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妃传》第279章

“我不是冲你发脾气。”南宫瑾又道，随即，便向漆雕月解释了自己昨晚的烦躁，表示他只是不想用晚膳而已，并不是故意针对漆雕月。
“我明白！南宫大人不必介怀。”漆雕月依旧是微笑着回应，笑容背后隐藏的心酸，却无法被人发现。
就这样，两人的关系就在这莫名其妙的对话中，莫名其妙地好转了！因为什么？只怕两位当事者自己都未必知晓！
一行人马再度出发的时候，没有人察觉到同坐一辆马车里的南宫瑾和漆雕月有什么异状。外人眼中，他们的关系似乎一直都很好！没有争吵，甚至没有口角。
然而，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事实究竟是什么样的！
番外卷三　第第五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夕阳无限美好，暖暖的橘黄照耀在大地上，平添了几分温馨。纳兰宸和南极雪一行人留居的小城名为圣嘉，锁住的是当地最大的汤池客栈，嘉楼。
所有人都知道，之所以留居在此，是因为南极雪喜欢这里。纳兰宸拿自己的爱人当做掌中宝贝一般疼着，顺着，自然会满足南极雪的要求。就这样，一行人在嘉楼中住了下来。
两位当主子的人基本上每天都腻在一起，其他人便各自行动，在不大的圣嘉小城里闲逛，全当散心。
嘉楼里，漆雕月接过小二递上来的菜单，淡淡地扫了一眼，却只点了一些素菜。
小二见状，心里犯疑。这公子居然一点硬货也不点？
南宫瑾适时地开口，又加了一碟酱牛肉之后，便打发小二离开了。
不要问为什么这两人会在一起用晚膳，那是因为除了纳兰宸和南极雪，随行出来的不是奴才，就是都凑成了一对对的。而众人眼中一向关系很好的南宫瑾和漆雕月，便理所当然地走在了一起。对此，漆雕月心里也很是无奈。不是不想和喜欢的人单独相处，而是不忍心看着南宫瑾为难的样子。
即使南宫瑾掩饰得很好，但漆雕月依然可以从他的神情中窥见一些蛛丝马迹。和自己在一起，南宫瑾一点也不自在，这是漆雕月发现的。
“怎的一点肉食也不用？”南宫瑾的语气带着点埋怨，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身形纤瘦的少年，目光中竟然有点心疼。
漆雕月一袭淡绿色长衫，坐在嘉楼的竹椅上，与雅座的布景融合成一道美丽的风景。雕花木窗开着，淡淡的清风从窗口而入，撩起漆雕月脸颊边的碎发。
“不是不吃，是吃不惯。”漆雕月的声音就和他的人一样，清清淡淡的。
南宫瑾闻言，眉头不禁轻轻皱起。亏得他之前一直以为漆雕月是在斋戒，所以不能食用肉食。如今看来，他是根本就不吃肉吧！
漆雕月的声音状似随意，实际上却有着难以言说的悲伤。身为漆雕世家少爷的他之所以连一点荤腥都食不得，全都要拜他的父亲所赐。
因为生母出身微贱，漆雕月从小就没有得到过良好的照顾。勉强长到少年，就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赶至偏远荒凉的别院，自生自灭。身边除了一个常伯之外，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漆雕月有骨气，知道父亲不喜欢自己，索性不花一分父亲每月给的钱，只靠着从小偷学来的一点小手艺维持生计。生活拮据，每一笔不多的钱财都要精打细算着使用，哪里舍得吃肉补身？久而久之，便是再食不得荤腥。
入宫之后，条件好了。但是漆雕月的肠胃却一点也不适应宫中的美食，于是他依旧是每日清粥小菜，过着平淡到索然无味的日子。
南宫瑾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些什么，便将注意力转移到窗外街道上的风景……
或许，他意识到的有点晚。漆雕月不像南极雪，一点也不像。随着接触的时间越来越长，南宫瑾便越能体会到这一点！
“尝试着吃一点肉，可好？”声音是意想不到的轻柔，南宫瑾看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开口道。
闻言，漆雕月心中苦笑。这温柔又体贴的关心，便是害他深陷情感之中的罪魁祸首。
“不是我不吃，而是实在吃不得。若是勉强，只怕还要脑病。”漆雕月回道。“多谢南宫大人的关心，我，已经习惯了。”
南宫瑾闻言，不禁轻叹一声。
这时，小二上菜来了。漆雕月开口道：“南宫大人，动筷吧。”
见状，知道多说无益的南宫瑾只得安安静静地和漆雕月一起用了晚膳。
其间，漆雕月曾经被街道上一对相处融洽的父子吸引了视线。看的南宫瑾又是一阵心疼……没有原因，只是心疼。听到漆雕月自嘲地说道：“或许我只有看看的福气……”一语双关，让南宫瑾无言以对。
漆雕月眼中的羡慕，南宫瑾是感受到了的。可是，该死的，他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哪怕是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好。
即使是心中忧伤，漆雕月的脸上依旧挂着淡笑。
看得南宫瑾连连摇头，不像，实在不像。他心里的那个少年是敢笑敢哭的人，不是漆雕月这样仿佛没有自己的情绪一般。
“南宫大人，为何摇头？”漆雕月疑惑地问道。
南宫瑾有点尴尬地解释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酱牛肉的味道不是很好。”
闻言，漆雕月微微一笑，将所有的苦涩埋藏在心底。他知道，自己终究还是会被眼前的人拿来和南极雪比较。多么可悲……终究，他只是一个比较之后，被扔掉的残次品。
用过晚膳之后，南宫瑾送漆雕月回房。硬是将两碟雪片糕塞给漆雕月，直言让他晚上饿的时候吃，或者干脆当零食。
哭笑不得，漆雕月心中酸痛。零食？他不喜欢吃零食，他，不是南极雪……
为什么？就连获得的关心也是占了别人的光？南宫瑾对南极雪的念念不忘深深刺伤了漆雕月，然而，他却无能为力。
摇了摇头，漆雕月强迫自己从悲伤负面的情绪中挣脱出来。端着雪片糕，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房间。
他想，或许他需要安静一下。一个人，静静地躲起来疗伤。
南宫瑾和漆雕月这别扭的一对看在南极雪的眼里那叫一个着急……这不，没过几天，就琢磨着以泡汤池为名让两人单独相处。
一日晚间，水雾弥漫的汤池中，南宫瑾和漆雕月分别待在汤池的两侧，气氛很是尴尬。终究，还是漆雕月先开口了。掩藏好心中的痛，漆雕月的声音听上去很是平静。
“南宫大人，如果我曾经说过的话让你感到很为难的话，我道歉。请南宫大人忘记那些话，不要再放在心上了吧！”漆雕月道。面上虽是一派平静，心中却像是被刀割一般疼痛。亲口让喜欢的人忘记自己的表白，该是多么无奈的事情？
“我没有为难什么。”南宫瑾当然不会承认。
“既是没有为难，南宫大人为何不再来清秋宫看我？”声音里有着淡淡的自嘲。
果然，南宫瑾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再度开口：“你知道我心里有人了，又何苦执着于我？”
“他心里可有南宫大人你？”漆雕月反问道。一时间，气氛有些僵。
“呵呵……”随后，漆雕月忽然轻轻笑起来。直言：“南宫大人，我们两人是何苦呢？”
南宫瑾不解，面露疑惑。
“我们，其实是一样的。单方面的执着，不求对方的回报。如果南宫大人不喜欢我如此，那便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好了。我，不想给南宫大人造成困扰，也不想失去一个朋友。”漆雕月道。
漆雕月的眼睛是湿润的，南宫瑾几乎可以看得清里面的泪光……
“我们现在和以前一样，不是吗？”南宫瑾的话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漆雕月离开了汤池，穿好了衣袍。“或许是我多心吧，我们，还和以前一样。”语气里是深深的苦意，让南宫瑾无法忽视。
“南宫大人，我先回去了。”漆雕月留下这句话，便先行离开了。转身之时，眼角有泪光闪过。终究，还是心痛的。
漆雕月最终的选择，是放弃一个爱人，留住一个朋友。即使这样的选择将带给他无尽的痛苦，漆雕月也不会后悔。
漆雕月离开了，南宫瑾的表情却一点也没有放松。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了。
一直在偷听情况的南极雪和纳兰宸也同样一脸严肃。
“绝对不是毫无感觉。”纳兰宸轻声断言，南极雪闻言，也跟着点点头，表示同意。
南宫瑾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对漆雕月毫无感觉……相反，在两人眼中，南宫瑾极有可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漆雕月，只是他自己还没有发觉。
忽然之间，汤池中传来巨大的水声。南宫瑾居然像是发泄一样，拿汤池的水出气，双臂掀起一阵阵水浪，水花四溅。随之而来的是南宫瑾带着压抑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