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君故之蚀骨 作者:寒衣[出书版]》第16章


「……」
君笑却不出声了,步吟心急,手向下握住他的要害:「跟我说,君笑……」
「说,说什么?」
「求你……」
「求……」
「求你抱我,君笑,说『求你抱我』,说啊!」步吟几乎无法再忍了,手上不觉用力稍重。
君笑一痛,脑中有瞬间的清明,微一翻身竟然脱离了步吟的怀抱,向床的深处滚去。
步吟吃了一惊,连忙扑上。君笑左手伸向床单下面,步吟同时抓住他肩膀,将他一拉拉回怀中:「你别想从我怀里逃开,永远别想!」
君笑看他一眼,步吟打个寒战,觉得这眼神很熟悉。他揽住君笑腰际,觉得这样好像还抓不住似的,用唇摄住君笑的。
君笑只觉神智又要飘离,脑中忽然出现适才看到那景象:任七躺在床上大张双腿,口中不断求着,显得极淫荡。
他,不要在失去神智的情况下,因为春药而作出这等丑态来!
君笑想到此处,握紧了手,刺痛使他不再迷糊,左手也恢复了些力气。他左手紧紧握着,抬手刺向自己喉头。
步吟和君笑紧紧贴着,他一动他便感觉得到,连忙放开君笑的唇,伸手去抓他手腕。
君笑却也料到,手划了半个弧,躲开步吟的手,仍向喉咙突起处刺去。
步吟大骇,直直伸手覆住君笑喉口。君笑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招,手中招式已老,重重插入步吟手背。
步吟只觉一阵剧痛连心,定眼看去却是一支筷子,尖端没入手几分,红色的血顿时奔流而出。
手的痛连到心,终于激发了无比的心痛。
他又惊又怒,压着君笑身体,没受伤的左手扬起,重重给了君笑两耳光,然后像疯子一样不停地捶着君笑。
「你居然想死你居然要死你居然敢死!楚君笑我今天不让你死无全尸我不姓沈!我到底哪里不好你竟然宁死不要我碰你!」
直到君笑一动不动昏迷过去,步吟又慌了神,抱着他大喊:「我不是真的要你死啊,你给我活过来!别以为你死了,就可以摆脱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房内又哭又叫,房外响起小心翼翼的声音:「庄主,我可以进来吗?」
步吟听出是刘三,大喜:「你快进来!」小心为君笑盖上被子,等着刘三进来。
******
刘三看诊的结果是并无大碍,只是君笑强行抑制春药药效,又挨了步吟一阵打所致。
步吟下手也算不得太重,养些日子也就好了,亏他当时在门外听庄主大哭大叫,还以为真的死人了呢。
不过话说回来,他又几时看庄主这般失常过?
从他把脉开始就一直呆呆坐在床边,只在他说病情的时候用锐利眼神看着他,吓得他心惊胆寒,看完病就以拿药为由赶快溜走。关门时偷眼向后看,好像看到庄主趴在楚六身上。
步吟伏在君笑身上,竟然止不住泪水。
他一生顺遂,几曾遇过这么棘手的人?若是平常不知好歹的,杀了就得,可对这人却是伤他都不舍了。刚才若不是气急,他绝不会下手打他的——怜都怜不及了。
可他,就是不要他来怜。
手背上的伤忘了让刘三处理下,自己拔下筷子,锥心之痛过后便是鲜血直流,他却只是傻呆呆看着那筷子。
筷子就是平时吃饭用的,沈庄上大多都是武林人士,也没有拿象牙筷子的雅兴,所以都是沉木的。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有感觉。这筷子是极好的木料做的,即使头部被磨得极尖,也丝毫不散不变形。
步吟想起这筷子是君笑在床单下拿出来的,于是到床的另一侧掀开床单,翻了几层褥子,赫然发现一堆东西。
他盯着这些稀奇古怪的对象,忍不住倒吸了口气,心猛烈地揪起来。
有篾片、有碎竹、有瓷片,甚至有磨得尖尖的细骨。步吟呆呆看着,右手上伤口鲜血横流,滴在床单上和地上。
上次那碎瓷片的事情之后,他命人搜过流夙轩,却没搜得出这些东西来。他平时看君笑看得紧,钱十七和詹一也都不是太大意的人,怎会让君笑攒出这么多尖利之物。
有些东西一端被磨得极尖,显然不是一天两天能磨得出来的,君笑的决心可见一斑。
好……好难受……
透明液体混到鲜血之中,带着咸度的液体灼得伤口一阵疼痛,然而感觉不到了。步吟伏在床上,紧紧抓住床单,只觉什么地方裂开一般的难受。
君笑就躺在他身边,静静的,他伸出手去,觉得他就要离开了。
恐惧起来、慌乱起来,所有不曾感受过的情绪一下子淹没了步吟。碰到君笑微肿起来的脸,是他打的,他适才实在是太过激动愤怒了。
手指从他眉上掠过,君笑的眉色很深,尽头处有根长出的长寿眉,却是白色的。他眼紧闭着,睫毛轻颤,步吟不由覆上他,在他眼角轻轻吻着。
不放手、绝对不放手!
他是要君笑的一生一世甚至生生世世的,绝对不松手!他沈步吟要的人,绝对无法逃开的!
尽管他是第一次真的想要什么,不管是人还是物品,这样的坚决都是初次。但就是第一次,才清楚明白心中坚决到底有多强烈。
——他绝不会让他死去,绝不!
步吟这样想着,把君笑抱得更紧,听门外脚步声,提高声音道:「刘三你还不快给我进来!」
刘三推门,端着熬好的药。他一进门便看向床上,见自家庄主又把人抱得紧紧,视线都不知放哪里才好。正尴尬着,眼忽然扫到一处血红,仔细看去,却是从庄主右手上流下的。
刘三顿时大惊,把药放到桌上快步走过来:「庄主你受伤了!」
步吟伸出手来:「药。」
刘三怔了下:「庄主,您千金贵体……」
步吟皱眉,不悦地看着他:「我说药你听到没有?」
刘三连忙走回桌边把药碗递给步吟,步吟仰头喝药,然后俯下身以口哺给君笑。他的小心翼翼看得刘三呆了,然而想到庄主的伤势,还是立即回神,上前小心为步吟处理伤势。
刘三为步吟伤口止血,步吟猛地颤了下,只觉疼痛彻骨。
左手忽然握上君笑左手小指,当初他用拶子对付君笑,夹碎的就是这只手指,如今是同样的筷子,不同的手。
步吟呆呆地问:「他当初的痛,是不是超过这个百倍?」
「倒没有百倍,不过十倍总该有了吧。」刘三答道,「庄主您这伤虽然很深,但是没伤到筋骨,当初楚六那一身伤……」他忽然觉得自己说的似乎有些多了,连忙住了口。
步吟目光微敛,低下头去。
君笑月前受的伤,终于开始痛,痛在步吟身上。
******
其实这一次,倒是步吟受的伤更重些。步吟见君笑这般倔强,自然是连忙把他身上春药去了。
步吟开始明白,对君笑来说,身体被强行占有虽然是耻辱,但他绝不会因此而自杀。君笑最痛恨的,是自身的迎合。
或者说,君笑不会忍受任何的强迫,但是若无力反抗,他也不会因此寻死觅活。事实上,君笑这次的自杀也不是因为要死吧,只是为了从药效中脱离。
他……再也不敢用药了,他怕了君笑这性子,可当君笑醒来之后,他那冷冷眼神又让步吟想用药了。
他想见君笑当时那迷乱的眼神,想得几乎发疯,却全无法子。
君笑发觉步吟放下身段讨好自己,倒觉浑身发冷,想这人不知又要做什么了。这一次他连防身的武器都没有,这人若真的再用春药,自己恐怕定要就范,即使事后自决,耻辱也是受定了。
步吟始终只是全心照顾君笑,虽说还时不时占点便宜,却没了更多的动作。
但步吟毕竟是少爷脾气,哪伺候过人,两天下来,做岔的事情倒比做对的事多。而他刻意的讨好更不被君笑接受,他整日面对的还是君笑阴沉的面孔。
步吟是被惯坏了的,何况他全心关注的人竟然这般吝于给自己一个笑容,他怎能忍下去。
终于到第三日,当他发现君笑对来探病的詹一都温柔微笑时,一直压着的脾气到了极限,全面爆发出来。
「为什么……你可以对詹一对钱十七对小猫甚至任七笑,就是不理会我?」步吟喊道,「为什么总用那种冷冷的眼神看我?我……我……」
「他们都很好。」君笑淡淡道。和这些人相处久了,就发现他们虽然各有各的怪异,却都不是恶人。
「那就是说我不好?」步吟一时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君笑难得回他一句,却是这样的话。
君笑看了看身边这像孩子一般的男人,倒是很难把这样的他和那些晚上残酷对待自己的人联系起来。
他微微笑了,想人的容貌真的很有用,像是步吟这样美丽的人,谁知道他又是粗鲁又时常粗暴呢?
他这么可怜兮兮看着自己的时候,倒好像无情的人是自己一般。
君笑嘲讽地笑起来:「你有哪里好吗?」低下头去看自己左手,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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