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妇女配求生存》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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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退所有太监宫娥,兴庆帝面色从容的翻看着那一摞厚厚的纸张,越往后看,沉静肃穆的面容就越显狰狞,一双微显苍老的手,也慢慢的握了起来,手背上鼓起一条条蚯蚓般的青筋,显见内心深处正压抑着难以释放的剧烈怒气。
亲自守候在御书房门外的苏福只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劈里啪啦的巨响,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肖肃默默的跪在地上,任由兴庆帝狂风暴雨般的发泄怒气,没有出言相劝。
许久之后,狂暴的兴庆帝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而这个时候,他面前的书案上已然空无一物,地面一片狼藉。长叹一声,他颓然的坐了回去,低哑着声音问道:“宋家与杨家为何要把矛头指向你?与你被劫杀受伤有关?”
“是!”肖肃没有抬头,语气毫无起伏的答道,“半年前领着百剑门高手劫杀臣,然后被臣伺机挟持,才最终得以逃出生天的,正是宋崇宋大儒本人。”
“朕出宫探望,问过你几次是否知晓何人劫杀你,那时你为何都不说?”想到当初看见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的他,自己满腔忿恨询问凶手,想要为他报仇雪恨却最终被拒绝时的失落,兴庆帝十分难受。心中好似梗着一个什么东西,堵得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这种感觉,不单单是因为四子冀王与他的老师及母家私底下那些动作,还因为肖肃当初的隐瞒和不信任。
当初无力为他做主,见他备受父母冷落,又遭奴仆欺压,最终却只能将恶奴治罪,然后远远的送他离开,心中一直深怀愧疚,这些年便一直将他当做亲子一般爱护。却没想到,在生命危难之际,他却连一句真心话都不肯对他讲,让他一直以为,他受伤,不过是源自于一场普通的劫杀而已。
“圣人爱子之情,世人尽知。初登帝位,就立即册封了几位年长的皇子和公主,年幼的也在入皇家玉牒之后便即刻赐封,此等圣宠,大成建国二百余年来,当属首次。宋大儒乃冀王师尊,又是杨家老国师的关门弟子,素来受圣人推崇。臣昏迷初醒当日,就将被劫杀的情形告知了师兄白澈,他当即亲自带人前往玉山坳谷探查,那里的一草一木通通恢复了原状,所有的证据全部湮灭,根本找不到丝毫可以证明有一场剧烈的战斗曾经在那里发生过的痕迹,更不提寻到半分与宋大儒相关的讯息了。所以,单凭臣的一面之词,状告素来清雅风流的宋大儒,世人岂会相信,圣人您又岂能相信呢?”肖肃的语气十分平淡,说着满腔怨气的话,偏偏却听不出半分怨怪,有着的,也不过是淡淡的无奈而已。
而他的一言一语中,只提宋崇和他的身份,却并不牵扯冀王,却叫兴庆帝内心的愧疚更甚。
近年来随着朝堂上的风起云涌,原本以为自己几个儿子一直兄友弟恭的他,已然清楚明白的看到了那些隐藏在平静水面下的激烈斗争。看着被他教养成温润纯善,友爱兄弟姐妹的良善太子,因为兄弟背地里一次次的暗算,慢慢变得心狠手辣,也渐渐抛弃了他性子里的优柔。欣慰之余,他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心酸的。
当年经历过艰难的夺嫡之争,亲手将自己的兄弟送进黄泉,这么些年来,坐在这个九五之尊的高位上,他的心中,其实并没有想象当中那么快乐。手饮亲人之血的痛苦,日复一日的折磨着他,每晚的梦中,他好像都能够看到父皇指责的目光,然后惊醒,再不能眠。
所以,他不想自己的儿子再历经一次自己遭受的磨难,他将他们养在一起,着力培养他们的兄弟之情,他教育幼子们尊敬太子,也教育太子友爱弟兄。
可惜事与愿违,皇子们的想法与他的初衷,终究还是背道而驰,渐行渐远了。
皇权的诱惑太大,皇子们的欲…望太强烈,臣下官员也妄图以从龙之功获利,怂恿着皇子夺嫡。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终究还是在发生着。
这样的认知,一下推翻了他十数年的精心谋算,他的心情十分低落。
嘴角噙着淡淡讽刺的微笑,兴庆帝指着散落一地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道:“宋崇不知所踪,传扬流言的是宋府和杨府府中下人,几位皇子的母家外家,包括敏国公宋家,以及奉安侯顾家在内,都没少推波助澜。这么一个流言,牵扯了朝堂后宫内外十数家人,偏偏罪魁祸首竟是受害者。你将这样的调查拿来给朕看,就不担心朕怀疑你的意图吗?”
敏国公宋家乃是皇后宋氏的娘家,奉安候顾家,则是太子妃顾氏的娘家。
这场给皇帝戴绿帽的流言,经过彻底清查之后,涉案之人,囊括了所有皇子的母家和岳家。最初宋家抛出来的流言不过是隐隐绰绰的传扬冀王与宋崇二人面目相似,然后布置好一切证据,叫人以为这个几乎可以一戳就破的污蔑是从安乐侯府传出来的。肖肃身为骁骑营都指挥使,肩负监察百官之职,若是其身不正,定然无法继续在骁骑营中立足。这样的陷害虽然拙劣,可若是此罪名真的安在了他头上,他是绝对没有翻身之地的。毕竟流言虽然说得是宋崇与冀王,源头上,却是在侮辱兴庆帝的帝王之尊。
可是后来传言一出,无数原本不和的人竟然也联手推波助澜,到最后竟然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就连兴庆帝亲自出手,也再控制不住了。偏偏最初矛头所向的安乐侯府,却因两位主子肖肃一直赖在白家未出,颜弥娅也几乎以白家为家的缘故,所有的布置全然失去效用,最终查明与此事毫无干连,完全的置身事外,让宋杨两家的算计,彻底的破产。
可就算如此,这样的调查结果送至御前,但凡兴庆帝对肖肃有一丁点儿的怀疑,恐怕所有的罪名,就全部要落到他头上去了。偏偏他却并未有丝毫的隐瞒,从一开始到最后,所获得的信息全部如实上禀。不得不说,他这样贸然的将一切摊开来的做法,还真的很是冒险。偏偏他这样顽固不化的死忠之心,却是叫备受儿子打击的兴庆帝心中多少好受了些,就连原本冰冷的目光中,也慢慢的带上了些许温暖之色。
肖肃叩首在地,恭敬的道:“蒙圣人不弃,臣以弱冠稚龄忝为都指挥使,掌管骁骑营。奉命所调查之事,即便与臣本身相关,也定然要将来龙去脉一一禀明,由圣人亲自决断。”
兴庆帝欣慰的点点头,叫起了他,感性的说道:“朕是你的亲舅舅,以后有什么事,不必隐瞒,大可直接告诉朕。你放心,不管劫杀你的主使者是谁,朕早晚都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多谢圣人,臣遵旨。”肖肃有些动容,言语间却依然固守着君臣之分。
兴庆帝长长的叹了口气,多少年了,他一直以如此态度面对他,真的是拿他没有办法。早已经习惯了,此时也不再纠结,兴庆帝直截了当的说了自己的想法:“宋崇此人为人十分谨慎,又心细如发,这种自毁前程的事情,绝不可能出自他的手笔。此时尚有蹊跷之处,你再详细查明,把他找出来,朕倒是想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些什么!”
“是!”肖肃领命离去。
兴庆帝独坐御书房中,望着窗外夕阳落下时映射出的一片光影,面上一片阴霾肃杀之色。
☆、81第079章
天边的夕阳如血残红;点点余晖透过树梢斜映在窗棂上。
兴庆帝就这么呆呆的看着一片夕阳残景,面上的阴霾肃杀之气,随着时间的点滴流逝,慢慢的消失了,然后,一切终归于平静。谁也不知道;面色转化的这段时间里,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也无人知晓,他又做了怎样的决定。
没有人敢去打搅他;守在门外的苏福甚至不敢发出任何细微的声音,就那么静静的立着,好似一颗不倒青松。
直到申时末;一个年约二十岁的宫女从后宫方向走来,二人凑到一起,嘀咕了几句。苏福这才踮着脚尖,悄然走进房内,对尚在沉思中的兴庆帝低声禀道:“圣人,翊坤宫苏芷姑娘求见。”
兴庆帝转头看了看他,道。“宣。”
兴许是发呆太久,都不曾用过茶水,又或者心情影响了状态,他的声音有些暗哑。
苏福赶紧往外行去,先吩咐人去伺茶房将一直备着的茶水传了来,才领着侯召的皇后贴身大宫女苏芷入内觐见。
跟在苏福身后,苏芷垂头低眉,目不旁视。走至近前,也好似没看到地上的那一片狼藉,俯身拜倒:“奴婢见过圣人,圣人万福金安。”
“平身。”兴庆帝端起茶水抿了一口,问道,“皇后差你来,可是有事?”
苏芷起身垂首,道:“启禀圣人,今日乃白小姐十六岁芳辰,娘娘午时便召白小姐进宫,又宣了太子妃、阳平、昭悦二位公主并皇长孙作陪,几位主子打趣着让娘娘赐宴,娘娘便备了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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