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不值》第14章


“这倒不必,”宁永安并不被他的调侃所阻挡,坦然地说,“只要肉体上的欢愉,有的是人可以给我用。”
这份令人厌恶的自大放在宁永安的身上却不太违和,白文宣玩味地环顾客厅,目光扫视一圈又落到宁永安身上,问他:“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宁永安在沙发上坐下,回答说:“想复合。”
“所以不止想打个分手炮,而是想长期相约滚床单?”白文宣笑得嘲讽,讲话并不好听。
宁永安挑眉,张嘴就来:“我想和你有的可不止性关系。”
“好没意思啊,宁先生,”白文宣改了称呼、敛了笑意,“前夫就像隔夜的奶油蛋糕,管它前夜多么精致美味,一旦过了那个时候,就算放进冰箱里保存,再拿出来也是蛋糕干涩、奶油腻味,吃起来那点甜是弥补不了糟糕的口感的。”
好恶劣的比喻,宁永安这辈子恐怕都不会想到有人会用隔夜的奶油蛋糕来形容自己,可是白文宣讲这话的样子并不让人生气,宁永安脑子里想的是把奶油抹在这个人身上在一口一口吃掉的画面。
有一些不合时宜,但他喜欢这个想法,为此,他应该更努力。
“被你随意下堂的糟糠心有不甘,不值得体谅嘛?”宁永安问他,“你亲口说过不讨厌我,那么我有所期待很痴心妄想吗?”
白文宣不说话,只盯着他看,许久之后轻轻叹了一口气,终于拿出了七分认真。
“七年来貌合神离,一离婚就至死不渝,你不是精神分裂,就只能是自我意识过剩了,丝毫不肯接受任何一点违抗,哪怕是你不喜欢的人也不能放走,所以我一定要乖乖回到你身边,是这个意思吗?”
宁永安很冷静,反问他:“我真的需要通过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存在感?我还没有自卑到这个地步吧?白文宣,有时候过度否认、拒绝接受才是一种胆怯,我们好歹结婚七年了,哪怕‘同床异梦’四个字,也有一半是‘同床’。我们之间有的东西,远比你承认的多。”
白文宣举手打断了宁永安的长篇大论,听不下去了。
“麻烦你还是走吧,不要再用这种诡辩来跟我搞脑子了。我这一年多来过的都是傻子一样的生活,远比不上你纵横帷幄,说不过你。”
宁永安闻言立刻站了起来,与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截然不同,显得十分进退有度。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只是这“退”也不是真的退让。
白文宣起身将他送至门口,宁永安握着门把手拧开了门,却突然止步又转回了身。
他身后一步远的地方,白文宣似并不感到吃惊,满脸无奈地看着他。
宁永安笑了:“你妈妈改籍的手续远比你当时要麻烦,如果认认真真按照流程走,大约也要2、3个月。既然你要留在国内,我有一个建议,你不妨听一下。我们结过婚、打过架、上过床,现在,能不能请你和我谈个恋爱呢?”
白文宣冷脸凝视他良久,突然欺身上前,伸出手去一把将宁永安推了出去,当着他的面把门摔出一声巨响。
去他的谈恋爱!
要说宁永安一分真心都没有,白文宣觉得也没那么绝对,这些年对彼此的了解还是有的,宁永安起码也是存了几分真心的。好歹他年少无知、感情受伤的时候也是移情别恋过宁永安一段时间的,后来那些若有似无的暧昧,在怀里温块石头也有点热度了,何况宁永安还是个人呢?只是他看不透这几分真心之外,到底有什么。
对待宁永安的追求,白文宣深谙处理之道,如同治水一样,不能堵得太厉害,免得决堤,适当的时候要开闸放洪。他拒绝了宁永安4次,第5次的时候却干脆地答应了邀约。
宁永安亲自开车来接人,见了面先笑着跟他说:“你对待追求者都是这样吗?逐渐冷淡、慢慢疏远?”
白文宣坐在副驾驶看向他,要笑不笑:“不,只对你这么费心,好歹是前夫,待遇特别。”
“前夫”很高兴自己能够得到的特殊待遇,并决定好好利用。
车子开起来,白文宣辨认了一下路线,似乎并不朝着任何一个知名高消费场所去,事实上都没有到那个区域,大约在他不在期间又有新势力崛起,反正同他无关,他并不十分关心,只是支着额头坐车,真有把宁永安当司机的意思。
宁先生全神贯注,目视前方,并不急着揭晓自己的目的地,也把自己当司机用。
开着开着,白文宣眉头慢慢皱了起来……宁永安又拐过几个路口,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这是往哪开?”
宁永安反问:“你认出来了吗?”
白文宣不回答,心里颇有几分不可思议,又觉得不太高兴。这附近已经不是他小时候和路欣一起住时的模样,可到底还没有大改变。宁永安再往前开一点,那是……
他正想着,宁永安方向盘一打,转过一个路口,停在了一座新造的幼儿园门口。
白文宣抿着嘴唇从车窗往外看,神色不辨喜怒。
今天还是工作日,幼儿园有中班的小朋友在户外上体育课,嬉嬉笑笑,活泼可爱。
宁永安侧首问他:“不下去看看?”
白文宣看着他说:“我记得这家幼儿园早就关掉了。”
宁永安笑了:“有钱挺好的,对吧?想开一家幼儿园,就可以开一家。”
白文宣盯了他一会儿,推开了车门下了车,宁永安紧随其后。
这幼儿园得宁氏注资,如今管理比从前严格了不少,门卫见两个男人驻足门口,十分警惕,站在门卫室前虎视眈眈盯着两人,似乎随时准备冲上去与歹徒搏斗。
好在两人谁也没有做劫匪的意思,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宁永安提议:“要不要到后面转转?”
白文宣抬眼看宁永安,一直不说话,宁永安却心有成竹似的率先迈开了步子。白文宣想打断自己跟着迈步的腿,然而事实上他只能一边跟着宁永安走,一边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脚。
绕过半条马路,再转弯能看到小朋友的自由活动区,铺着细软的防撞垫,上头是三个造型十分可爱的弹簧摇摇马。白文宣看到的时候一下子止步了,宁永安也跟着站住。
这个东西其实并不稀奇,很多幼儿园都会有,但大多做成可爱的小马造型,唯独这家幼儿园的操场上,竖着一个画风十分上世纪的、公鸡造型的摇摇马,看起来和整个操场其他设施的画风都很格格不入。
那是白文宣还是孩童时流行的玩具造型……
宁永安看着白文宣直勾勾的眼神,心里暗笑,却也觉得对方十分柔软可爱,经过了那么多年之后,白文宣终于在他面前露出了一点软弱的模样。
“3岁的白文宣小朋友第一次上幼儿园,不哭不闹,”他突然开口说,“因为白文宣小朋友很喜欢、很喜欢幼儿园里的这只可以骑、会摇摇的大公鸡。”
宁永安用成熟低沉的声音说着幼稚的话,听起来有点可笑,可是白文宣现在却没办法笑话他。
“因为白文宣小朋友的妈妈要独自工作养活他,所以白文宣小朋友既没有什么玩具也没有什么朋友,上幼儿园有玩伴、又有玩具,三岁的白文宣小朋友觉得高兴极了。”
宁永安说完这话,突然转过身来对着白文宣,凑到他耳边轻声的说:“我啊,很心疼这个小朋友,所以决定送3岁的白文宣小朋友一件生日礼物,把他最喜欢的幼儿园送给他。”
白文宣没有说话,片刻后却说:“3岁的白文宣可能会喜欢,30岁的白文宣应该并不喜欢。”
宁永安只是笑,柔声说:“没关系,我把它送给住在你心里的3岁小孩。”
白文宣也跟着笑了:“那么我也替我心里的3岁小孩谢谢你了,看来你做了很多功课。”
宁永安却说:“我学习一直很好,你以前大约不知道,我很喜欢做功课。一天还很长,我会继续努力的。白先生,上车吧。”
如果说早上还是存着开闸防洪的心情,白文宣现在就有点矛盾了,好奇是肯定好奇的,他也想知道宁永安还能作出什么妖,可是心里另一个声音却在叫他站住,不要再被宁永安牵着走了。
“走吧。”他还没来得及把不那么干脆的拒绝说出口,宁永安却像洞穿了他的退缩一样,抓着他的手臂把他带上了车。
车子往前开,白文宣莫名有点讨厌车厢里的安静,强行打趣道:“怎么?接下去是不是要带我去我读的小学?”
宁永安抽空睨了他一眼,笑问:“你小学有什么遗憾?开学第一天没人送你去上学嘛?”
白文宣一愣:“你怎么知道?”随即他突然醒悟:“我妈告诉你的?”
宁永安太了解他了,在他发怒前安抚道:“你不觉得她比你想象地更关心你吗?你从小到大的心事,她确实知道的不少。”
白文宣闭上了嘴,不搭这个话。宁永安可能误会了,白文宣从来没有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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