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书三国》第165章


于是初归成都的这些时日里我只是呆在家中,陪着阿粲阿斗两个小鬼一起读书玩耍,顺便改善生活。这些年来蜀中的和荆、交两地的商运终于慢慢打通了,市面上也开始有交州的果脯,香料,蔗糖,甚至还有棉布棉絮等货物。我每日里闲着就出去买东西,弄些棉被,香皂这些没有技术含量但很有用的生活用品。后来入了夏,见刘备府上已经拿窖藏冰块出来做冰镇凉茶了,我不禁突发奇想,决定尝试一下制作冰激凌。我买了些新鲜鸡蛋、羊乳还有蔗糖,又从刘备府上要了点冰块;待将原料一起拌好了,便放入陶罐中,再将整只罐子放在装满冰块的布包里,最后将布包吊在井里放一两个时辰。虽说这最后做出来的东西更像蛋黄酱,而羊奶和粗糙的蔗糖也让冰激凌的味道显得很怪,但用来哄小孩是绰绰有余了。做出来冰激凌后我对下厨的兴趣大涨,日日整些三世纪人民从未见过的小吃,什么冰糖葫芦、曲奇饼、虾饺、灌汤包、羊肉派,各种花样应有尽有,倒也哄得周围大人小孩都赞不绝口。
我还带着阿粲一起去探了荀彧几次。其实我一直担心曹操称王的事情会让荀彧难以平静,但不想他将所有的情绪都收拾干净了,就和平日里一般。我小心翼翼地向他汇报了荀衍的健康状况,还有他家中几个子女的情况,他也只是默默地听着,一言不发,眉尖蹙了一点点,几乎看不出来。他听我汇报完,便说了几句淡淡的谢辞,随口岔开话题——他显然无意和我讨论曹魏那边的任何事情。
在持家照顾孩子之余,我也渐渐地将这近两年来的各种经济财政数据从各处收集来,再一次开始分析政策,规划下面几年的发展。自从体验了中原大疫,我一直心有戚戚,这会儿又忍不住盘算着将成都的医疗和公共卫生系统再提高一个台阶。于是我常去拜访张仲景和他的几个学生们,讨论按照唐朝模式开设州府一医学院,安排学生们常常去州郡巡诊什么的。当然,这些都只是闲暇之余的活计,已不是当年方入成都的时候那忙得喘不过气来的景象。我倒是清闲,荀谌这些日子里却是越来越忙碌。我时常见到他对着地图枯坐冥想,又执笔在图上勾勾画画,只把好好的地图涂得几乎看不出原样来。我少不得疑惑这刚刚打完一场大仗,难道还有力气再用兵,却也没去问他。上次计划雍州战役他已是避嫌不与我讨论,省得叫我成了他的传声筒,所以如今我自不会去问他这些军事计划。
某天晚上,早过了两更,就只见他仍对着地图苦苦思索,我便泡了一盅茶端了过去,在屋里点上他平日里最喜欢的高良姜香料,又随口问了一句,“要吃点东西不?我刚才做了虾饺,还是热的;等明天阿粲醒来那铁定什么都留不下来的,所以先问你。嗯,如果你要想吃别的什么,只要家中还有材料,我给你做去。”
他没有回应,却是有些突兀地抬起头来,一言不发地看着我。我研究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和袖子,确定好像没什么怪异的,终于忍不住说道,“你看什么?好端端的。”
他笑了一笑,说,“从许昌归来,书凤像是变了个人,如今也会端茶送水了。只是主公岂非要怒我折他一员谋士?”
我眨了眨眼睛,撇嘴道,“你想说我不务正业么?去,也就这些日子,我已经差不多把州府医学院的事情筹划完毕,主公批准了,钱也到位了。只不过你天天不是在将军府上就是在天知道哪里,我办正事你看不见也是正常。”
“如此便好,正是有军国大事欲与书凤商议。”荀谌挥手让我在榻上坐下,又是放下手中毛笔,沉声道,“更何况,此事也是书凤提的。荆州的局势,我和士元孝直已将能想到的皆是参详过一遍;如今却想听书凤所言。”
“荆州?”我一愣,好半天这才犹犹豫豫地问道,“先生,你想听我说些什么。”
“书凤当初对孝直说,荆州大军若北向,江东必有异动,断我等后路。却不知书凤以为江东会如何用兵。”
“白衣渡江!”我脱口而出说道。
“哦?”荀谌惊讶地看着我,“书凤此言何解?”
我理了理思绪,解释道,“从夏口到江陵有六百里五十里水路,说少不少,说多却也不多。大约在夏口隐藏大军是不现实的,那么将兵马稍微往东挪一点点,屯在武昌或是西塞,只要小心一些,再派个无名小将驻守江夏,我们也不会怀疑什么吧?如果关将军不担心江东,把大军北调去攻荆北,江夏这一片的防守恐怕会出现漏洞。”虽说我们控制了江夏北面大片大片的土地,还有徐庶坐镇,防守看似比历史中的坚固许多,但关羽对江东的防范心肯定比历史上的还少!毕竟历史上的关羽十年来一直在和鲁肃拌嘴,而如今的这十年,我们可以说是和江东合作愉快。我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若是江东军士身着素服,扮作商客渔民模样,昼夜兼行,逆流急驶,六百五十里也不过就是三四天;绝对不会超过五天。”
荀谌蹙眉,却是辩道,“就算江上的防守不能敌,江陵城岂会轻易被攻破。关将军便是全力北伐,也不会让整个南郡空着;江东敢否行此险棋?”
我迟疑了许久,终于将心一横,说道,“先生,你没和关将军共事过,不清楚他的性子,但其实他是个很难相处的人。关将军亲士卒所以甚得军心,但他一样傲士子,所以荆州的那些其他将领不喜欢他的大有人在。我最担心傅士仁、糜芳、孟达三人!这三个一个比一个问题大。还有,关将军的性子,江东那边也不是不知道;就怕他们钻这空子做文章。”
荀谌又不说话了,仍是微蹙着眉,凝神看我。
“你又看我干什么?”
“难怪主公向来对书凤言听计从,”他摇头叹道,“主公今日将将收到徐元直的密信,信中便说忧心荆州将士中也有几个与关将军不和的人,尤其书凤方才说的这三人!”
我一听却更觉糟糕。徐庶居然将这事写在信上送到成都?难道说他也无法调解?
“那却要怎么办?”我忙问道,“主公是不是派谁过去调解一下?还是把荆州的人事军事换一换?”
荀谌显得有些诧异,说,“怎么办?自是只当未曾见到,听其自然。孝直说了,此一计本出自书凤,你却为何又来问‘怎么办’?”
我目瞪口呆地看了他半天,最后傻乎乎地说道,“听其自然?那岂不是给江东可趁之机?关将军身边都是那些信不过的人,那岂不是更容易招江东…”说到这里我终于反应过来,掐断了嘴里的句子,思考许久。
我当初随口牢骚了一句“恨不得江东赶紧背盟挑衅了,先把这一架打完再说”,法正便说“此计甚好”——他是希望江东来找架打,然后给江东一记迎头痛击?
半晌,我再次犹豫地开口道,“你们的意思是,由得江东先出手,甚至鼓励他们出手,然后有准备地和他们打上一仗,让他们无力再和我们扯荆州?”
荀谌点头道,“不错。既然荆州是南郡最为空虚,若想北伐中原又不得不空虚,却不妨干脆让南郡空虚了,再将防守放在出乎江东意料的所在。江东若真敢来犯,必叫他们有去无回。而关将军的大军仍可北上牵制曹公兵力。”
“只不过这能出乎意料的防守又要放在什么地方?”我忍不住又追问。
“方才便道如今是想来听书凤议论的。”荀谌将地图往我面前推了推,等我开口。
这张地图是没涂画过的,上面干干净净只有道路河流还有郡县的名称位置。
我看了半天,终于说,“可惜我们好像在夷陵没有什么水军。”
荀谌摇了摇头,解说道,“若从夷陵出击,便是正面对战江东水军,无惊无奇,不仅被动,更是吃力。但看陇上这等局势,荆州以西并无多余兵力可用。”
“我就是说夷陵这边无兵可用,肯定是不行的。你们嫌正面回击被动,那是不是想直接杀夏口,武昌,西塞三城?截断江上来往?”见他点头,我便接着说道,“那是不是可以让南海郡的士武把南海水军往北靠靠,放到湘江上?就是不能挪太多吧,比较容易被发现。当然,我们也可以玩玩把军船装成商船的把戏,反正交州北上这一路货船多得要命。还有,涢水上应该也还有支船队吧?江东若来犯,从涢水顺流而下,直逼夏口,这倒也不错。不过当初好像是糜芳在随县一带?若是涢水那边是他守着,可靠程度有限。除此之外,想来也没什么了。我只是担心,江东的水军如此精良,我们这边新式战船什么的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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