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不值》第30章


就是这样一丝余地,拯救了他的颓废。楚子轩走后,宁永安洗了个澡,好好地收拾了一下自己,从手机了翻出了一个存了半年多的地址,思量了片刻,拿了钥匙走出了家门。
每一个他曾经对不起的人,都应该得到一份真诚的道歉。
白文宣觉得最近的生活很寂静,寂寞而安静。自那一晚起,他再也没有见到过宁永安。从前不胜其扰,但一旦宁永安真的彻底从他的生活中消失后,那种空缺立刻显现了出来。
他开始用工作去填满这些无来由的时间空隙,拿着季勤给的审计报告挨个排除潜在的麻烦和阻力,没错,就是排除异己。
宁永安的消失来得太过突然,对比从前恨不得搬到白文宣办公室里和他同出同进的亲密,有心人很快就看出了其中的落差,免不了有人开始蠢蠢欲动。
白崇光大约是眼睛盯着他们两个最紧的人,很快就开始不太平,打了电话来喊白文宣回家。
白文宣连理都不愿意理,挂了电话又拖黑,转头忙得昏天黑地直到下班。今天倒是没有下班,约了季勤吃饭。他按时下了班,在晚高峰的路上堵了个天昏地暗,迟到了半小时才到两个人约好的饭店。
季勤连菜都点好了,见他来了,一边给他倒茶一边调侃道:“家大业大有什么好?不如我闲人一个来得自在吧?”
白文宣嗤之以鼻,脱了外套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才说:“你自己当年在外面卖命的时候忙成什么狗样还要我说?现在收山了就来笑话我,过不过分?”
季勤笑得欢,十分舒畅的样子:“那我还卖你面子重新出山帮你做事呢,你是不是特别感动?”
感动倒是挺感动的,特别就谈不上了,白文宣叫来侍者有加了1道菜,放下菜单才说:“你左眼写着‘八’,右眼画着‘卦’,感不感动不敢说,但今天你肯定没打算空着手回去。”
季勤抚掌大笑,特别欢欣。
“你别说,我真的特别好奇,上次喝酒回去之后你们闹翻了吗?这次彻底准备分了?”
这口气是十足的八卦,只把自己的事当谈资来下饭,但白文宣扪心自问,他也只能对着季勤这样不亲近又不疏远、不交心但也有几分默契的“朋友”聊这些事,这好像才是压力最小的选择,上次那一顿酒是这样,这次这顿饭也是如此。
有人来上菜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等到冷菜上齐,白文宣举了筷子又放下,这才说:“我这次大概真的要像你说的,学着放下了。我妈也送走了,公司怎么样其实我真的不是特别关心,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事,等到把宁永安这个烂摊子收拾好,我大概真的算可以放下了。”
“嗯嗯,”季勤一边吃菜一边点头,吃相不错,餐桌礼仪就谈不上了,“你想得真美,就跟你心里真的这么想一样。”
白文宣一愣,苦笑了一下,埋头吃菜,不再讲话。
季勤见他不吭声了却又主动开口:“你总是这样口是心非也不好,知道我赚够了钱,提前退休后最开心的事是什么吗?就是我彻底不用再切换到社交模式了,可以做自己,想听朋友的八卦就可以把你叫出来直接问,不想听可以拉黑你,这种才是真的‘放下’。你那个啊,都是骗自己的。”
白文宣听他说得心里憋屈地不行,一筷子菜夹起来快递到嘴边了觉得实在张不开嘴,又放进了碗里,犹豫了片刻才说:“你还是给我一点社交模式吧,这样直白,我实在吃不消,毕竟大家没那么熟。”
季勤这个人就很好,听到白文宣这样说,果然就开始对他笑,俨然是当时宁永安见到的模样,又温柔又成熟体贴,可惜说出来的话依旧十分扎心。
“我再社交也没用,我哪怕像心理医生一样开导你,你也不会开心的,因为有些事情不解决吧,永远不会自己好,有些心情不面对吧,逃避也逃避不了的。”
白文宣被他温柔地扎了个透心凉,放下了碗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反问他:“你这算站着说话不腰疼?”
社交模式的季勤说:“不,我这是过来人的有感而发。”话里话外,都是故事,可惜白文宣如今自己一笔烂账算不清楚,更加不想去问别人过去的烂账了。
这顿饭吃得他闹心无比,好不容易吃完,赶快掏钱结账,像送神一样把季勤送上了车,自己坐回车里却感觉整个人连魂灵都被抽空,瘫坐在驾驶座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车子空间狭小,寂静又漆黑,太适合思考。
白文宣闭上了眼睛却拦不住脑子里横生的各种念头和剖白。自欺欺人其实才是一句谎言,人并不能真的骗到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和渴望从来不会被粉饰,只是被深深地埋藏了起来、不敢碰触而已。然而这种掩埋也是徒劳,每一次独处、每一刻神游,它们都会像鬼魅一样从暗处翻涌而出,反复地在脑海里飘荡……
他真的渴望没有宁永安的“自由”吗?
白文宣将心里冒起的答案又打包塞了回去,然后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发动车子,离开了停车库。
如果做出了决定,就不要轻易后悔,白文宣不认为这种想法是嘴硬,当然他也不会去面对自己的心软。
再次见到宁永安大约隔了一个月不到。商场揭幕,他们两个一道上台剪彩,活动结束后,宁永安站在他面前很平静地问他:“你最近过得好吗?”
白文宣脑子里回顾了一下自己这一个月来过的日子,发现几乎没什么印象,但却怎么也没办法坦然地说自己过得并不开心,所以他回答说:“你觉得呢?”
宁永安笑了一下,凑近了一点才说:“如果不是很了解你,大概能被你这张嘴活活气死。不用每时每刻都对我表现出这么强烈的攻击性吧?”
白文宣呆了一下。
路演的后台人来人往,有工人在搬架子,白文宣呆立在那里不知道躲,宁永安拉了他一下,抬手护着他的头把他拉到自己右侧,带点责备地说:“好端端的发什么呆?”
白文宣抬眼看看他,摇了摇头。
“最近很忙。”
“啊……”气氛突然就变得有点尴尬,宁永安觉得自己可以坦然地处理白文宣所有的尖锐,但对他平静的态度却反而觉得有点扎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了,两个人就愣在了那里。
两个大活人呆立在后台,实在影响工人们做事,不多会儿又被人赶了一下,宁永安于是拉着白文宣的手臂将他往后头办公楼的入口方向带,顺势就把他护在了身边。
白文宣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宁永安刚才那句似真似假的话唬住了,难得乖顺,跟在宁永安身边随着他走。
从后台绕出来,适逢迎面遇到一位现场来采访的媒体摄影,也是八卦心发作,对着两人按下了快门。
他们两个都是一愣,却谁也没动身去叫人删照片,也不知各自怀着什么心态,眼睁睁瞧着这张姿势暧昧的照片上了财经杂志的封面。
白文宣看着标题上“伉俪情深”四个大字颇觉有些讽刺,但是又鬼使神差地把这本期刊顺手放到了办公桌旁。手刚离开那本杂志,手机就响了,不看名字也知道是宁永安,铃声不一样。
白文宣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了起来,宁永安问他:“杂志收到了吗?”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张嘴想怼,又忽然想起被拍下照片那天宁永安说的话,反而克制了一下,正正经经地说:“也寄给你了?”
宁永安应了一声,沉默了片刻,突然笑着说:“你居然说话这么和气,我好不习惯,好像真的很疏远,比任何时候都疏远……”说到最后,那点单薄的笑意就在电波间消失了。
白文宣被他弄得顿时觉得有点无措,他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坐姿,皱起眉头抿了抿唇,终于还是忍不住对着话筒咆哮了一句:“你他妈太难伺候了!怼你要念叨,好好讲话要念叨,你就是欠喷!”
他刚吼完,朱利安站起来从外头帮他把忘关的办公室门给带上了。
白文宣抬头看了一眼门板,更气了,对着话筒又吼:“你到底打来什么事?我不忙还是你不忙?宁氏要倒闭了还是白氏要破产了?”
听筒里传来长长一串叹气声,宁永安说:“宁太太,你可能真的有点躁郁症,不过我居然被你吼得还挺高兴的?看来我们要一起去看心理医生了。”
白文宣转手就把电话挂了。
宁永安锲而不舍开始播,感谢智能机的自动回拨功能,7遍后白文宣又接了起来。
“今晚8点,我在凯越定了位子,请你吃饭。”这次宁永安直接多了,接通电话就直奔主题。
相应的,白文宣也直接多了:“不去。”
宁永安赶快先说:“别挂!是陈老师想见你。”
啧啧啧,陈老师。白文宣一推键盘,不再装模作样地假装自己要工作了,往椅背上一靠,捏着电话问宁永安:“他要见我?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