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靖愣了愣,叹口气道:“九王爷,从前在京城的时候,你也帮了下官不少的忙。说句实在话,皇上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原本他就忌惮你和八皇子,八皇子死了,你又肯归隐,他原本是松了一口气,打算让你过逍遥的日子。只不过现在……”
“只是现在,我又触到了他的心上是吧?”
刘靖摇了摇头:“九王爷,你也知道,从前你的旧部一直都不肯归心,此次你用令牌调动了龙虎门,皇上自然是龙颜震怒。不过好在太后劝住了他,下官猜想,虽然皇上下了旨意要请王爷回京,但有太后在,应该不会怎么样的。”
“至多,就是将我软禁了。”从这些钦差一进门,唐元便猜想到了自己的结果,只是他现在唯一挂念不下的就是小醉。
又等了半个时辰,两人还是没有回来。
刘靖劝慰道:“王爷,你要等的人,也许并不想来见你,又何苦这么执着?还是随下官启程上路吧。”
唐元走出了府中的院子,朝着茶园村的方向望去,那边仍是一片幽黑的寂静,一个人影也没有。
小醉,你真的不肯来见我吗?
他突然自嘲般地笑了。
原来从头到尾,她的心里都没有过自己。
就算是他今天没有被带走,就算他后日再请柳媒婆过去,答案还是一样的。
就像她自己说的,早在他之前,她就已经选定了江清流。
唐元是带着失望和落寞走的,在这个寂静的深夜里,他的心和秋风一样的寒冷。
喉头一阵哽咽,仿佛有着一股强烈的潮水涌上了心头想要奔涌而出。
马车里,团团还睡着,丫鬟没有吵醒他,直接从被褥里将他抱了出来。
唐元将团团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这个孩子还不知道,明天天亮的时候,他就再也不在自己的府中了。
八仙镇,茶园村,从此以后都只能成为一个他们曾经住过的地方。
还有小醉,想起她温婉的笑容,唐元的心头一阵触动。
而那,在以后,也只能成为一个永久而美好的回忆了。
刘靖骑在马上,朗声喊道:“出发!”
一队士兵押送着这辆坐着九王爷和已殁八王爷公子的马车,缓缓向北边行去。
“公子,公子……”黑暗中小醉一边跑,一边哭着,他的膝盖上渗着血,跑起来脚步也不利索。
“小醉姑娘,公子他们已经走了。”张喜儿进府查看了一番,哀哀说道。
如果不是因为急着赶夜路,那匹马儿也不会陷在水沟里折了脚不能跑。
小醉一路狂奔着赶到唐府,路上被石头绊倒,还重重摔了一跤,可是她仍是咬着牙拼命跑了过来,但谁知,却还是迟了一步。
这里人去楼空,整座唐府黑黝黝一片,只残留着树上那淡淡的桂香。
“小醉,在你的心里有没有那么一点的喜欢过我?”
言犹在耳,可人却已不在。
小醉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力气一般,软软瘫坐在了地上,止不住的眼泪如同决堤的潮水一般涌了出来。
他付出了全部的真心,临走前不过就是想要见她一面,可她却连这么简单的事情也没能做到。
他向她要求的唯一一件事,她最后并没能做到。
“张大哥,我有一事相求。”
“姑娘请说。”张喜儿原本一直不待见小醉,觉得九爷弄成现在这样,还要被押解还京都是因为这个女子,但现在见她这般情状,也不由动容,一点儿怨怪之心都没有了。
小醉定了定心神,站起身来抹了一把眼泪道:“我要去见九王爷一面,这份情是我欠他的。”
“可是他们已经走远了。”
“劳烦张大哥引路,若是路上见不到,就送我到京城去。他唯一的要求,我不能再拂了这心意。”
张喜儿见她坚决,便点了点头:“姑娘回去收拾一下吧,明日一早,我便同你一起启程。”
花娘子见小醉半夜跑了出去,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心里又是烦乱又是焦急,也不敢去睡,坐在屋子里留着灯,等着小醉。
待见她回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小醉看起来是哭过了,眼睛泛着红,脸色也极不好看。
“是出了什么事儿了?”花娘子忙问。
小醉没做声,进了屋子里,拿起笔来写了一封长信给江清流,又打了包袱收拾了几件衣服。
“小醉,你这是做什么?”花娘子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心里着实担心的很。
小醉将信交给了花娘子道:“我要去一趟京城,也许半月,至多一月我就会回来。花娘子,这封信劳烦你替我交给清流,我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去办,和他的婚姻之约只能暂时搁置,一切都等我回来再说吧。”
小醉一边说着,一边心里担忧感伤,不由又落了几滴眼泪下来。
花娘子怔怔的,这信也不知是该拿好还是不该拿好。
“小醉,你到京城去做什么呀?你一个女孩子家,人生地不熟的……”
“你放心,有张大哥陪我一起去,不会有事的。”
花娘子问:“是因为那个唐公子的事儿?”
她叹了一口气,“小醉,你别怪我多嘴。其实这阵子我看得出你心里乱的很,你去京城也是去找他的吧。以前你和清流在一起很开心,也没有什么忧虑。可是自从你被劫走之后,好像就都不一样了,其实你心里是不是喜欢那个唐公子?”
这正是小醉不愿意面对的问题,一个人的心里到底能不能同时放着两个人?
她一直在拼命回绝着唐元,一直努力告诉自己,她不喜欢唐元,她对他不过是感激,感激他曾经那么不顾一切地救了她的性命。
可是越是回避,越是不想面对,心结却越来越重。
她觉得自己是个贪心的女人,她已经和江清流有过海誓山盟,可是这段时间来,为什么心里却又总是逃不脱唐元的影子?
她原本已经下了决心,到后日媒婆上门的时候,果断地回绝了柳媒婆的提亲。
可是现在,他这一走,却仿佛将她的心也撕碎了。
在不知不觉之间,在小醉自己也没有发现的时候,难道,她真的已经喜欢上了唐元?
第29章 千里迢迢,只为一眼
从八仙镇到京城,路程并不算很远,唐元一行的马车大概行了五日的功夫便抵达了京城。
才到没多久,还没喘了口气,宫里的圣旨就下来,要招唐元即刻进宫面圣。
要说没有忐忑那是假的,这个皇兄向来冷辣,不知道这一次会对他下怎样的手。
养心殿里空荡荡的,唐元进去以后并没见着皇帝,他想可能皇上还没过来,便安安静静站在这儿等着。
没一会儿,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
执事太监喊道:“太后驾到!”
唐元身形一震,再一看,来人果然是太后。许久未见,太后的鬓角上又添了些许银丝,眼角也又增了几条皱纹,一见到唐元,老泪纵横,不由满脸都是感慨伤怀的泪水。
“太后……”唐元的语声也哽咽了起来,一下子跪在了太后的脚边。
“皇儿,你可算是回来了。”
“九皇弟,太后念你念得都大病了一场啊!”唐元抬头看去,却见皇上也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看起来笑容可掬,并没有明显的敌意。
“臣弟参加皇上。”
皇帝走上前去,将唐元扶了起来。
“九皇帝,不是用这个办法将你强行带回京来,你是不是打算一直在八仙镇隐居下去,不再回京?”
“皇上……”唐元被眼下的状况有些弄迷糊了。
太后也接嘴说道:“就是啊,还有我的小皇孙,现在在哪儿呢?”一提到团团,太后刚才还泛着眼泪的脸上仿佛露出了一丝欣然。
“团团在偏殿呢。”
“快,快些带上来。”
刚离开八仙镇的时候,团团还在睡梦之中,醒来后见自己不在家里就哇哇哭了起来,一直在问唐元他们是要去哪儿。
从前唐元一直都没有告诉过团团他的身份,但就要回京,这也是瞒不了的事,一路上,唐元就将团团的身世告诉了他。
不敢说的太过明白,只是告诉他,他有个皇奶奶和皇上叔叔住在京城里,这一次是回去探亲的。
团团本就长得可爱,太后一见到这粉妆玉砌的孩子顿时笑开了眉,连声道:“孩子,快过来皇奶奶这里。”
团团有些怯生,站着不动,只怔怔望着唐元,然后朝他身边跑过去。
大概是宫里这种肃穆的气氛将他吓坏了,团团一到唐元身边就大声哭了起来:“爹爹,我要回家,我不要呆在这里……”
太后心疼这个小孙子,当年八皇子战死沙场之后,太后本是要将团团带在自己身边的,但是唐元执意不肯。这一别多年,太后对这个孙子的想念之情早是与日俱增,如今见到了,又是这么一个惹人喜爱的孩子,更是想要亲近。
唐元将团团抱了过去,指着太后道:“这是你皇奶奶,快叫一声。”
团团这才开口脆生生地喊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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