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跃龙门》第193章


长的自己,竟会面临一个祸乱天下的危险下场。
此时此刻,她就是那滚滚潮流中的沙子、猎猎风声中的片羽,身不由己。为善抑或是为恶?善与恶又是凭什么予以判决的?时间紧迫,不容她多想。
顿开眼,调笑一扫而空。细长的眼睛里染上了霜雪之色、锋刃之光。
“我命由我,不由人。既然他肯为我出动兵马数万,盛情如此,我怎好无动于衷?来而不往非礼也,就让我还他一份厚礼吧!”
火凤国。豫都。皇城。
殿庑深沉,宫禁森森。香霭蒙蒙,天颜难睹。
中宵倩影两孤清,一天星月看多时。泠泠露重湿重锦,黯黯苔深禁步行。
“如何?”恍若冰雕玉琢的完美无俦,忽然因那缥缈若烟的凝重而生出了些许人世的温情与纠结。
与中天月色几乎不相上下的虚清冲淡,因那游丝般的惊诧和迟疑,被赋予了可亲昵的谪仙般的惊才绝艳:“无碍。……”
澹台清寂微微侧目,将信将疑:“根据探子所报,此番天阙主动采取了正面迎击,应敌之处,即非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漏斗关,又非进可攻、退可守的狼牙谷,而是一马平川的沙场。他们所面对的不是小股的游兵散勇,而是十万装备精良、人强马壮的铁骑精兵。这般触目惊心的直面进攻方式,可是天阙历来最为避讳的,因何突然一改初衷了呢?天阙之弱,南抵大鹰之强,难道,正是因为深知这一点而不得不做出这破釜沉舟、以卵击石的举动么?太子枫行踪不明,指挥三军的乃是戎歌与一个戴罪立功的秦浮槎,这两人,皆非草莽,何以出此下策?而太史大人你,却还是什么‘无碍’,难道鱼非鱼之无碍,便是天阙之安宁?那女人,莫非还是那天阙的救星与福祉?”
“无碍……”字车无香凝望天际星辰,喃喃自语。只不过,这次的语气更加地肯定了,“沉滓泛起,危机四伏,却最终会水落石出,垂裳之光,无所遮蔽。这、的确是咄咄怪事。”
他稍作沉吟,侧目看向身边的新君:“仙卿有何见解?那人、你应该是最为了解的。既了解,也该有把握。”
言下,竟是对澹台清寂的疑惑甚感不满。
晚风拂起一缕银丝,轻薄地掠过丹唇,恰好虚无了嘴角的那缕遥看近却无的自嘲:“恃物而骄,若非她有所凭恃,必定是天阙有所仰仗,故而才会行此险招。”
原本平平的一句话,却在字车无香的心里激起波动。他那邈然辽阔近乎空茫的眸子里,流星般划过一丝惊慌。可惜,夜色太深,瞬间湮没了那可疑的刹那变故。
一声轻咳作了最好的托辞与掩饰。
“我应该抓她回来。”这话,似自语,但更像由心而发。
应该生气的,气她一再地违逆自己、逃离自己。可是为什么始终气不起来?——若真的为她生气,岂非表明自己输给了那女人?凭什么?从没有谁可以动摇他的心性,从没有,她、也不例外。
“要她回来作甚?”眨眼,他又否定了自己,“那么地刁钻油滑,没的搅得这深宫内院乌烟瘴气、鸡犬不宁。届时,杀还是不杀,可都是个问题啊。香以为呢?只要她平安,毒咒便可除。如此咫尺与天涯又有何区别呢?香以为然否?”
“嗯。”子车无香的回答含混不清。
“那么,就由她去?”他侧目询问,仍旧难做决断的模样,与之素日杀伐决断的形象大相径庭,“天阙与大鹰决战在即,我心甚感不安。连香都看不清楚么?这一战,结果如何?”
“跟在她身边的人,可有消息?”谈到这里,子车无香的咳嗽自然地消失了。
明皇的身影徐徐在丹墀上坐下。
月白暗纹袍的子车无香也随之坐在了沁冷的石阶上。
“香的身子能吃得消么?”关切之语听上去也似夹杂着讥笑。
子车无香捣拳掩口,咳了两声,低低道:“无妨。”
回答他的是一记轻笑:“我却担心的很哪!你这身子生来单薄、虚寒,着实需要个温热的东西煨着才好。澹台氏属性火热,倒是医你的良药。可惜呀……我竟没个姐妹可以许身与你。到了你我这一辈,竟是连祖父辈都不如了呢。好歹,他们都还有个妻子,不管是否是亲兄妹,也不管是否一女侍二夫。……世人不言,心知肚明。这份屈辱岂是常人所能体会的?是那个女人啊,虽死犹生,主宰了这个天下六百余年。姬氏、澹台氏、子车氏,一个接一个地凋敝、式微,走的是一条不归之路。你我何其冤枉啊!……兄不兄,弟不弟,人非人,鬼非鬼,恰如绫罗绸缎金山银山堆砌的枯骨尸身,人生有何趣味儿?……”
所以,他才会忍着不杀她。不是因为心软,而是因为受够了那只能隐忍而无法发作出来的耻辱。
对于一个备受疼痛折磨病入膏肓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解脱更重要的事情呢?
“我一定要看着她、破解这百年毒咒。只要她无事,便是天下人都死绝了,也无关紧要。这一点,没有谁比香更明白的了。……”
“说点别的吧。”子车无香的逃避显而易见,但是言下的酸涩也是清晰历历的。
澹台清寂敛眉收目,反问道:“上窥天机、下通阴阳、前世来生无所不察的太史大人,试问天底下有什么是你所感兴趣的?别的?这么说,算是承认了她是自己人么?香难道想插足进来么?”
子车无香大窘,振衣欲起,不妨早给他先一步察觉,一把抓住了手腕:“为什么一提起她,你便要躲闪?是什么让你不肯面对?这倒是奇了,我们的无香向来不是这种人啊。还是不幸给我说中了,香并非完全摒绝世俗之人,香心里很想要一个可以煨着的暖炉?对那一女二夫抱有希望么?这倒是我的疏忽,忘记了你是抱过她的。女子之中,她的体质应该是超乎寻常的热烈,小小的身躯竟然潜藏着那般的火热,连那冷酷残暴的洛氏都给蛊惑了,我们的太史大人,也难免受其感化吧?”
子车无香挣扎了一下,未能挣脱出来,不免愈发尴尬。
两人僵持了片刻,子车无香垂眼道:“自然要躲避……圣上的夫人,深宫女眷,怎可与人非议?……”
“嗤——”
轻笑之余是淡淡的揶揄:“道理是不错,于她,怕不是这种想法。”
那女人的心思,直是比宫中的回廊还曲折,待要猜吧,身为一个男子,实在是不屑。可要是不闻不问吧,她的诸多举动实在是令人忍无可忍。那小个子的体内,似乎蕴含着魔鬼的智慧和逆反力量,软硬不吃、高低不干,任性得宛若真正的贵胄天皇。他自信都已经侵略到她的腹地了,换作一般女子,早就该臣服了。她倒好,处心积虑地到底还是选择了逃避,在他大宝待定而她的无与伦比的尊贵生活即将展开的前夕。富贵她不要,男人她也不要,那小妖精,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记得有一次欢好,情动澎湃之时,她召魂似的叫着他“仙卿”,乞求他的洗劫、掠夺与占有,赌咒发誓说会听他的话、做他的人和他的鬼。说得他当时浑身发紧,感觉体内像是有一座火山要爆发一般。
可结果呢?
“邪门的人,邪门的行事,邪门的感觉。这一战后,我一定要把她锁起来、关进一座铁笼里,倒要看看她还能琢磨出什么花样来。”
子车无香只是沉默着,恍然入定。
“她不是个有血性的,所以,这一战必然不是毫无计划的匹夫之勇。她既来自异世,必定有着诸多你我所无所窥探的秘密。只能说,戎歌此次的算是押对了宝。莫说戎歌,就连太子枫,怕是也走了大运。”
得垂裳着,得天下。虽说太子枫登基称帝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但是,孰能否定垂裳所亲近者必定成大器的事实呢?
他自己本身,不就是个生动鲜活的例子吗?
子车无香仰望星空,若有所思:“这一战,无论成败,她的名字势必都会铭记于人心。”
到那是,天阙之良娣又如何能成为火凤之夫人?关于她的蜚短流长,怕是一时半会儿都不会消停。
“太子枫之本意,不过如此。”澹台清寂哂笑道,“她且皮糙肉厚混不在意,我又怕什么指指点点。夺人美妾的事,并非本朝首创。比这更不堪忍受的,也绝非没有。……”
说到最后,已是隐约带气:“香,你不知道,每每想起她,一想到那个名字,我这身上、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无一处舒坦。……”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了……
☆、205决战
一想到她不守妇道一而再、再而三地跟数个男人有染,恼怒之余,心中竟然会燃起欲念熊熊。往日里,她在身下嘤咛啼唤的音容声色就越发地清晰强烈,如惊涛拍岸,在他心上激起雪浪千寻,他就恨不能伸手薅了她来,狠狠地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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