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跃龙门》第205章


?br /> “等等。”鱼非鱼伸手制止,“你意思是,他们当时全都在?都在看我表演?”
垂青汗出如浆:“这……不时夫人说的这样儿……”
她这是要变成挑拨是非的长舌妇了么?夫人这要是多了心,回头去跟圣上和太子殿下以及堇公子闹起来,可如何是好?
“继续说,还有谁?”鱼非鱼的牙齿咬得咔嘣响,手里使劲地绞着一张帕子,微眯的眼睛里霍霍地磨着小刀子。
垂青抖了一下,没敢立即接腔。
踏云见状,叹口气,说道:“别人怎么样,属下不清楚,但是,富人出事后,圣上可是性情大变。时常一个人秉烛枯坐,茶也不喝一口,却只管捏着那个小瓷娃娃出神。——夫人莫非忘了?就是你以前找瓦匠专门烧的那个娃娃茶宠啊!先在凉水里坐一会儿,然后把滚烫的洗茶水浇在上面,娃娃的肚脐那里就会非出水箭来,特别好玩的。以前属下等最是爱看夫人鼓捣这个。——圣上只看着那个,属下等就知道,圣上是在想念夫人。君总管都没有办法规劝的,属下等真是担心的很!”
“放心吧,天下人都有可能自尽,唯独他不会。”鱼非鱼气咻咻地哼了一声,心下却是感觉安慰了很多,“焉知他不是在懊悔?恼我还不够狠,未能一了百了,还他一个清静!”
“夫人这话大是狠心!”垂青和踏云一起抗议,“圣上就算对夫人无意,却也绝对不是话残害无辜的恶人。”
“无辜?我可是无辜得很哪!”阵前的羞辱仍然历历在目,每每回想起来,都不免要背上生冷、心中生寒。
“倘若真是那种人,哪里还会有两位世子的存在?夫人一向如此,对所有人都好,唯独对自己最亲的人又冷又硬,真是奇怪!”末一句,垂青没敢太大声,只是嘟囔了一下。
这话却像是一枚细针,在鱼非鱼的心底某处不轻不重底戳了一下下。她以前钻研过人情世故,知道有一种就是这样:胳膊肘子往外拐。不是因为痛恨最亲的人,恰恰相反,他们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对至亲之人的信任与在乎,以及、试探。
因为太在乎,所以总是患得患失,怕给至亲之人嫌弃,因此才会用极端恶劣的态度一次次触摸他们的底线,从而确定自己在他们的心目中的深浅。
就是这样。不是因为讨厌,而是源于爱恋。
爱恋?
鱼非鱼为这个念头吓到了,半天都没有转眼珠。
我到底爱谁?爱不爱他们?
舞枫……好像大哥,也许对她的言行不甚挂怀,却能够纵容她胡言乱语胡作非为,而且在床第间,很有激情、很是投入的同时,还能够顾及到她的感受。……
堇色……不说了,算是很近的亲人了,一起生活了三四年。在平芜城那会儿,他就是个人中之龙,周围的儿郎没有哪个赶得上他有气质、有内涵、有本事。他从来不说过分的话,清清静静地好像檐下的修竹,只有孤独的有心人才会体味出其中的韵致。不可否认,那个时候她曾肖想过他,要不是因为寄身太小,难保她不会对他下手、吃掉他。
他最大的爱好就是静静地研究药物,喜欢独自深入山林寻找珍贵稀奇的药材。他不会缠着她,可是,却也从来不会离开她太远。总是呆在她一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若说舞枫是清扫门前大街的,那么堇色就是整肃室内秩序的。她会跟外头的那个跋山涉水,但等到累了,就会怀念起家里的那个安详的。
而且,他们两个相处的也还不错,起码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生过龃龉。她曾经幻想过,拥有这样的两个男人,身为女人,这辈子算是活够本了。
不料却杀出个妖孽。
这个人,不好说。搞不懂。
说他坏吧,恐怕凤国的百姓不答应。他称帝数年,国内什么状况呢?仓廪实而民知礼节,衣食足而人知荣辱。六亲固、四维张,下令如流水之原,民心顺。
论治国,可能还真挑不出他的毛病来。
她不懂治国平天下的大道理,却只知道一点:这个人很令她不好过。换成别人,她大可选择漠视或轻蔑来发散自己的不满,惟独对他不能。他的气场是那么地强大、广袤,令她无处可躲。那感觉,就像是落入蛛网上的小飞虫,除了听天由命,再不做他想。
偏偏她就不服气、想要跟他较量一番。除了冷漠镇定,她坚信他一定还有其他的表情。
她就是想打入他的心里,把那里尽情地翻腾个遍。把能清除的统统清除出去,给自己留出一片宽裕的空间,横竖都能睡得开、跳得高、跑得远、玩得转。……
以前以为,这种心态完全是被他压迫之后必然的叛逆与反抗,可是今天听了垂青的话,却发觉好像并非这么回事。
为什么她要想着反侵略?为什么她想要占据他的心?为什么一次次地、用各种方式妄图刺激他?为什么非要跟他较真、跟他过不去?
到底、她想要什么、想要证明什么呢?
他、不可疏忽她;他、不可不在意她;他、为什么不能爱她哪怕一点点?
想起了军前自刎前的心灰意冷,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的表现粉碎了她对他的一丝冀望?
我爱你,但那与你无关。
说这话的,如果不是超凡入圣者,就一定是强作欢颜的失败者。
她是圣、是傻,不是主要的,关键的一点是:她爱他。
他拥有她豁出老命都无法做到的完美的气质、完美的容颜、完美的背影、完美的举手投足。
人类对于美的追求,从未曾懈怠过。她爱他,有没有错?
没有错,但是很丢人。
“真丢人啊……”
爱他却被他打击,说明她做人失败么?
明明、她“做人”很成功啊!还一次俩呢!更稀奇的、还是那俩居然是两家的孩子!
☆、215面对
迎上女主人迷茫的眼神,踏云耐心解释道:“夫人还不知道吧?你当时已身怀六甲,那一刀、险些送掉三条性命呢!……若非堇公子,天下怕再也找不出一位大医敢替夫人下药了。就要保命,还要保胎,属下等在一旁看得是战战兢兢。……后来,夫人的伤医好了,却始终醒不过来。堇公子说,他对此也是无能为力。而那孩子却一直都在出成长。没办法,最后,堇公子只好替夫人剖开了肚子,取出了婴儿。……看夫人今天好生生地坐在这里,堇公子的神医之名果然是名至实归啊!”
“所有人都认为,夫人很快就会醒过来。一等再等,结果两位世子都五岁了,夫人却还是沉睡不起。圣上等这才向太史大人求助。大人说,夫人是失了魂魄,只要能召唤回来,就好了。”垂青接口道,“先是堇公子,然后是太史大人,不愧是皇室嫡传,夫人的造化比天还大呢。”
垂青满脸放光、态度虔诚、眼神痴迷。
鱼非鱼转头正色纠正道:“早就说过不是了……”
“是不是,不是夫人说了算的事儿。”垂青一本正经道,“天下人都认定夫人是龙女下凡,是神仙转世。前太子殿下的心媚郡主、而今的太上皇的亲侄女、太后娘娘的嫡亲外甥、桂阁唯一被肯定身份的夫人、澹台氏两位世子的生母,就这身份,全部都是铁板钉钉。夫人否认不要紧,试问天下人谁会听呢?”
景明帝的侄女、中宫的外甥——以前与那两位不说有仇吧,至少彼此是没啥好好感的。这会儿忽然就要做成馅饼合在一处,甭说,还真考验人的承受能力。
“他们、还好吧?”出于习惯性的礼貌,她询问了一句。
“倒比在位的时候开心呢。”垂青四下瞅了两眼,放低声音道,“日前还听太上皇骂夫人的那几位表兄来着,说他们心眼儿坏,自个儿大小事不闻不问,逍遥快活地做了那么多年的太平王爷,却让他一个做老子的在那个宝座上拉犁扛活十几年,真是大大地不孝。还说了,不退隐不知道世间有乐趣。宫里的人都说,自从太上皇让位,他的心情和健康愈见好了。除了跟达摩大师谈禅论道,就是与天阙来的几位书画名家切磋画技。夫人不知道吧,就是您的那套六艺六法什么的。夫人的得意门生,那位谢础谢大人,在夫人卧榻期间,几乎每个月都有书信来问候。……”
鱼非鱼讪笑道:“他倒是学乖了。一入仕途,立马就玲珑圆滑起来了。不错,活到老、学到老,孺子可教也。”
垂青等都笑起来。
踏云接过侍女呈上来的剪子,再次问道:“当真要剪么,夫人?可惜了……”
五年的时间,鱼非鱼的头发早已经及地长了。她嫌累赘,非要剪掉一截。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端详着镜子里的容颜,她微感惊诧。五年的岁月,似乎并未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那张脸,倒比以前还要娇嫩妖媚了。
算起来,这具身体也有二十出头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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