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写文记》第78章

那股意志散发出浅浅的，点点的愉悦。
何晓轻轻地笑，“我知道的啊，我知道的。你也是……”
我的孩子。
她与那个意志在这个时刻一起沉默下来，最后，她努力绽放出微笑：“这身体大概留不了多久了，但是，你放心，不会过很久的，一定，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
然后，她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身体软绵绵地垂落下来。
这个身体在这么几年的奔波之下，早已到了极限。
与此同时，在人类的某个聚集地，一群正在逐渐成长起来的小孩子当中，何若猛然间停住了锻炼身体的动作，扭头看向星空的彼方。
“安苏娜！快点！”教官在场边叫着她身体的名字，长鞭一甩，就要将她拉出人群去。
何若却猛地捂住了胸口，“姐姐！”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叫着，身体立刻就倒了下来。
身边的小孩子都吓了一大跳，猛地后退，在她周围让出巨大的空地来。教官飞快地跑到她身边，伸手将她抱起往医生那里飞奔。
但是，那个小小的身体，在一路飞奔的过程中，还是渐渐地失去了气息。
何晓离开之后，何若也回去了。
她们结束了在这个世界短暂的旅程。
三百年后，史沫特莱星球，历史课。
“……加尔·斯温伯恩先生拯救了无数的人类，如果没有他与何晓女士搜集人类幸存者的行为，人类的火种已经在宇宙变冷的过程中灭绝，也就不会有坐在这里的大家。”
“老师，听说最近何晓女士的墓葬找到了？”
讲台上的老师笑着摇了摇头：“我听说了，但是何晓女士当年的真正埋骨之地至今还是一个未解之谜。当年人类的境况不佳，不可能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派遣大量人力去许多星球寻找何晓女士的尸身，所以说墓葬大概也只是后人为了纪念而建造的衣冠冢。何晓女士的真正埋骨之所，就是这片天地。”
台下的少年笑了起来：“老师也认为是假的啊。”
老师轻笑：“谁都知道是假的。好了，题外话少说，我们来继续讲述加尔·斯温伯恩的事迹，考试的时候要考的，大家要专心听讲。”
等到历史课结束，老师匆匆离去，少年才慢条斯理地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他的同学勾肩搭背地走过来，笑着问：“出去吃饭？”两人并肩而行的时候，又说起这个话题。
“你说当年加尔·斯温伯恩到底有没有和何晓有什么啊？要是真没有就太可惜了。”少年的同学摸着下巴分外八卦，少年却只是笑，“谁知道。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不过也幸亏当年有他们，否则，我们都活不下来。”
“那种伟大的事，我是做不来了。听说当时还有另一拨人突破了宇宙逃离了，也不知道近况怎么样。”
少年无所谓地摇头：“谁知道，谁在乎。走都走了，就别回来了。”
“也是。对了，丰收节你准备装扮成什么？”
“你觉得装吸血鬼怎么样？”
……
两个人说这话，渐渐地远去了。
身后的阴影中，转身走出来一个脸上纵横交错满满的都是表示着紧张的老人，目光空茫地看向两人离开的方向。
“原来，他们也成功了。”老人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感叹。
“我回来了，我的家乡。”
“我曾经，逃离的地方。”
64
何若睁开眼，有种隐约的惶恐；心底却又莫名地安宁。他侧身；身边空无一人。他不安地叫了起来：“姐姐？”
“何晓主人正在洗浴。”机械的声音在室内响了起来。何若张了张嘴；压低了声音问：“姐姐什么时候醒的？”
“三分钟之前。”机器人管家回答。何若呆呆地点了点头，掀开了被子也进了卧室。
镜子中的少年有一张尚未张开的脸；还带着淡淡的青涩；但是眼睛却已经澄澈透明；恍若在滚滚红尘中翻滚过一遭。“回来了啊……”他握了握手指；最后轻声一叹，“如果没有这样的能力就好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半个小时后，何晓坐在他对面；对他的这个想法表达出了分外的不解。“这是绝妙的增加阅历与见识的天赋，对你成长路上突破瓶颈极为有用；为什么会不希望有这样的天赋？”
何若微微低头：“每一次，身体里都会出现别人，这种无法控制的感觉一点都不好。”他说，“被不知道什么样的人盯着自己的身体做出来的事连累……”
何晓沉默了片刻。
何若所说的，确实是个问题。但是，她依旧认为，这种能力是上天的恩赐。
“不，事情不是那样简单的。”她说，“如果你能够正面这个问题，说不定就能找到原因解决这个问题，但是如果是这样的情况……”
“何斌知道吗？”她直呼着生父的名字，何若听在耳里，神色未变地点点头。“他知道，但是他也无能为力。他的修炼天赋并不很高，全部的能力都在机甲设计上。”
何晓沉默了一会儿：“我有一个想法，但是，我需要先征求你父母的意见。”何若神色愕然，盯着何晓不知道在想什么。
何晓摸了摸他的头：“先去睡吧，明天早上，我再来和你细说。”
何晓是想让何若进入研究院，与印秋一起作为研究院的配合人员来做研究员的。她知道这样有危险，也知道这样对何若来说难免会产生被当做小白鼠的错觉，可是，对何若来说，这是最好的，研究自己力量的机会。
他不是印秋，不能第一时间就知道自己能力的优势和劣势并能加以利用，事实上他现在都被困在自己的能力所带来的困扰当中，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帮着研究院做事虽然听上让人不安，但是，如果何若想突破，就是最好的办法。
她本身，虽然有心，却是无力的。
她的能力，原本就不是一个方向的。
第二天何晓与何斌以及他的妻子说了说自己的想法，何若在边上睁大了眼，听着她的声音。
光屏对面的两个人都很安静，全神贯注地听着她的话，等到话音落地，却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给研究院做研究对象，可不是一件好事。”何斌说，“可能会影响到何家。”
何晓点了点头：“只是前期，后面就不会再有了。”
何斌点点头，又沉默不语。何若的母亲，叫做姜玉莲的女人温柔地说：“小若的力量，非常独特？”在何晓点头之后，她才又问：“如果去做了研究员，会不会对小若有危险？”
何晓陈恳地说：“我不确定，但是，现代社会的发达就在于，只要大脑还没有死亡，就可以基因重组重新恢复正常。”
姜玉莲抿了抿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担忧的目光转向了边上一直沉默不语的何若。
“如果我去了，就能找到控制自己力量的办法，不再让自己的身体被别人占据吗？”何若顶着姜玉莲的目光，问何晓。
何晓同样坦然地摇头：“我不确定。但是，比你一个人自己摸索要好。”
何若咬着嘴唇，良久之后，说：“姐姐说去找研究所的人，那就是能够联系到研究所的人了？我能和他说说话，问一问吗？”
“你只要主动去问了，就意味着你自己已经被暴露在了他们的目光中，很可能会被追着要求加入实验，这样也可以吗？”何晓问。
何若点了点头：“其实，已经决定了，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姜玉莲在那边惊呼一声：“小若！”
何若对她微笑：“妈妈别担心，我真的去做了反而是好事，要不然您总是会担心我会不会什么时候被外来的人占据了身体回不来。如果研究所的人能够帮着解决这个问题也好，就算解决不了，至少不会让我发生那种事。”
姜玉莲看着他的目光分外温柔：“小若……唉，算了，你决定了的事，以后不要后悔就是了。”何若坚定地点点头，对边上沉默的何斌说：“对不起爸爸，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这样擅自地决定了。”
何斌瞪了瞪眼，一声轻叹：“你是我儿子，你的决定，我总是支持的。要是何家人有什么想法，我替你顶着就是了。”
何晓在边上感受着这一家三口之间的浓厚情意，心中暗叹，转头连接了印秋，在转接之后，终于和他面对面。
“今天联系我，是有什么事吗？”印秋的目光很是平静，甚至比起当日告别时更加平静如水。何晓觉得，他的心境似乎又略有上升。
将何若拉到身前，对印秋说了说何若的事，印秋感兴趣的目光就转向了何若：“你好，我是印秋。你是何若，是吗？”
何若有些拘谨地行了一礼，“您好，印先生。”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姐姐联系的会是这样一个传说中的存在，神情之间非常紧张。
“不必紧张。”印秋含笑说，同时状似拉家常一样说起一些事情，何晓在边上听了一会儿，就将空间留给了何若和印秋，自己避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