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终明矣》第123章

“你们听说了吗？21班新来的那个学生居然考了年级第五！叫楚云依吧？”
“听说了听说了，之前咱们平行班最高的也不过是年级三十几，霸占全校前十名的一直是学校里的创新班，现在终于出了一个尖子生。”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个叫楚云依的学生居然和同班的莫凌谈恋爱。”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是我的课代表私下里告诉我的。现在这孩子，真是无法无天了，才高一就谈情说爱的。”
“就是就是，耽误学习怎么办……”
本来这些老师谈论这件事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萧云枫回来，现在众人见到了他，顿时噤了声。
26班语文老师走了过来，“萧老师知道你们班莫凌和楚云依谈恋爱吗？”
“莫凌？”萧云枫不确定地问了一遍。
“就是他，现在全年级疯传了，赶紧管管，千万别让年级主任知道这件事。”
萧云枫得到确切的答案，简直不可置信。他爱的人，怎么会爱上别人？
萧云枫甚至想现在就去找莫凌问个明白，但看看表，已经开始上下一节晚自习了，他只得恨恨作罢。
萧云枫不动声色，礼貌地回答，“谢谢您，我知道了。”
他无论内心多么痛苦，外表上都不会显露出来，这是严格的家风训练出来的。
26班语文老师离开后，萧云枫面无表情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脑子里嗡嗡作响，简直想要爆炸。他的凌儿，怎么能爱上别人？
六月的夜，空气在凉中微微带着些燥热。窗户外，一声又一声的虫叫，轻缓悠扬，像在演奏属于夏天的协奏曲；屋内，灯光透亮，有一只飞蛾扑腾着翅膀一下一下撞击着灯管，发出“啪啪”的声音。
这只飞蛾着实不老实，飞得忽高忽低，几次在萧云枫脸前擦过，让他本就不平静的心更加烦躁。
伸手从笔筒中取出一只中性笔，萧云枫拔开笔帽，看都没看就那么随手一弹，中性笔在空中射。出一道快不可见的直线，只见飞蛾的翅膀被洞穿，落在了地上，再也飞不起来。
参军入伍，射击课上什么没有打过。这个时候惹他，找死吗？
轻吐一口浊气，萧云枫平复着自己波澜起伏的心情，家庭的反对逼迫，加上莫凌的背叛，他现在已经到崩溃的边缘。
。。。。。。
下了课，直接把莫凌叫进了三楼的独立办公室，插上门，萧云枫对视着莫凌躲闪的目光，不说话。
莫凌抿抿嘴唇，亦然不语。让老师带“绿帽子”，不是他的本心；但老师的家庭不同意，不停地逼迫拆散，让他现在也已经心力交瘁，不愿再和他有任何逾越的动作，早结束早死心了也好，他不用为他挨家法，不会因为他的自私而被世人唾弃。
“为什么？”这是萧云枫进来后的第一句话。
莫凌惨笑，“不为什么，老师，结束吧，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我已经有了自己真心喜欢的人了。”
“你再说一遍。”平静的语气，像一潭死水。
莫凌对萧云枫的畏惧到他们成了恋人都没有消除，听到这样的声音，莫凌第一意识是：他恐怕要挨打了。
“哐！”趁莫凌心里千思万想之时，萧云枫猛地把莫凌往墙上一推，死死扼住他的双手，然后暗暗使力。
“老师，啊，疼！”莫凌只觉他的手腕一阵阵疼痛，马上就要折断一般，不禁大喊出口，同时不停挣扎。
“你再动！信不信我在这做了你！”恶狠狠的语气。
莫凌被成功吓住，他从来没有见过老师说过这样羞耻的话语，一次都没有。
贪嗔痴欲，一念执着，一念成魔。
萧云枫听到莫凌拒绝的话，简直要疯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他的，他不懂爱，第一次把真心托付于人，他爱得懵懂而无知，他只知道要永远对他好，却不知道真正失去他后会怎样，不敢想，不愿想。所以，他只能粗暴地按住他，渴望他不离开。
莫凌死咬住嘴唇，不让眼泪流出来，“老师，你给不了我幸福的，我再也不想过偷偷摸摸的生活了，我想光明正大地谈一场恋爱，何况我喜欢楚云依，咱们俩结束吧！”
听了莫凌的话，萧云枫手抖得很厉害，“我父母。。。。。。怎么说的。。。。。。”
“没有他们的事，是我自己的决定！”
“我不相信！”萧云枫吼出这句话，眼泪已经顺着脸颊落下。二十三岁的他，在处理感情问题面前，依然稚幼地像个孩子。
因为萧云枫的放松，莫凌挣开了束缚，从脖子里拿出曾经的定情信物，“你说过的，咱们的恋情不能公开于世，可是我不屑这种地下恋情！你能在全校师生面前公布你喜欢我吗？你能让你的家庭给我一个名分吗？你若能做到，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优柔寡断！你放不下你的父母，放不下你所得来的荣耀，放不下整个社会的焦点议论！我只能是你的地下情人，一个你随时玩够了就可以舍弃的可怜虫，明白吗？！”
说完，莫凌扯断脖子上的项链，无情地掷在地上，“醒醒吧，萧云枫，同性恋是不被社会允许的，你当初不就是因为我被男人做过而讨厌我的吗？现在怎么也变成这样了？你知不知道，我真的觉得你很虚伪，我再也不想和你再有接触！结束吧，我想要一个正常的生活！不要再来打扰我！”
无声。萧云枫听懵了，手脚顿时一片冰凉。
莫凌头也不回地开门跑了出去。
泪水一路狂飙。
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
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哪怕我一辈子做你的地下情人，我都愿意。。。。。。
我不怪你当初嫌弃我，你说过的，晨光熹微终明矣，熹微之色必定有一朝会放出万丈光辉，我已经过了最黑暗的一段时光，不用再回顾往昔，何况，现在的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冷面武警了。就算你再嫌弃我，我也不会有任何怨怼，只要能留在你身边。
莫凌在操场上一圈又一圈地跑着，边跑边哭。萧伯父已经下了命令，必须和老师断了关系，如此强硬的口气，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他恐怕真的要离开老师了……
不过这样也好，老师心灰意冷，就会听家里的话，找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不用和父母顶起来，再挨家法了。
只要他好，自己委屈一点又有何妨呢？
萧云枫此时又何尝好受呢？听到最爱的人的指责，他的心已经碎了。他说的没错，自己确实不能公开他与凌儿的爱情，他顾忌的事情太多了，父母的事业，家族的名誉，老师好友的眼光，他不能不在乎。
他承认，他就是一个懦弱鬼，连自己的爱人都保护不了。
捡起地上的“风铃”，无力地贴住墙壁，萧云枫突然感觉好冷，六月的天，心却是腊月的寒。
原来他一直介怀自己曾经的厌恶，现在无论怎么弥补，都无济于事。就连发自肺腑的宠爱，在他看来，都是虚伪的欺骗。
什么都。。。。。。改变不了了吗？
。。。。。。
接下来的几天，萧云枫和莫凌谁都不好过，昨日种种，似水无痕，今夕明夕，君已陌路。
夜莺早就发现莫凌的不正常了，这天下午，夜莺和莫凌需要早到打扫卫生，干完后，离上午间自习时间还有十分钟，见莫凌一言不发，夜莺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莫凌，你这几天怎么了，精神萎靡，颓废不安的？前几日就问过你，现在不但没好，更加严重了。”
莫凌呆呆地看着夜莺，不言语。
“说出来吧，会好受些。”
“你接受不了。”
“你不说又怎么知道我接受不了？”
莫凌犹豫片刻，慢慢地说：“我喜欢萧老师，而且他也喜欢我，但是他家里不同意同性恋，一直在反对我们俩。前几天，我和他。。。。。散了……”
“什么？班主任？！”夜莺惊呼出口。
莫凌神色憔悴地点点头。他现在和夜莺关系已经超过同学关系，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了。
“你们俩。。。。。是怎么在一起的？”
莫凌把他和萧云枫的故事讲给了夜莺听。憋了这么多天，他恨不得立刻倾诉出来。
“是不是很瞧不起我？”莫凌苦笑一声。
夜莺此时已经对他们俩一样的经历产生了共鸣，同样是同性恋，同样被家庭拆散。
“我也是。。。。。。”
“什么？”莫凌没有听清。
“我也是同性恋。”夜莺搓搓手，眼圈红了，“我父母也不同意，我亲手结束的那段恋情。你见过她的，就是经常来班里找我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