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书三国》第143章


“有一点危险,但是这点险还是值得冒的吧;相对能两面夹击武功的收益来说,我觉得,可以行此事了。再者,分兵取长城,只要安排好了行军路线,一路小心观望,应该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我嘴里如是说,心下却觉得有些没底气。法正的脸色让我忍不住暗自怀疑自己的想法是否当真可行。
“孝直以为如何?”刘备又转头看法正。
法正拱手,语气严肃而又强硬地应到,“主公,正的意思前日便已然说过,如今也未曾有变:沿骆谷水突袭益不及险,收长城一地也不能足船舶。骆谷水,芒水入渭河处更是距郿县百余里,难以两面呼应。如今兵力有限,再分兵更是不妥。”他顿了顿,然后微微叹了口气,又加道,“便是主公当真有意行此事,至少不当分大队人马,也不可以骆谷战事为准,另定成国渠攻防。”
刘备“嗯”了一声,却也似乎无意再讨论下去,挥挥手让我们换话题。我给刘备报了zha药的数目,又提了一下陆逊给我说的攻曹军大寨的计划。我在郿县呆了两日,便返回北原驻扎。临走,刘备还不忘叮嘱我收粮治水什么的一定要用心做,要善待关中民户,尽量博得当地民众欢心。我一一答应着,不在话下。收粮算账搞文宣我还是很有信心的,也不像做战事相关工作那么提心吊胆。更何况我只负责北原、马冢、五丈原这一块,西去有陆逊在管,所以我倒也不是特别忙。
六月初的时候,魏延突然带着四千步卒出现在北原。刘备终于决定用我和魏延的计策,分兵四千交由魏延统领,出马冢,偷袭骆谷水上的长城县;如今魏延正准备在北原这边渡渭水。老实说,我还是有些提心吊胆的。但是不过七日之后我便从骆谷水收到军报。魏延说他一举拿下了长城,并且还真在小城里和东面芒水两岸找到了二十余艘货船,还有小舟数十,足够他载着他的人马顺着两条河道北上,渡河攻武功了。他又言已经开始计划渡渭河,袭武功,只是小城中没什么粮草,让我尽快从马冢发粮。看了他的信,我顿觉安心许多。虽然法正不看好这条计策,我也曾担心是不是有些隐蔽,但如今到底是成功了;有了船只,应该就可以从渭河上包抄回去攻武功,再加上刘备从郿县攻曹军大寨,两面夹攻,定能一举攻破曹军的防守!收到魏延书信的时候,我还收到刘备的一封信,让我送一批粮草去郿县,之后若是没有急事便不要再发任何东西往前线,一切等他的命令。
我暗自估摸着,这怕是就要动手了吧?如今已是六月中旬,已经没了雨水;天气虽然说不上特别炎热,但气候至少够干了。关中多树木;虽然我没看过曹军下寨的实地地形,但应该也是林地。别说,绝对比历史上陆逊大展神威的夷陵更适合火烧连营。
于是后来发生的事情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理解不能。就算我们确实心急了点,略嫌冒进,却也没出什么大差错,怎能一败涂地至此?
后来,当我终于一点一点弄清楚整件事经过,我不得不叹,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不愧是荀攸,定计败吕布斩颜良诛文丑灭袁氏的荀攸!这大三个月来,他一直在慢慢布局,慢慢等我们自己现出破绽;待到战局布定,他不但能拿身家性命作饵搏一局大的,他居然还能同时控制几面战场,一下就让我们全线崩溃。这需要何等的耐心,勇气还有操纵能力?
只可惜——至少对曹军来说是可惜,对我们来说则是侥幸——天命不予荀公达。
当然这一切是我在大战彻底结束的时候的感叹。退回到六月二十二那天夜里,当我突然被满城的烟火和刀枪碰撞的声音惊醒的时候,我的心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曹军怎么可能出现在北原?!便是分兵骆谷水之后,刘备在郿县还有近两万大军,两万!!就算刘备溃败,却也应该西退至北原,怎么可能我军人影一个都没有,却突然看见曹军夜袭攻城?
当我终于从城破的震惊中清醒过来,面对着满城的曹军将士,我也不觉得恐惧——我只是,彻底绝望了。
6。5。1 夜袭成国渠
魏延从长城送至郿县的军报中除了呈报所获船只数量等等,还建议刘备约定时间共同出兵,一举攻破曹军在成国渠到武功城一路的防线。对于此事,法正颇有微词,而对于法正的保守,刘备也是颇为不解。
“如今正是盛夏,正适合夜袭火攻曹军大寨,这本也是孝直的意思,”刘备道,“若有文长由东助攻,却有何不可?”
“并无不可,”法正严肃道,“然成国渠曹营距长城近三百里,前后难以呼应。令魏将军攻武功,可行;以魏将军为侧翼攻大寨,绝不可行!再者,看地形水道图本,骆谷地势险恶,易守难攻,尤易设伏。请主公告魏将军,不可贸然出骆谷,当先派斥候彻查地形,方能行军。”
“这是自然,”刘备应道。
只是虽如此说了,刘备却仍是不肯放过两面夹击的上佳局面,于是书信与魏延约定,让魏延兵出骆谷,于六月二十二夜里抵武功一带准备攻城。提前十天半个月定下偷袭曹军大营时日,这未免几分行险,毕竟天气风向等等天时可遇而不可求。法正所虑也正是此事。只是在刘备看来,若能两面夹击,却又胜于有天时相助。魏延的回信很快从长城加急送回,大战终于拉开帷幕。六月二十二夜间,刘备率七千大军悄无声息地逼近曹军大营。刘封帅五百精骑在最前,两千步卒紧随其后,押二十辆弩车并zha药;刘备亲帅大部在最后。
夜色笼罩之下,无声无息前进的大军仿佛鬼魅。裹着麻布的马蹄车轮敲在地上,仍有些声音,却是微弱而沉默,衬着弩车轮轴碾轧的吱呀声,更是阴气森森。刘封骑在马上,缓缓前进,当真是如履薄冰。待得前军离曹军大营只不过三四里的距离,刘封一声令下,五百骑仿佛夏夜惊雷一般冲了出去,直直冲入曹军营寨中。骑兵奔入曹营中冲杀不多久,前军的弩车火yao皆已布置完毕;只听一声风响,一支竹筒落在刘封左侧不远处,“轰”的一声炸成粉碎,顿时燃起一片火焰。
刘封的马被爆炸惊了,一声长嘶,险些便要发狂。刘封腿上加力,左手牢牢握住缰绳。勒住马匹,他撮唇吹了一声口哨,喝道,“破阵,杀!”
后方不远处的弩车想来已悉数架起;周围爆炸声不断,满目烟火。在这火雨中作战自不是易事,但刘封所领五百骑在成都时随着马超练兵已久,对于借火yao之势冲杀已颇有心得。如今他们也不慌张,只是策马狂奔,在诸多军帐间穿梭,见人便砍。不多时,zha药攻势减缓,但刘备的大部也已到了,一举杀入曹军营寨中。刘备亲自一剑劈倒了营中将旗。
突袭却比想象中更是顺利;曹军毫无防范,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争先恐后地往东面退去。曹军大营后面便是两座跨成国渠的桥梁,可是曹军拥挤混乱,好些士卒甚至连桥也挤不上,干脆直接跳入成国渠游水而过。正厮杀着,刘备突然望见十余丈外有十数曹军骑士护着一辆四轮小车,一边拼杀一边迅速往东面退去,不过片刻便已是走远。他心下一动,高声喝道,“向前!抢占桥梁!”
待刘备军终于占据成国渠上两座小桥,曹军的大寨也已是毁坏殆尽,几乎什么都不剩了。成国渠以西不余一个活着的曹军;不是死在了战乱之中,便是逃之夭夭往武功去了。刘备收拢兵马,这便欲追,却被法正一把拉住手臂。
“主公,不可冒进!”法正劝道。
“曹军即以大败,却为何追不得?”刘备反问道,“更何况已与文长约定。他也当此时抵武功城,今正应一鼓作气,两面夹击武功,破城不在话下。”
法正摇头道,“主公,今夜袭营却是太过顺利,需谨防有诈。就凭方才那场厮杀,主公请平心而论,这营中有多少曹军?以正看来,甚至不足五千之数!荀公达调长安大军守成国渠,怎可能就这些兵马?再者,曹军若真败退,待得主将退过河渠便当放火焚桥,怎能留下两座桥梁给我军用?”
“备早早便下令众将士夺桥,”刘备说道,“待我军追到桥上,他主将也只刚刚过河而已。孝直可知备见着谁了?突遭敌袭,败退而走却不见上马,反是乘车而行;那定然是年长文弱之士。除了荀公达,还能有谁?若是曹军有诈,怎能任凭年迈主帅留在营中?如今他匆匆遁去,不追唯恐将来悔矣!”
便是法正也已是一时间无话可说。刘备所言自是有理:如果这近乎离奇的胜利是曹军的计谋,那荀公达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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