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妾》第66章


柳垂荣慢吞吞走了大概十步,高文望着柳垂荣不似平常的佝偻背影,突然心头一热。高文上前三步,洪亮喊道:“升耀!”
这一声喊得柳垂荣心里发酸,柳垂荣停住了脚步,却瘪瘪嘴,赌气不肯回头。
高文叮嘱柳垂荣后脑勺,振振道:“日后你自己要珍重。”
柳垂荣听得想哭,却绝对不能泛泪。他回转了身子,勾勾左边唇角,笑高文道:“我真想送你两句诗,真是得吟两句诗,才能表达我现如今的心情。”
高文又向着柳垂荣迈了一大步:“那你吟来。”
“吟什么啊。”柳垂荣预感到自己的眼泪快掉下来了,赶紧将头别过去,背对着高文,硬声道:“人家兄弟反目,吟诗最多七步,我已经走出十步了,你叫我吟什么!”
最后“什么”两字,柳垂荣已成泣声。
柳垂荣缩着肩膀,缓步离开了鄂国公府。
高文望着柳垂荣的背影,望不见了,他又转身对徐卷霜说:“卷霜。我心头……”高文右手攥拳,在自己胸口轻打了一下:“……有股不知道该怎么讲的担心。”
“别担心了。”徐卷霜明白高文的心思,安慰他道:“在怕死之心上,柳公子跟我差不多,他会好好珍重自己的。”
高文一贯坚信徐卷霜的话,听她这么说,就又对她讲了些心里的想法……两个人正说着话,千重赶过来禀报,说曾经来鄂国公府找过徐卷霜的那位男装姑娘又来了。
徐卷霜一听是王玉容,她许久未见王玉容了——也不知王玉容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带发修行。她来找徐卷霜,是不是段秦山又说了什么?
依着千重禀报的言语,王玉容是想让徐卷霜出鄂国公府,在外头相见。但是徐卷霜却不会再避开高文,便告诉千重:“让她进来吧。”
王玉容匆匆进来,穿着一条翠裙,衬得她肤色极白,面容姣好。王玉容走得步子飞快,裙角如风吹叶飞卷起来,人未至近前,唇已启声:“玉姿,柳公子是不是来过?”
徐卷霜稍怔:同她预料的不一样,王玉容进来,开口讲的第一句不是关于王玉容自己,也不是关于段秦山,竟是柳垂荣!
徐卷霜心中猜测一番,而后询问王玉容:“你跟柳垂荣……现今到了什么情况?”
王玉容不回答徐卷霜的问题,仍是坚持问道:“他是不是来过?”
高文在一旁凛然面目听了,就高文王玉容:“升耀刚走不久,不到一刻钟。”
王玉容听了,三下两下将柳垂荣离去的方向打听清楚,转身急如流星就去追柳垂荣。
柳垂荣走得不远,千重又心细留意了柳垂荣的去向,将他的方向位置准备告诉了王玉容。王玉容不多久就追了上来,瞧见前头那一身熟悉的紫衣,心血骤沸,大喊道:“柳垂荣!”
柳垂荣本是心思飘渺,步行归家,听见有人在后头喊他的名字,谁啊?
他悠悠回味数秒,哦,原来是王玉容。
柳垂荣就转过身来,瘫着一张脸注视王玉容,慢吞吞毫无气力地问她:“你喊我什么事?”
王玉容将两行翠眉拧了,犹豫少顷,心一横问柳垂荣:“你为什么这十来天都避我不见?”
她也说不上倾心柳垂荣了,只是他缠了她这么久,突然就不缠了,她十分不习惯。
柳垂荣的神色忽然就躲闪了,身子侧了,眼皮也开始眨,结结巴巴道:“我、我……我很怕你拿匕首捅我。”
56第五十五回
柳垂荣说的是真心话;自那日监牢里玲珑“恐吓”他;说他跟裴峨同途同归……柳垂荣就怕了。他晚上开始做梦;一个一个小姑娘;都是他曾经讲过蜜甜情话的佳人,在柳垂荣的梦中统统拿匕首捅他。她们蜂拥而上,前后左右;有砍手砍脚的,有自天灵盖往下戳的;更恐怖的是……还有剁他男性昂藏的。
柳垂荣整夜整夜地不安稳;二三更天里坐起来,孤零零旁边没得个人;只有一身的冷汗与他相伴。后来柳垂荣请了大夫来家中看,甚至托关系请了御医……御医说他这是肾虚盗汗,近些日子柳垂荣一直在喝药调理,才稍稍安稳了些。
柳垂荣其实心里头还喜欢着王玉容,但他不敢见她。
因为所有姑娘里面,他对她下的功夫最重,讲过的情话最多……所以梦里王玉容也是杀他最厉害的那个。
梦里头的王玉容秉承了她梦外的作风,喜欢先打柳垂荣数百个巴掌,啪啪啪啪折磨过后再杀他……
柳垂荣不会给王玉容讲他的梦,此时此刻正面对着王玉容了,他只能说一句怕她捅她。
然后柳垂荣自己吞咽了一口,壮胆。
王玉容哪知道柳垂荣顾虑这么多,她不知道任何深意,听柳垂荣吞吞吐吐说怕被捅,还当他是一贯的油嘴滑舌,又耍什么手段。王玉容就笑着回道:“你现在晓得怕了?我是想上上下下捅你一百遍。”王玉容说着,还笑着做了几下捅刀的手势。
柳垂荣一听,见她还笑,蛇蝎美人啊!
柳垂荣腿一软,跪了下来。
就正当着王玉容的面,跪在她面前。
王玉容吓得后退两步:“你、你这是做什么?”
柳垂荣摇头苦笑:“萧三瘸子那时候在好彩楼说得好啊,你真是煞我,煞我……”
王玉容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又上前一步,欲扶柳垂荣:“你站起来好好说。”
柳垂荣赶紧将手一拦,阻止王玉容过来。他身子颤抖了下,自己扶着膝盖站起来,苦道:“玉容,其实……我还是挺喜欢你的,但是你我就这样吧。”
他心里有个结,就算是和王玉容在一起了,也无法解开。
柳垂荣又忽然想到以前调。戏的话,她带发修习,他天花乱坠说要削头发做秃驴陪她……这会王玉容还好好的,倒是他自己一语成谶,怕是以后不敢碰女人,要青灯古佛了。
柳垂荣再望王玉容一眼,既留恋不舍,又矛盾纠结想赶快离开。
王玉容从来没有见过柳垂荣用这般眼神看她,她心里忽然也一下子慌了。
她霎时明白过来:她不是说不上倾心柳垂荣,而是柳垂荣已经在她心里了。
王玉容平时对柳垂荣都是要么吼,要么斥,要么坏笑……这会却柔和了神色,低眉垂目,温柔地问他:“柳垂荣,你究竟怎么了?”
柳垂荣一恍惚,觉得她已经是他的妻。
柳垂荣心中想跟王玉容断了的想法,又徐徐收回来,他轻声跟她说:“你……让我再多冷静两天。”
王玉容第一次依顺柳垂荣,竟答了一个“好”字,还细细叮嘱他一定要保重。
柳垂荣心神飘忽得厉害,挪着步子回家去了。
……
且不说柳垂荣这边,鄂国公府里,高文数个时辰都是脸色沉沉。
但他也没给徐卷霜说什么,还是照常吃饭,做事,到了晚上一起将息。
徐卷霜听得高文微微的鼾声,放下心里。
徐卷霜不知道自己夜中具体是什么时候醒的,反正她挣开眼时,瞧着天还浓黑。徐卷霜觉得身旁不对劲,眸光一瞥,身侧是空的,高文不在床上了。
徐卷霜连忙起来穿衣,去寻高文,又记挂着天气还寒,手上给高文捎了件披风。
高文并未走远,徐卷霜推开门,就瞧见他伫在院里那株梅树下。
他的背总是挺得这么直,显得身形愈发修长硬朗,徐卷霜每次盯着看都会心跳。
高文感受到身后有人走近,转过身来,他手中竟托着一壶酒。
徐卷霜见着心疼,赶紧给高文把披风披上,略略责道:“这大半夜的,你出来吹风喝酒做什么?”
高文乖乖地任由徐卷霜夺过他手中的酒,讪讪笑道:“心里有点不痛快,喝了几口就舒服些。”
徐卷霜知道高文在担忧什么,就安慰他道:“我们跟裴峨玲珑的情况又不同。”
她和高文相知相守,是幸运的,同时也是世间难得的。
高文忽地把披风一掀,将徐卷霜拥入怀中,墨色的布料似幕一般把她裹起来。
徐卷霜不解其意,却听见高文痴痴地笑:“这回披风终于派上用场了!”
她不懂,但禁不住也笑他:“你说什么呢?”
“我说……”高文凛然了神色:“我们不要再去找皇上了,直接扶妾做妻。”
徐卷霜惊得仰头对视高文:“你疯了,那是会坐牢的!”
高文缓缓攥起徐卷霜的手,盯着她的眼睛问:“那我们就同坐一次,你敢不敢?”高文眼眸转动,目光移向徐卷霜手中的酒,不由分说夺过来,仰脖一口饮尽。
犹有残汁余挂嘴角,高文却不擦,忽用徐卷霜未曾听过的惭愧语气道:“卷霜,我心头有一愧,从来不敢对你说。我愧疚自己最早见着你,对你上了心,却不言不动,以致于你被玉山纳去……转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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