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有幸》第54章


明珠猛地起身!他的睫毛轻扫,竟然那么像霍去病呵出的气……
“不热了。敢情是刚才出了场汗,把你的温度给降了。”她脸红心跳。
他面无表情,回过头,闭上眼,“他们走了吗?”
“应该是走了。”她把湿了的头发挽在脑后,撩起他盖住伤口的衣裳,顺手拿起旁边的酒,哗啦——
他的面部急速抽搐,剑身出鞘直逼明珠要害!
“出汗会让伤口化脓,若是不消毒,这条腿会溃烂也不一定。”她放下酒坛,若无其事的回到火堆旁烤衣服。
她变得心神不宁,水红色的深衣甩来甩去,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这里还是泰山吗?”她问。
“是,泰山东麓。”
心稍稍安下来。她还在汉朝,还在泰山!她没有走远!毕竟她没有带着玉坠,她只是跌落下来而已!
是啊,只是跌落,没有被时空带走!她回去就可以见到她的丈夫和儿子。
她笑,笑得安心。
“不高兴什么?又高兴什么?”他坐起来。
“我想我的家人。”
“你的父母?”
明珠披上深衣,黢黑的石洞里面,火光的橘黄和衣服的红给她染了一层幸福的颜色。
“想我的丈夫和儿子。”她笑得甜美。
背后的人沉默。
接着,他才问:“你丈夫,他,是个武将?”
“你怎么知道?”她靠近他,“他是一个将军。”
“你脸上写着呢。”他牵动嘴唇。
“我脸上写着‘我丈夫是将军’?”她摸摸脸,续而又明白过来,他是何等心机的人——她即会射猎,自然是熏陶过的。
“你丈夫是一把胡子挺着肚子粗话连篇的老将军……”他叹气。
“不!他很年轻!他从不留胡子从不说脏话!而且没有大肚子!”
“噢?我还以为将军都是周亚夫那个德行呢,你丈夫怎么会年纪轻轻就做了将军?”
明珠不再说了。
他的一切都在告诉她:他出身皇族,剑柄上刻着“梁”字——他如果是梁王,那么她若是多说,他就很容易就能猜出来她丈夫是霍去病。元狩元年,霍去病送她的玉就是来自梁王。她最了解霍去病了,虽然口口声声说是梁王送的,谁知道是不是抢的?玉是宝玉,若真是抢的人家的,那么梁王一定是对他恨之入骨。她不说也罢。
见她不说话,只是傻傻的笑,他又问:“你很爱他?”
“自然。”明珠奇怪的打量他,他靠在高台上直勾勾的看着火堆。
“今日你的话很多啊。”她说。
他没说话,闭上眼睛。
坐在高台上,通天的石壁上面,天空的颜色是最纯浓的普兰色,普兰底子上稀稀拉拉的缀着几颗星星,像是黛玉上嵌的宝石,更像是像霍嬗的眼睛……
“嘿,你看,星星!”她拉他,“很像我的孩子的眼睛!”
他睁开眼,看着天空,一贯的不咸不淡。
“别这么没精神,都睡了一天了!我给你画我儿子的样子?”不等他答应,明珠雀跃,跑到滴水的角落里,用干净的布条沾满了水,在他对面的石壁上勾画起来。
夜风从上空灌下来,打个弧旋又跑上去。带着她水红色的深衣打着转,半干的头发吹散了她也不理,任凭它们和风缠绕。她的脸上满是慈爱,幸福,陶醉,……她像陷进花朵的蝴蝶,汲取回忆的甜蜜,还试图散播给别人……
石壁上的水渍随着她一边画,一边自顾自的干了。惹得她团团转,顾得了下边顾不了上边,顾得了左边顾不了右边……
看着她一阵乱忙,他不禁笑起来。
最后,她画了一个小小的,星子一样的眼睛,挺拔的鼻子,浓眉,嘴唇上翘。
很像霍去病,很像很像。
“我再画我丈夫?”她回头说,他仿佛没有在听。
她自得其乐,开始描绘霍去病的样子——长脸颊;下巴有一条很英挺的曲线;额头光滑,他眉毛到发迹线的距离刚好是她一个手掌的距离……她亲手量过……
她画的细致速度就慢了下来——眉毛还没画好,脸颊的线条已经干了,她又回过头来画……
他把火弄得旺旺的,火苗撕啦撕啦向上窜。
“火小点!都烤干了!!”
他不理,故意的不让她画成,继续拨拉火堆。
折腾来折腾去,总也画不成,明珠恼羞成怒,挥手把手里的湿布条扔过去。
布条带着水,湿嗒嗒的落在他的身上。他眼睛威怒,剑在手里拔出了一半又收了回去。
明珠哭着,撩起角落里的水扑火!用湿布打!用脚踩!
“叫你烤干,叫你烤!!”她骂着喊着。
……
火堆熄灭。
黑了。
只有微弱的星光。
全都黑了怎么画他?明珠蹲在地上,假想着画——他的眉,他的眼,他嘴唇上灼烫的温度……
她想他了,你在哪里?怎么没有来接她?
她抱着膝盖呜咽。
“你来休息一会儿。”他把干草堆腾出一点地方。
明珠想了想,走过去,钻进草堆。男人在另一边躺下,不再说话。
第 38 章
一阵嘚嘚的马蹄声近了,不一会儿,“吱呀”的掀开石板的声音。明珠警惕的坐起来。一只手轻轻把她压下,示意不要出声。明珠点头。他轻轻的捞起旁边的剑,拔剑出鞘。
一个身穿青步衫人轻手轻脚的从石梯上下来。见到石洞里的两个人后,他脸涨得通红,一下扑倒在他们脚下,不住的磕头:“大王,末将来晚了,大王受累!”
身后的男人真的是梁王!
梁王吁一口气,把剑收回剑鞘。“内史大人在哪?”
青衫人看看明珠,干张了一下嘴。
“直说无妨!”
“禀大王,韩大人已回睢阳城调动军马等候,属下先行一步来接驾,一路隐秘回梁国。属下已经在山的东南角打开一个缺口,大王趁他们没有补上之前尽快离开,一路沿海绕回我国。长安来了消息,皇上业已划泰山于我梁国。来使已经在路上,这几天即到!”说罢,“嘣”的一个响头磕在地上:“属下无能,竟叫吴国余孽放火烧了山头,连累吾王,罪该万死!”
“罢了!起来吧。”他把明珠的深衣给她披上道:“赶快穿好,随我走。”
青衫人作辑:“大王,只有一匹马,还是单人单骑跑得快。”
“寡人自有想法!”
“不,等一下。”明珠挣开梁王的手,她对着青衫人问:“你叫什么?你说吴国?”
青衫人有点懵:“末将张羽,是,是说了吴国。”
明珠觉得头有一点晕,有一点晕,呼吸有点难。
张羽和七国之乱?景帝年间?
她回过头指着梁王,说话变得有点结巴:“你,你叫什么?别,说你不叫刘襄,刘襄……”
时间紧迫,他不容分说,拉着她匆匆出了山洞。张羽侍候二人上马,不仅多看了明珠两眼,觉得怪异。
她问,抓着他的袖子感到绝望:“叫什么?叫什么啊?”
“我是刘武。梁王刘武。”
他挥鞭喝马,策马朝东南角奔去。
一路疾驰,天还未亮,便已经下了山。这日傍晚时候行至一块平原。
梁王举目望去:“这是我梁国之地!”。
二人下马,梁王转身在一空旷之地放了一支烟火信号。
明珠瘫坐在草里。
她接受不了。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开始笑,她又被时空玩弄了一回。
她离开元狩六年这么久……她本以为自己还在,原来已经远离了……
梁孝王刘武,刘襄的祖父?景帝尚在壮年,武帝尚未登基,霍去病尚未出世……那有她干什么!!
很想哭的,怎么笑了呢。上苍为什么这样对待她?为什么……
“笑得很难看。”梁王说。
明珠不语。
“听我的名字,让你很苦恼吗?”他问。
她还是不语。
不消一会儿,南面传来群马奔腾的声响,张扬的“梁”字旗若隐若现。
“我要回泰山!”她站起身来说,“你的人来了,你能把这匹马送我吗?”
他的不说话,干站着。
军队停在草地上,一个灰白头发的胖将军下了马走到梁王面前,跪下。
“内史韩安国接驾来迟!臣等该死,害吾王受苦!吴国余孽斩杀六十人,抓获十七人,全凭大王发配。”
梁王淡淡的摆摆手:“牵一批壮马来。”
韩安国愣了一下,急忙回到队伍里安排一番。
一批雄壮的红马牵到明珠面前,梁王把缰绳递给她:“那匹已经跑不动了,这匹给你。”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翻身上了马。
“你叫什么?”
他站在马下问。
“明珠。”她说,“谢谢你。刘武。”
红马绝尘而去,韩安国正要因为这个女人直呼大王名讳而要捉拿的时候,却瞥见梁王嘴上的一点笑意。
他示意侍卫不动。
梁王咀嚼着两个字:“明珠。”
梁王的车队离开海岸又走了几十里,行了大半日,平安无事。
这时候,车队后面却见一人骑马奔腾而来。护卫警觉地列阵拔剑,梁王撩开马车的帘子看过去。
水红色的深衣,?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