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书三国》第147章


“荀?参军?”我先是纳闷这官职似乎小了一点,然后突然心里一动,问道,“这位荀参军是否名谏字正言?”
“正是,”门外军士应道。
老天!我真觉得有点哭笑不得了。荀谏,荀正言;荀谌那个情同兄弟的侄子,那个被我一手偷出南郑城的年轻人,那个让荀谌割发代首的麻烦人物。话说,如今我算他的婶婶吧?还顺便是他的战俘。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啊!我很无力地揉了揉鬓角,只觉得头疼得厉害。老天爷真是爱扯谈!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稍稍整了整衣服,然后开门,跟着那军士一路来到这别院中间的花园里。
待到了花园,就只见荀谏在那亭子中站着,蓝衣鹤髦,摆着一张平静几乎没有表情的脸,几乎让我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南郑城中,这才刚刚胆战心惊地敲开他的房门。不过多看了几眼,我又觉得他的脸似乎比当年老成了一分,也更是没有表情了。我站在那里,琢磨了半天要怎么称呼他,但最后也只是胡乱施了一礼道,“见过荀参军。”
“贺夫人,”荀谏也是微微弓腰,然后走出亭子,在我面前站定了。
我听他这么称呼我,心下暗叹,想了想却终是没忍住,便对他说道,“这次没把我给认错了?话说我也见了你们那边的人好几回了,如今你们总算搞清楚我不姓刘了?”我这一问一半是纯吐槽,但还有一半是想引他开口,看他对我到底有多少了解,顺便估算我能假装无害,蒙混过关的概率。
荀谏大概是看出来我在想些什么了;他也是微微一笑,却笑得有几分苦涩。他说,“淮南一战后便听说刘公军中所用火器能叫平地惊雷,水中起火,只是鲜有人信,只道是败军夸大其词。如今谏可是亲眼见了;平地惊雷一说果然分毫不差。”
于是他到底想说什么?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他仍是苦笑,接道,“听闻此火器乃夫人所创。”
我一愣,问道,“你说什么?什么火器?”
荀谏那话一出口我就觉得心跳加速,慌乱得要命。但再慌乱,我也还记得装傻。天,什么都能认,但绝对不能承认zha药是我搞出来的东西。承认了这事我就真死定了!
“贺夫人!”荀谏叹道,“赤壁一事,丞相尚可感叹一番便做罢,但汉中,淮南之后,他焉能不彻查夫人来历底细?夫人虽只是勤军后方,但行事时却也从未刻意隐蔽;欲知夫人这些年来所作所为,稍作打听便可,并无难处。再者,夫人难道不记得,在淮南陈泰曾与夫人共处,亲眼见夫人为诸葛孔明所重,更在夫人帐中见过火器图样。”
“不可能吧!”我摊手说道,“陈泰倒是偷看过我的账本,也被我抓过。但是我只是个算帐的;我的帐篷里也只有账本,怎么可能有什么图样。除非他说的是。。。数据图样?我用的记账方法比较特殊,偶尔也会出现图标什么的。但火器这玩意,你想想也知道那是极其机密的东西;我都不知道那是谁创的!你倒好,直接就栽我头上了?说是我创的却对你有什么好处!”
陈泰当然没有在我的帐中看见过任何有关火yao的东西,我也不会就这样让荀谏套出话来。他以为我这么好骗?如今我是打定了主意一路赖到底,连语气无比坦诚,因为我还真不是在说谎——鬼知道黑火yao是谁发明的?反正不是我。
荀谏静静地看了我许久,最后低声说,“夫人纵是不肯承认造火器一事,以夫人之才,如今却也,却也不能。。。随夫人归去。。。两军交战,不当祸及妇孺,但夫人终究不是,不是寻常女子。。。”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语气听着竟是一味悲伤。
你伤心个鬼?我忍不住腹诽。没想到他叹了一口气,然后一撩衣摆,居然在我面前跪了下来。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时间完全不知道怎么反应。
“叔母!”他唤了一声,然后叩首。礼毕,他站起身来,说道,“叔母乃族中长辈,更乃谏救命恩人,然敌我殊途,各为其主,谏不能尽晚辈之责,不能偿昔日之恩,心下有愧。今后若有得罪。。。”
“打住打住,这些道理我都懂的,”我听他这么说话,谁知道下面要扯到何处去,忙道,“只是你也不能指望我投降吧?这完全是没有任何操作可能的事情。至于左将军大军动向,各城防务什么的,相信我,这些事情我知道的比你还少。再说你早就扫空了我的书信文件不是么?我知道的一切信息都差不多在那些文件里面了;我根本不可能给你提供更多有用的信息。你要是想拿我当人质换取什么,这倒是可行;不过我好心提醒你,我真没有你想的那么值钱。”
荀谏愕然看着我,许久才又是低声唤道,“叔母!”
我听他的语气如此纠结,突然间竟觉得很是难受;虽然我也觉得,为俘虏我的人难受,我实在是太闲太疯狂了一点。不过荀谏若真念着一分情的话,或许我还可以借用一下。我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问道,“阿谏,我也知道各位其主,你不能为我做什么;这本当如此。不过,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念在南郑一事,还有你小叔的情分上,回答我一个问题;就一个字的答案。”
“叔母请说。”
我深吸一口气,问道,“我主刘玄德,是生是死?你回答一个字就好。”
荀谏默然许久,最后他说,“贺夫人请回吧。”声音复又收敛了,所有的波澜都已抚平。
他果然还是很干脆的。
于是我也不说话,微微一礼,然后转身就往房间里走。
8。 荀公达
作者注:我发现让书凤姑娘又一次被俘果然是错误决定;我为了留下她一条小命,把战局发展整个儿改了啊,泪流满面~~为了编新情节,所以好几天没更了,真对不起TT。不过我会努力试着下面几天日更补偿。
一个人闷了几日,荀谏却又是让人来请我。我跟着两个军士,一路来到前院客厅,却看见荀谏身边还站着一个陌生人。那人大约六十岁上下,个子很高,却是瘦得几乎叫人看不下去;他一头白发,眼窝深陷,脸颊就和头发一般灰白。初看到他,我只觉得那是一个将死之人,可当他抬头看我,我又觉得一种奇妙的恐惧和不安——他的眼神当真是锐利,利得要命。
我微微一愣,然后马上意识到:不用说,那自是荀攸,荀公达。
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恭敬地施了一礼道,“见过荀军师。”
“贺夫人,”荀攸略略抬了抬手,算是打过招呼。他自己在厅首的桌案后坐下了,又是指了指左侧的位置,说,“夫人请坐。”
待我们都坐下了,又有人端上茶水来。我假作平静地端起杯子品茶,却一直从茶杯后面偷看荀攸的脸色,又忍不住扭头望坐在我对面的荀谏。这算什么呢?一时间我心里真是感慨万分。荀攸看上去倒是真平静,目不斜视,一脸云淡风轻。他抿了一口水,然后放下杯子,开口说道,“久闻夫人才名,也曾拜读夫人大作,甚为叹服。今日得遇,若非情势如此。。。”
他的声音本来颇为平淡,却在这个当口非常技巧地沉了一沉,然后兀自停下,让我不由得心中一紧,竟然觉得难过。但我马上又警觉起来,总觉得荀攸第一句话里便给我下了套。我忙道,“荀军师谬赞,我可不敢当。荀军师说读过我的什么作品,这可是玩笑了吧?我哪有什么作品?”
“《九州奇物》一书,世人多有称赞。”
“作者沈括,”我立马接口道。当初出书的时候我自不可能署上我的名字,于是顺手就写了原作者的名字,还被诸葛均问了一遍。现在想来,当初还不如直接让诸葛均署名呢。
“此等才智之士,自不当埋名乡里;丞相也曾着人询问,遍寻荆豫却不闻有沈括一人,”荀攸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你们找不着就代表没这个人了?再说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没好气地说道,“你下面是不是还要说《杀青》,《乃服》什么的都是我写的?”
“若不是夫人所作,为何却要提起?”
我顿时就觉得语塞,差点就要接不上话,但最后一刻我总算还是反应过来,撇嘴道,“后园社为诸葛军师之弟所创,我也帮他做过账目。后园社出了那么多书,不是古籍经典就是大士之作,也就沈括和宋应星这两个名字不为人知;我能理解你们要瞎联想到我身上来。”
“敢问沈括其字?何方人士?夫人又从何处寻来此人大作?”
我已经被荀攸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逼得有点招架不能,差那么一点点便张口答他,“沈括字存中,杭州钱塘人”。但我总算是在最后一刻咬住了牙关,然后深深吸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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