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是什么？可以吃吗？》第59章

“你……你到底什么意思啊？”林晓曦看路梵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一时气不打一处来，顾不上吹干头发，就追在他后边着急地问。
“字面意思。”他走进卫生间，拿了条毛巾站到她面前，开始为她擦头发，长长的发梢缠在他的指间，秾丽又缱绻。
她现在心思都在他的那句话上，也就任由着他为自己擦头发了，他动作很轻很缓，温柔仔细，这样的蔓延的细腻感觉让林晓曦霎时觉得无比的心安。
“你不是喜欢夏颖吗，为什么不肯和我离婚呢？和我离婚了，你就可以回去找她了啊。”她皱着眉头，逼视着侧头为自己拭发的他。
他手指颀长，骨节分明，她的头发静静地躺在他的手掌指缝。
“谁说我喜欢夏颖的？”他掀了掀眼皮，闲闲地瞧她一眼，目光深邃，双眼有如上好的琉璃玛瑙，潋滟玉光，熠熠生辉。
林晓曦看得一怔，听得也是一怔，“你不是喜欢她吗？”
他的眼光又落回了她的头发上，“以前喜欢过。”
“什么意思？什么叫以前喜欢过，难不成现在不喜欢了，那你喜欢谁，喜欢我啊？”
林晓曦也就是信口胡扯，却没想到这话引得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头望着她，眼中带着醺然的笑意，笑是笑得颠倒众生，却始终缄默不语，也便衬得这笑愈发得引人遐想。
这笑笑得她心头直颤，颤得胳膊上甚至起了密密的鸡皮疙瘩。说实话，她真的很不喜欢路大财主玩这个笑而不语的阴招，对于她这样不会察言观色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百战不殆的终极大绝杀！
“你……你笑什么啊，笑我自作多情啊，我也就随便说说，你……你不要当真，我……我才没喜欢你。”
路梵将手中七八分干的长发散回她的肩头，矮身低头与她的目光平齐，“我有说你喜欢我吗？”
林晓曦碰得自己一鼻子灰，顿时开始言无伦次，“我……我也没跟你说我喜欢你。”语毕，她对着天花板翻了一记五雷轰顶的白眼，她这是说的什么跟什么，好想咬舌自尽。
他笑得迷离过窗外的粼波碎影，徐徐抬手将她耳边的碎发拨至而后，还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用指尖划过她的脸颊，划得她整张脸都开始变色。
“喜欢就喜欢吧，我欣然接受。”
他的话带着浅浅的留兰香薄荷味，一阵清凉的缠绵气息，她满脸通红，双眼莹莹地看他。
他说，喜欢就喜欢吧，他欣然接受。
这是不是意味着，虽然他不喜欢她，却也没有拒绝自己的表白？一瞬间，她觉得整个江南的姹紫嫣红都绚烂不过她此时的心情。
恋爱中的女子，幸福得很肤浅。就让她肤浅吧，反正她肤浅得很幸福。
这个晚上，林晓曦坦然地让他抱着自己入睡，她临睡前的时候还想着，明天要去哪里玩，这点点滴滴的小幸福几乎让她膨胀得飘飘然了。
可是这晚她却梦魇了，这是她在路大财主怀里睡觉时唯一的一次梦魇。
她梦到自己身处无垠的黑暗中，到处都是一片漆黑，如一团浓得化不开的迷雾，也如一泓不见边际的沼泽，她惶然无助，却是只能在这黑暗中狂奔摸索。
远处有一星灯火，好远好远，她脚步沉重，根本无法迈起步子跑起来，只能在浓稠的黑暗中步履蹒跚，举步维艰地往那灯火靠近。
渐渐地，渐渐地，灯火越来越张狂，她终于能够看清，那是灯塔，是伫立在港边的灯塔，而她的周遭，也在她看清之时，倏然变成了一片汪洋大海，怒海沉沙，破云惊涛，她正趴在一艘破败的船上，盯着狂怒的暴雨，被波涛卷着往灯塔去。
看着那点灯火，她默默地在心里安慰自己，只要到那里去就安全了，只要到那里去就安全了。她恍然不顾身上冰凉的雨点，不顾四肢百骸的惊恐，只是双手紧紧攀着这艘孱弱的破船，目光如炬地看着不远处的灯塔。
突然，一个巨浪扑面而来，带着无边的狂暴之气，如野兽张开的巨口，下一秒就要将她吞噬，她吓得面无人色，身子抖如筛笠。
“啊！”
林晓曦从床上惊坐而起，双目圆睁，张大着嘴不停喘着粗气。
“晓曦，你怎么了？”一个温暖的男声忽而传来，随着而来的，还是搭在她肩上的手，那双手散发着融融的暖意，让她不禁抬头望去。
这一望，让她如同被人扔进了数九寒天的冰湖中，从头到脚一片冰凉。
那个男人，是秦晓。
林晓曦惊恐地望向四周。白森森的墙壁，满鼻腔的消毒水味，她头皮瞬间一麻，这里是医院？
“晓曦，你是不是做噩梦了？你脸色不太好。”秦晓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个声音她已经两个月没有听到的，可如今听来，却没有亲切，只有恐惧。
她狠狠地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疼得惊叫出声。
这是真的，这不是梦，她……又穿越回来了？
她脑中一片空白，身体瑟瑟发抖。怎么办，现在怎么办，她居然又回来了？
“晓曦，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要吓我。”秦晓皱着眉头看着一脸绝望神色的林晓曦，着急地握紧了她的双手，坐到她身边仔细打量着她的脸。
林晓曦无暇理睬他，她脑中乱成了一塘草鸦。她回来了，她为什么会突然回来？
她原来一直希望恢复原状，可是为什么恢复的时候，她却一点不高兴，甚至很害怕，很失落，谁能告诉她，现在该怎么办？
路梵呢，他去哪里？对了，这里的他，从来不知道她的存在，她该怎么办？要忘记？以后会不会再穿回去？怎么办……
脑中一大堆问题，她一片慌乱，咚地一声重新躺回床上，双手手背掩住眼睛，心头一酸，眼泪就如决堤的洪水一样喷涌而出，而后顺着指缝蜿蜒流下，她张大着嘴，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整个胸口都开始纠缠地疼，哭得声音都开始嘶哑。
秦晓一旁看得手足无措，却只能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也不知道从何安慰起。
她充耳不闻，哭得眼珠胀痛都停不下来。上一次她没哭，这一次，就让她哭个痛快吧。这个充满恶意的玩笑，她实在是折腾不起了。
路梵，你在哪里……
路梵，你在哪里……
路梵，你在哪里……
哭得肝肠寸断以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无尽的空虚。林晓曦睁着哭得涩疼的眼睛，木然地望着病房的天花板。
这里的日子是2012年4月17日。也就是说，她在那个时空渡过了丰富多彩的两个半月，这个时空却是只前进了一天。
那么，那边真的是存在的吗，真的有路梵这个人吗？她所经历的一切真的都是真实的吗，难道不会是她麻药发作时的南柯一梦吗？
她想到这，有些心力交瘁，她已经被折腾够了，已经没有精力再想了。老天爷，你到底要多残忍才够？
她是回来了，这里有温馨的家庭，有恩爱有加的父母，有贴心专一的秦晓，可是，她没有了他。
林晓曦脑子昏昏沉沉的，伸手趟上自己温热的心口。手心传来阵阵心跳声，还有柔和的温度，这个身体，是她自己的，可她如今却仍旧强烈地想念着路梵，那是不是代表，她对他的喜欢，并不是因为那劳什子的杏仁体潜意识反应？这样，她是不是应该高兴？
可是，他已经不认识她了，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眼泪又不听使唤地从眼眶跌落，落在濡湿的枕头上，也落在她干涸的心头。
兴许是她哭得累了，不一会儿，她又开始犯困。
睡吧，日子总是要过，即使过得痛苦，也总是要过。
这次，她倒是没有发梦了，只是虽然没有虚境，却好似听到了淅淅沥沥的雨声，也听到潺潺源源的流水。她遥遥的思念，斑然若现。
你离开，我衰败，心花零落，落地成灰。
林晓曦再一次醒来，是听到了窗外的鸟鸣，她迷迷糊糊地睁眼，看到的是朱漆斑驳的原木窗棱，窗玻璃上有未干的雨渍，外头似乎依然飘着薄雨，而那只叫得欢快的鸟雀，正在屋檐避雨。
她一愣，歪头开始打量，这里是古镇的客栈，是与他同衾共枕的地方。
她的心忽地就开始狂跳，跳得几乎要挣脱这个身体，侧耳倾听，身后有匀匀的呼吸声，那声音就像一尾羽毛，搔在她的皮肤上。
蓦地，她想起了一句话，每天醒来，你和阳光同在，就是我要的幸福。
你在，我在，岁月在。这是世上最好听的情话。
林晓曦轻轻地把腰上的手移开，她转过身面对他，用颤抖的手隔空临摹他形状美好的眉毛，挺直的鼻梁，还有总是吐出恶言的嘴唇。
好久不见啊，路先生。
路梵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哭得七零八落的她，他一愣，半晌才轻轻地开口问：“怎么了，做噩梦了？”
她听到那声音，慌忙用手背挡住自己的嘴巴，哭得连身体都开始颤抖。
是啊，再也没有比那个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