珊去借了一辆牛车,又让梨花收拾了秦氏的衣服首饰——她倒也没有做得太绝,秦氏的衣服首饰,也值得六、七两银子,一并塞进了身体僵硬的秦氏怀里,让柳婶和花婶等人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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