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癫凤倒凰》第67章

“看来你的伤是好了，手又能捶又能打。”
门处传来一声轻笑，施青岚心里一吓，马上抬起头，杨氏正站在门边笑意盈盈地看着，这时她才注意到外面锣鼓喧天的，展飞已经进了镖局。
“娘。”
施青岚不好意思地唤了声，又羞又急地下床穿好鞋。杨氏转身先关上门，接着就走进来拉张凳子挨着她坐下。
“娘今天来是想和你说说心里话，反正门关着就我们娘俩儿，有什么事你也别瞒我，你是不是不想嫁给飞儿？”
施青岚垂着眸沉默了许久，此刻，她心里想着念着的人是墨羽枫，但看到娘亲苍老的手，听到外面弟兄们的喜悦喧闹，她没办法狠下心肠抛下他们。
“娘，你胡说什么呢？除了展大哥，我能嫁谁？”
施青岚笑着说道，只不过这笑看起来有些苦涩，杨氏没说什么，轻拍几下她的手后就转身离去，门一关上，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展飞回来，不露面总是不行，施青岚跑去说了几句好听话，接着又躲回闺房一个人坐在窗边，痴痴地望着墙角处的一株菊。时光如梭，这么快就到秋天了，或许明年这个时候，她就是孩子他娘了。有时候很不明白，人生为何有这么多无奈，年纪大了，反而不能依着性子做事，忍着心痛、忍着思念，忍着那些胡七八糟的念头。
“咕噜噜……”
一阵鸽叫，一只肥得像鸡的黑鸽落在她的窗台，施青岚看到后立刻起了精神，心中的喜悦就像花似的瞬间开放，她马上把墨鸽捉回屋内，迫不及待地想要解下它腿上的小竹管，可手一碰到，她又开始犹豫了。
那竹管里的东西就像万两黄金在诱惑她，但想到即将来临的婚事，欣喜、欲望一下子都灭了，就好比黑暗中亮起一点烛光，“哧”地一下就没了，一切又回到漆黑中，稍纵即逝的光亮仿佛是梦境。
施青岚把黑鸽丢出窗外，黑鸽扑腾几下翅膀，在空中盘旋一会儿后又落到她的窗台上，似乎知道自己没有完成使命。
“讨厌！走开！”
施青岚把它赶走，它又回飞来，一来一回好几次，黑鸽终于走了。见不到那小东西，她又开始失落懊悔，心想着不应该把它赶走，看一下里面的东西又不会少块肉，如果它再回来，就把他捉进屋子里。不过黑鸽再也没有回来，缘分就这样被她赶走了。
食之无味的晚膳过后，施青岚不想在呆在房里，一连几天的沉闷，那屋子就像长了霉，连味道也变得难闻了。她漫无目的地在院中闲逛，偶经角落听到窃窃私语，她好奇地探头看了下，就见杨虎像只熊似的背坐在角落里，他脚边忽明忽暗的，像是生了个火堆，而许久未见的无双表妹，睁着兴奋的大眼睛，舔着小嘴唇，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里的东西。
“别急，马上就烧好了，这个玩意只有这样烧才好吃呢！”
“嗯！”
……
听两人的说话，施青岚心里生疑，这一男一女八成是藏着好东西，准备吃独食，不管，怎么样也得分杯羹！想着，她三步并两步地窜上去。
“喂！你们在偷吃什么？！”
施青岚一手搭住杨虎肩膀，杨虎吓一大跳，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掉入火堆，无双见到她，笑容讪讪的。
“施姐姐，好久不见了，你伤好了没？”
“嗯，好了。”
说着，施青岚就挨着他们坐下，仔细一看，原来杨虎是在烤鸟吃，好久没吃过野味了，这扑鼻香味引得她流口水。
“你们两个真不够义气，吃东西也不叫上我，等回儿分个腿给我，否则不放过你们。”
她挥着拳头威胁道，杨虎露出一口大白牙，闻了闻这味道像是好了，接着就二话不说地扯下个鸟腿给她，另一个就给了无双。众人吃得正欢，施青岚总觉得少了酒不够味儿，谁知双无从角落里拿出两大坛子和两只大碗，看来是老吃老做了。
“好好！有酒最好！来，快满上！”
肚子里的酒虫在闹腾，杨虎不敢怠慢，马上倒了碗酒给她，她咕噜噜几下喝了个底朝天，大喊一声痛快后又要了一碗。
“施姐姐，真看不出来，你酒量那么大啊。”
无双不禁佩服，杨虎则有些奇怪。
“义姐，上次也没见你那么能喝啊。”
“哎！上次身子不舒服，今天好了，得喝个够才行！”
话落，又灌下一碗酒。
几人一边喝酒一边吃肉聊得欢畅，无双与杨虎说着京城里的趣事，施青岚听得津津有味，但当无双说到公主看上墨羽枫想招他为附马时，她就再也吃不下去了，手中的肉，碗里的酒，吃着都像是嚼蜡喝油。
“天色不早了，我要睡了，你们继续聊。”
施青岚随便扯了个谎准备开溜，刚起身正好瞥见一地黑毛，她横看竖看就觉得眼熟，不禁上前拨弄了几根。
“虎子，你这烤得是什么呀？”
“哦！今天可巧了，有只鸽子落到我房里，看它长得壮便烤来吃了。”
杨虎回答得倒很干脆，施青岚一听差点没摔倒在地，怪不得没见那只鸽子，原来是被自己给吃了！她在一地鸽毛中胡乱翻找几下，终于看到那只小竹管，拆开一看，只见纸条上几个很隽透的墨迹：戌时一刻，老地方见。
戌时？恐怕已经过了吧！施青岚藏起纸条转身就跑，见她慌张的模样，杨虎就不禁问道：
“义姐，你这么晚去哪儿呀？”
“有事！”
她的声音遥遥地飘了过来，人早就没影儿了。
施青岚一路飞奔到了南郊竹林，跑到曾经他们相约的地方，但那里空空如也，连个鬼影都没有。秋夜凉如水，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兜了几圈找不到人，心里不禁想：这么冷的天，大概早就走了吧。越想越是难过，心中的喜悦也被这寒风给吹冻着了，她依依不舍地环视一番，确认没人之后只好回去。
“你来晚了。”
黑暗中响起熟悉的声音，施青岚像被人提筋微微一怔，欣喜顿时就化开了，一直荡漾到脸上。她不敢转身，怕被他看到自己对他的在乎，也怕面对不知道该如何的尴尬。
“找我何事？”
她口气生硬，但喜悦之情还是不小心溢出了一点点，墨羽枫从后面绕到她跟前，灿若星辰的双眸带着盈盈笑意。或许是天冷，他特意披了件雪绒披风，衣襟上的金丝滚边衬着这墨色，华丽又不高调，缎似的墨发很随意地束在脑后，懒散地落在肩上，脖颈看起来分外雪白。
施青岚慌乱地把目光挪开，拼命挺着总觉得硬不起来的背脊骨，墨羽枫轻笑了一声，然后取下披风，轻轻地披上她的肩头。
“天冷，小心别冻着。”
“哼，我才不冷呢。”
嘴上是这么说，可她还是把自己的身子裹得牢牢的，披风很暖，还有一股淡淡的雅香，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闻着觉得有些醉了。
“伤势如何？”
墨羽枫问道，施青岚点点头回了句“还好”，她始终不敢抬头，目光永远停驻在衣襟上的云纹上。
“前些日子墨月门事多，实在没空来探望你，现在都理得差不多了，终于能抽点身出来。”
听到这话，施青岚有些不高兴，说没空是借口，如果真心要来探望，还挤不出一两个时辰吗？
“我还以为你今天来见我，是想告诉我自己被　
55、讨债算帐　。。。　
选附马了，我正为你高兴着呢。”
不知道怎么了，嘴一张就出来这句酸溜溜的话，话落，她就开始后悔了，脸一直红到脖子根。
“我可没答应。我和皇上说，我已经有了意中人，无福消受他的圣恩。”
“哦？！”
落下去的欣喜又提了上来，不过她硬撑起颜面不想让他发现，但这局促羞娇的模样，到了他的眼里就是十万分的可爱。
“其实今天我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好好和你算下帐。”
“算帐？！”
施青岚一听恼了，“蹭”地把头抬起来，他分明就是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
“这话你还说得出口？我不找你算已经不错了！东方先生传给我的百年功力，现在白白被你占了去，还有身子换回来后，我手断肩也断，你倒像没事似的，要知道我可疼了好几天啊！你竟然还好意思说要和我算帐！”
施青岚连珠带炮说了一大堆，就像在打算盘珠子，墨羽枫反而不急不燥地笑着道：
“上次你中毒，为了救你我可忙活了一晚上。四年前你在南风镇上偷袭我，在我吃的面里加满了辣子；三年前在伽蓝寺，趁我不注意就放飞刀，佛门清静之地都不放过我；二年前我在湖里钓鱼，你在船上凿了个洞；还有一年前……”
“好啦！别说了！从没见过你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