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清》第28章


胤禩的脸顿时一暗,冰冷的语气回道,“四哥倒是会照顾嫂子,八弟不才,也只是略进绵力罢了。”看向若瑾的眼神却是温暖如初,不忍,疼惜,恐怕个中滋味也只有知心人才能体会了。
看着胤禛和胤禩为了自己冷言相对,作为矛盾的主角,若瑾当然有责任把现场的尴尬气氛转移掉。
“咳咳,那个,我感觉不是很舒服……”故意做出一副虚弱的样子。
哪知,两只手同时向她的额上探过来。越弄越糟糕,若瑾欲哭无泪,她倒宁愿再到马背上去撒丫子疯跑几圈,也比在这被当作众矢之的的好。
日后每当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若瑾总会记忆起两人脸上同样的深刻意味,不同的表情,耐人寻味。沉浸在无法抉择的爱情难题之中,第一次,那么清晰地,她迎来了在北方的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暴雨。
北方的雨不如南方的雨那样来的洒意与脱俗。
南方的雨总是急一阵,缓一阵,止一阵,落在房顶屋檐上,也总是水音灵动,滴滴嗒嗒,此起彼伏,声声不绝。这让她想起那句巴山夜雨涨秋池……却话巴山夜雨时,因此她坚信南方的人也如春雨一般细腻,温润。踏在古镇的青石板路上,可以看见天际下的一切被细雨蒙上了星星困意,醉人,明艳。
北方的雨,你无法抗拒它的热情奔放,它的粗矿酣离,那倾如黄河奔腾的一泄万里。熟谙南方古韵的人,永远也猜不透北方雨所要表达的炽热与忠诚。它就如一位豪气冲天的刀客,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拳拳相报。它又如紫禁城寂静深处孜孜外涌的波涛汹涌,欲望,权利,亲情,爱情,一点一滴,密不透风。
这一场暴雨肆虐后的大地,重新勃发出冉冉的生机,带给失意的人们看似华丽的梦想,带给宠儿们更深更暗的权数与阴谋。雨后的世界,并不清晰明见,雨后的京城,依旧奢靡繁华。
只是不知道,这繁华褪尽后的我们,还剩下些什么。
《 反馈留白《 雨囚《 二》 门口的弘晖已经不知多少次故意经过她屋前,其实上次的事也原谅他了,毕竟是小孩子不懂事,也没必要跟他计较太多。可怜的小孩,在外面东张西望的,就是不敢进来,可怜巴巴的眼神不时地向若瑾飘来。
诶,真是作孽啊。
“胤禛,还是让弘晖进来吧,他都在外面站好长时间了。”
闻者未动其神色,悠闲地品着上好的都匀毛尖,胤禛并不答话,只是淡淡的沉思凝坐,像是有意让若瑾弘晖两人着急。片刻,才缓缓道来,“也罢,想是已吸取教训,不敢再做出狂妄放肆之事。”
声音未落完,那边的弘晖已是跳着一跃而进,“阿玛,我真心知错了,以后再不会那般鲁莽。”说着便讨宠般黏着若瑾,真是给点阳光就立马开染坊的主。
胤禛是个严厉的父亲,学问方面很少有什么事能让他满意的,总会鸡蛋里挑骨头。其实也只是眼冷心热之人,私下里还是颇宠孩子的。弘晖也是知道父亲的脾气,不敢太造词,不过那次围场的事他是真的悔过了。原本以为若瑾不会那么弱,想和她开开玩笑,哪知……若瑾就是那么没用,还好她没事,不然肚肠都烂光他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愿意搬到湖心小筑也是因为真的觉得若瑾有趣,才跑来央她做伴。这不,现在弘晖正跟若瑾的一对兔宝宝打的火热呢。
“它们吃糖葫芦么?”弘晖好奇地扬起脸。
“你问问它们啊,我又不是兔子。”忙于插花的若瑾看也不看的回道,大人做正经事的时候,小孩子最好是有自知之明点。
吃了个软钉子的弘晖并没有就此泄气,他当然知道兔子不会告诉自己,但也不等于他不能拿兔子当实验品。糖葫芦那么好吃,兔子会不喜欢么。弘晖心中一动,兴冲冲地拎着一双兔子跑出屋子。
若瑾依旧专心致志地全身心扑在插花上,这春天一到,花的种类也特别多。今个一大早就差人采拾了各色花种。花榭花飞飞满天,红绡香断有谁怜?林妹妹有雅致葬花吟诗,她若瑾却要定格花儿最娇妍的一瞬。百花之中她最喜红莲,可惜现在还未至夏日,不然从湖心小筑望去的景致非一般可比。
一直忙到掌灯时分,已吩咐下人张罗着晚膳,却仍不见弘晖回来。
若瑾传过几个管事的奴才,都声称不曾注意弘晖去向。
略有些着急,别出什么意外才好。若瑾忙遣派人手去院子里各个角落去寻弘晖,这也该跑出去一个下午了,没道理玩那么长时间连吃饭都顾不上的。
“福晋,大阿哥找着了!不过他说……说……”
“他说什么了?!”一看到别人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心里就火,若瑾近乎是带着怒意了。
这小厮哪见过主子这么凶过,以前一直是慈眉善目的,看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大阿哥说他没脸回来。”哆嗦着摸了把汗,小厮慌忙应声。
“带他回来!我倒要看看他把脸扔哪了。”
这个弘晖一声不响跑出去那么久,玩闹了半日竟说没脸回来。若是当她好对付才搬来同住,那他可要仔细他的皮了。
一时气极随便拣了张凳子坐定,总是这般淘气惹事,幸而没出什么大事,不然让她怎么向胤禛和那拉氏交代。等弘晖回来,非要和他约法三章不可。
不到一盏茶功夫,弘晖就被下人领了进来。脏漆漆的小脸上尽是些泥啊土的,依稀可见的两道泪痕将泥渍划的魏晋分明。原本干净的衣裳此时也是胡乱地耷拉在身上,松松垮垮的样子倒也叫人忍俊不禁。
掩住笑意,若瑾正襟危坐道:“做了什么没脸的事,都不敢回来了?”
弘晖努着嘴,半响不敢吭声,只将头垂的低低的,来回搓着衣角,一副小媳妇受委屈样。
不去管他,若瑾唤了花莲过来,“去把我的兔子抱来,有些时候不见倒想了。”
“怎么了?”今天连花莲都奇奇怪怪的,不应声,也不动,就那么呆站着,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都是我的错,你别找兔子了,它们死了。”弘晖打破了四下的寂静,语调幽幽的充满了愧疚。抬头看了眼若瑾的反应,又补上“被我不小心弄河里淹死了。”
沉默,屋子里一片沉默,没有人敢出声,都胆战心惊地等着若瑾开口。有人也为大阿哥捏把汗,那可是福晋最偏爱的宝贝,就这么给……
“吃饭去吧。”出人意料的冷静,并没有怪责弘晖,甚至连生气的意思都没有。“我累了。”若瑾走进内堂,隐没于众人困惑的焦点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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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大阿哥在湖里淹死了。”
“恩,听说是那个侧福晋干的,好像就为了两只兔子。”
“我也听说了,那个侧福晋仗着四爷宠她,平日里嚣张的很。”
“真是心狠手辣的女人啊,四爷都快气疯了。”
“诶,估计快被修了吧。这种事竟也做的出,灭绝良心啊。”
“嘘……你们别说了,有人过来了。”
三四个丫鬟赶忙四下逃离,四爷在府上下了禁令,不得任何人谈论此时,侧福晋若瑾也被软禁在她的湖心小筑。
“姐姐,你多少吃点吧。”花莲担心地端上一碗粥,又将之前那原封未动的一份放进托盘。叹了口气,黯然地劝道,“四爷一定会知道真相的,四爷一定会还姐姐清白的。”可是口气还是带了些犹豫,毕竟这次不像上次那么容易解决。
若瑾就像死了般呆坐在床上,屈起膝盖将自己圈成一团。
弘晖,他,死了么?
他明明还在耳畔憨笑,颤着她,腻着她,跟她争,跟她吵,怎么可能就死了?一定是昨天对他太冷淡,所以弘晖故意开玩笑吓她的,对不对,弘晖?
“弘晖!”若瑾急急唤道,身子往前扑去,却茫然发现什么也没有。
“姐姐,你怎么了?”花莲过来死死地抱着若瑾,唔咽着,“姐姐,你别吓花莲啊。”
“不是我,胤禛,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不是我……”若瑾颓然地狠命摇着头,眼泪打湿了衣襟,胤禛为什么不相信她。她怎么可能会将弘晖推下水,她向来知道弘晖怕水的,又怎么可能。
“花莲,天有点冷了,你拿几件厚衣给弘晖去,他可能搬的时候没拿全,他怕冷的。”突然,若瑾紧抓着花莲的手,喃喃地低浅。
花莲伤心地拨开若瑾,早已泣不成声,“姐姐,你别这样,弘晖他死了,他已经死了!”
不信,她不信,就算全世界都骗她,她也不信。
胤禛,弘晖他在我这里生活的快乐,真的,他每天都笑的很开心呢。
春寒料峭,冰若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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