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谋律》第392章


春荼蘼赶紧上前,扶住白蔓君,低声安慰。一阵悲喜后,又抱过白白胖胖的小弟来。那孩子虎头虎脑,如果说白世遗是翻版白敬远,这小子就是小号春大山,五官无一处不像,甚至那憨厚中带着倔强的神情,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而且宝宝一点也不怕生,或者他小小的心里,知道眼前又哭又笑,亲得自己一脸口水的人是一个爹一个娘生的亲姐姐,同胞天性油然而生,两只小短胳膊抱住春荼蘼的脖子,很开心地吐了个泡泡,露出“无齿”笑容。
幸好春荼蘼念在自己还在伤风中,怕过了病气而不敢久抱,不然她一定就不松开了。
一家人又哭又笑了阵,再重新见过老周叔和小凤,才欢欢喜喜的进了后堂。
都护府前面是副都护白世遗及其手下官员办公的地方,后面隔着一个花园,两道门禁,才是副都护大人及春大山一家的住所。不算府外的重兵,内院由数组军士巡逻把守。而其他官员并不住在此处,是在同一条街上的其他院落中。
后堂非常宽绰,中间以一长溜葡萄架子隔为左右两处。左边是白世遗所居,因他的正妻黄氏一直带着儿女留在长安,有一房妾室在一次军乱中死掉了,就是顶了春荼蘼娘亲之名的那一位,现在就还有一个侍妾郭氏,照顾白世遗的饮食起居,掌管都护府内院的中馈。据闻,郭氏是白世遗一个老部下的女儿。那人在一次战斗中为救白世遗而牺牲。白世遗就娶了他守寡在家的女儿为妾,算是承诺照顾郭氏一生。郭氏进门后并没有生养,为人又娴淡不争,所以日子过得算不上恩爱,却也是平静无波的。
右面,就住着春氏一家。因为白蔓君改姓为金,认了白世遗当“干哥哥”,所以两家这样亲近,虽然很多人羡慕。却也没有人怀疑过什么。
知道春荼蘼今天会到,郭氏和白蔓君带着人忙活了一上午,这才准备出丰盛的接风宴来。
“娘和郭姨对我这样好,真是折煞我了。”春荼蘼心情好,嘴就甜得似抹蜜。
果然。白蔓君觉得女儿体贴会说话。而那一声姨,却非姨娘又瞬间暖了郭氏的心,和乐的气氛立即就被带动了起来。
此时,春荼蘼已经略事梳洗,重新换上衣裳,还特意换的白蔓君亲手做的一件。一家人不分男女老少,团团圆圆坐在一桌。就连过儿、小凤、老周叔,白世遗贴身的长随胜利,及郭氏的大丫头石榴和桃儿,也在厅外支了小桌。
“这下子倒比过年还热闹。”白世遗笑说。
这时候春荼蘼才看出来。三舅舅虽然长得和外祖父极像,外表看来也儒雅温文,内里却是个豪放不羁的性子,怪不得当年能做出帮助妹妹私奔的事。
“荼蘼来了。可不就比过年还高兴么。”白蔓君瞪了哥哥一眼。
也不知郭氏清不清楚白世遗和白蔓君真实的关系,但却对他们之间亲兄妹才有的随意和自然视若无睹。对白蔓君这个表面上的继母对继女的亲热态度也毫无异议,可见是个聪明人。
“先吃饭吧。”春青阳疼惜孙女,“荼蘼这一路上定然辛苦,瞧着下巴都尖了,这些日子可得好好补补。”
因为中午炎热,春荼蘼鼻子不通的伤风症状有所缓解,其他人太兴奋了,都没看出来。只是春荼蘼知道自家的事,所以明明手痒痒得要命,想抱着那个小白胖肉包子捏捏亲亲,却自动自觉的隔开一个位置坐,暗暗吞口水。
满满一大桌子美食,一半带着明显的西域特色,是给春荼蘼尝鲜的,另一半却完全是中原菜式,一看就是白蔓君亲手烹制。她那个娇娇女的娘,能现在成长到可以洗手做羹汤了,可见女人只有在男人的爱情中才能成长啊。
“弟弟叫什么名字?”春荼蘼问,实在忍不住,隔着右侧的春大山,捏了捏那小胖手。
“小山,春小山。”春大山答。
春荼蘼立即抗议,“爹,您的词汇量也太匮乏了,给弟弟起名字居然这么省略,直接把您的大名改个字就算了!”
春小山同学似乎听得懂,也跟着抗议似的嚷嚷了一阵。男孩子说话比较晚,反正春荼蘼只觉得小白肉包子哼哼了什么,一个字也辨别不出。
“是我定的。”春青阳咽下一口酒,温柔地看着孙女道,“你啊,这丫头,这辈子就算是有靠山了。上面有你爹大山,下面有你弟弟小山,等他长大了,就是你的依靠。”
小山同学呜呀了一声,表示坚决同意。
春荼蘼感动坏了,抱着左侧祖父的胳膊撒娇道,“祖父最疼我了。”
忽又看到白世遗的落寞,连忙执壶倒酒,发自内心地说,“将来我也会孝顺父亲,还有在长安的祖父。等有一天,咱们全家人都住在一个地儿,好好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说得好!”白世遗赞了声,端起酒杯,豪迈的一饮而尽。
众人的说笑声中,春荼蘼忽然体会到了深深的幸福。
第一百零四章 天伦之乐和闺房之乐(中)
一家子其乐融融,所有人不小心就吃多了,干脆省下晚上那顿。
春荼蘼先是找到白世遗,把白敬远捎给他的信呈上,又详细讲了自她进了安国公府这几年时间里发生的事。白世玉之死,白世遗是知道的,可惜他回不了长安,当日只能于夜晚的旷野之中,遥向大唐都城的方向,一只笛子一壶酒,祭拜自己的大哥。
他酒量相当好,可说军中第一,但那晚他却絮絮叨叨对空说起小时候的事,三兄弟一起读书,一起游玩,结果酒混热泪,就醉得不省人事。兄弟一场,幼时亲昵,却于成年之后天各一方。正应了那句话,做兄弟的,有今生,没来世,缘断,就再也连不起来了。
而白毓秀犯的海运官司,白世遗却不知道。因为此事揭过去的时间虽然不短,可路途却太长。此时听春荼蘼说起,白世遗就皱起眉头,“毓秀太也不成样子!你二舅舅内事不管,全交给那位嫂子可不行。好好的孩子,全给带累得妇人样,一点没有光明磊落的意思。”
批评长辈的话,春荼蘼不好接口,好在白世遗马上又道,“真是辛苦你了。前头我听说你当了状师,还担心来着。你爹娘过来,我把他们好一通埋怨。后来,我特意叫人打听你打官司听事,倒是像舅舅上战场般,很是痛快淋漓,很有几分佩服起你来。”
“三舅舅,这我可不敢当。”因为身在白世遗的书房,里里外外就他们甥舅两个,于是说话与称呼就没有忌讳。
“当得。我说当得,就是当得。”白世遗看向春荼蘼的目光软下来,接着眼睛一红,“舅舅要谢谢你。丫头。你外祖父年迈,身边没个合心合意、知情识趣的小辈儿承欢膝下,是我们做儿子的不孝。幸好你在,解了他老人家的寂寞。”
“三舅舅,自古忠孝两难全。”春荼蘼看出白世遗是真心难过,劝道,“祖父也明白,所以您只要好好的,就是最大的孝顺了。”
白世遗是个磊落豪迈的人,闻言眉头就是一展。随后拍拍春荼蘼的头道,“银子的事,你不用着急。府里的别人不管。怕那群败家玩意儿给胡乱花用了。但是奉养老夫,再给我的好闺女陪送一份丰富的嫁妆还不在话下。”
“我怎么会用舅舅舀命拼来的俸禄。”春荼蘼连忙摆手。
白世遗却亲昵的轻弹了她脑门一下道,“别小看你舅舅,我还是很有能力的。你爹是直性子,我跟他都没说。你知道……虽然朝廷不许。可安西四镇孤悬于外,有时候别说信息,补给什么的都成问题,于是我做了点买卖。武器和马匹这些,只供咱们大唐,绝不卖给别人。否则不等于养虎在卧塌旁边?但玉石珠宝、香料和其他稀奇东西,着实是暴利的买卖。”
“赚了很多?”
“用在抚恤兵士上了,朝廷按例给的。着实不多。”白世遗正色道,“男儿为国捐躯,国应该奉养其家,不然忠魂不安哪。不过,舅舅私房也存了不少。”
春荼蘼想了想。挑了挑拇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虽说您这样,严格意义上来说是违法,但您的行为没有社会危害性,而且取之于兵,用之于兵。所以……”她压低声音,“我私下里支持您,只要不贪污**就行了。”
白世遗哈哈笑,觉得这外甥女真是可爱、有趣。而春荼蘼也知道,这是安西的特殊地理环境造成的,领兵者没有银子,万一大唐那边断供,这边岂不乱了套?再说,皇上也许知道这件事,只是不挑明罢了。白世遗又没要养兵造反,事情闹处来,不好办的是他。
别了白世遗,又去找祖父和爹娘说了半天的话。这三人简直事无巨细,都要好好盘问,直说得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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