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太子妃的倒掉》第96章


但他还是看了下去。
他看到自己不干不脆的跟左佳思相处,今日送一只画眉,明日送一束蔷薇……虽然闲下来的时候很少,但还是尽量多去陪她。
那个时候他是想专宠左佳思的——他对喜欢的人必定是要专宠的,这是三观使然。但他就是能不靠谱到弄错自己喜欢谁。
他心里对阿狸和左佳思两边都存着愧疚。对左佳思的愧疚很容易理解。对阿狸的则连他自己也弄不清,于是他便尽量不去想。
他还是很喜欢左佳思的,虽然这喜欢跟他以为的不是一回事。这姑娘太单纯了,似乎他对她好一点她就能蓬勃的生存很久似的。
他实在太忙了。就算在左佳思殿里留宿,也大都睡书房。左佳思也常去书房帮他研墨端水,她基本不识字,他也不想跟她讲朝中的事。最后八成就发展成左佳思打瞌睡,他让她先睡。然后她就乖乖的回卧室了的结局。
左佳思唯一向他要过的,就是把她的兄嫂接到建邺。这不是什么大事,司马煜自然就差人去办了。接到人,还顺便准女眷来东宫探视过左佳思。
然后忽然有一天,他起身要走的时候,左佳思垂着头,拉住了他的衣袖,“……外面月亮很好。”
司马煜明明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却感到茫然。
宫女们都是不需要暗示的,气氛布置得刚刚好,红烛不明,纱帐当风,酒菜少而精致,还有小曲助兴。让人不由自主就会生出遐思来。
司马煜却开始有一些焦躁,他忍不住就想,阿狸睡了没?这些天怎么都没见到她?是不是病了,有没有不开心?他太忙了,好像有些日子没去看她了。
他食不甘味。回过神来的时候,左佳思已经挪到了他身边,正仰头望着他。红烛摇曳,她眸光漆黑,睫毛轻颤着。
司马煜脑中忽然就是那日细雨中,他下了马车,将手伸向阿狸。阿狸垂眸将手搭在了他手心里。那个时候他凝视着她,无法移开目光。整个世界就只有她的眸光和他手心里的温度。
他跟左佳思对视着,一时无言。不知过了多久,左佳思垂下头来,说:“殿下如果有事,就先去吧。”
司马煜蹭的站起来,“嗯,那我明天再来看你。”
等到了“明天”,左佳思病了。司马煜再去看她,她就闭门不见。
司马煜感到不安,并且愧疚。他一日三次上门,直到左佳思殿里宫女放他进去。整个东宫都传说司马煜被左佳思迷得晕头转向,司马煜知道不是那么回事。但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左佳思仪容憔悴,像是就要枯萎了。司马煜明白这是自己的错。当她以为他可以攀附时,他却粗暴的将她连根扯断了。
宫女进了药,司马煜接在手里,上前去喂她吃。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沉默的将一碗药都喂完了。临走前,才终于问:“……你有什么想要的?”
司马煜知道这话挺欠的,但是他就是觉得,如果送珍珠珊瑚绸缎之类能让左佳思好受些,他大概就不会那么愧疚了。
左佳思望着窗外,“你亲我一下吧,”她说,“那天其实我就是想亲亲你。没跟人亲过,我还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司马煜沉默了一会儿。闭上眼睛,俯身亲了亲她的嘴唇。
左佳思说:“不一样吧。”
司马煜茫然不解,而左佳思翻了个身,拉着被子捂住了脸,“我跟阿姊没有那么像,”她说,“殿下不要再认错了。”
司马煜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想一想,等他想明白了,一定会给左佳思回答。
可是左佳思没有给他机会。
在前线收到阿狸的信时,司马煜就已经预感到不好。那个时候他其实已经在路上了,加紧行程赶回建邺。见到左佳思的时候,他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无法想像一个曾经花朵一样绽放的姑娘会枯萎成这样。看她的容貌你就能想象出她究竟受了多少罪。他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对左佳思说出自己的真实心意。
左佳思的死,也同样让他没有办法对阿狸坦白心迹。
当阿狸在细雨里去折枝头那一只白杏儿时,他是真的心疼得喘不过气来。她轻贱的是自己,戗伤的却是司马煜。不管他再怎么用力的去待她好、珍惜她,她都不肯信。
但是司马煜说不出他没有喜欢过左佳思,他从头到尾喜欢的就只有阿狸这种话。那是对死者的亵渎。
人必须得为自己犯过的错承担责任。
零蒙秋雨里,菊露凝香,桂花零落。阿狸仰着头,明明满眼都是泪水,却还是用力的睁大了眼睛望着他,“喜欢什么,殿下心里真的清楚吗?”
司马煜想,你看她果然是记得的,她什么都记得。都死过一遍了还要记得,还要生生世世记得,这得是多大的怨念啊。
可是这句话她问得太晚了,他们就那么生生错过了一辈子。
他伸出手想擦去她眼睛里的泪水,却碰不到她。
“纵然殿下命我喜欢,”她说,“人心也不是轻易就能更改的。”
他想,你不是很明白吗?为什么还要徒劳的骗自己去喜欢谢涟?
明明就是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
而他究竟又是怎么被阿狸骗过去的,竟然真的以为她是为了谢涟郁郁而终,他那么喜欢却还是得不到。他明明以为她那颗心当真倔强得刀枪不入,却还是相信自己再遇见她也还是会身不由己的爱上她,便宁愿生生世世都不要再遇见她。
怎么能那么蠢啊,她明明半点演技都没有。
差不多该回去了,他想。
他再一次来到北邙山,看着那凤凰一样的七彩霞光逆流回天上。它变幻流淌着,果然和容可说的一样,记忆就像时光汇聚成河。
他记得容可想拐骗他去修道时曾经说过,他有仙缘。但他没想到居然是这一种仙缘。不过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就算她是下凡历劫来的,做人也总得有始有终吧。
他在谷底最深处找到了那两只泥老虎。
居然还没有碎,也果真是他能碰到的。他将两只泥老虎揣在怀里,觉得还是不要再丢掉了比较好。
司马煜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阿狸坐在他身旁,红着眼睛,差一步都要崩塌的模样,依稀有种二周目结局颠倒过来的感觉。
“你上来躺下,抱抱我。”他说。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虚弱的狡黠。
尾声
那是很久之后的某一天。
在千呼万唤之后,阿狸终于成了狸妈妈。
阿狸:……你不是说我不能生吗?!
容可:=__=|||我只是推断,推断而已。而且一周目里你就是没生出来啊!
阿狸想了想,一周目自己过得稀里糊涂的,究竟吃了多少人加了多少料的东西,恐怕她查都查不完。
小太子出生的时候肥的像只猪,阿狸觉得阿豚这名字挺形象的。但司马煜拒绝自己的儿子重蹈他的覆辙,叫出小名来就一片忍笑声。思量良久,决定叫他犬子。
小太子:T__T……你们够了!
还是太后看不下去了,说就叫般若吧——自升职为太后之后,她就开始信佛,别人信佛烧香拜菩萨抄经书,她信佛去学梵语译经书,想想自己当初学说话的惨痛往事,阿狸不由感叹这就是境界啊。能让小太子多亲近有大智慧的奶奶,阿狸觉得挺好的。太子的名字就这么定了。
有了儿子,司马煜比谁都开心。从太子会吐泡泡,他就坚持每天跟他说半个时辰的话,他坚定的想把儿子培养成父党,让恋母情结见鬼去吧。小太子被他爹抢玩具,做鬼脸,上窜下跳骚扰得十分无奈,皱着眉头一脸“别闹了”的表情望着他。不过这娃性格像阿狸,他讲道理。在太后都忍不住要把拨浪鼓丢到司马煜脸上的时候,他还能坚持不哭不闹不动手,满怀怜悯和慈悲的望着司马煜。心想好可怜啊,都这么丢人了,他阿娘怎么还不来管管他?
太后深刻表示:你能有孙子一半懂事就好了……
其实司马煜对儿子存了一份别人都不知道的期待。
他觉得他们都有儿子了,阿狸大概就舍不得便凤凰飞走了。就算她想抛弃他,逼得他不得不发狗瘟咬人,好歹也还有个儿子当帮手和人质,能用比较温和的手段逼阿狸再考虑考虑。就算她最后还是走了,至少儿子她带不走,心疼死她,让她在天上也住不安稳!而且等孩子长大了而他也行将就木的时候,他还有一个人可以控诉,当年阿狸是怎么狡诈的利用了他,又残忍的将他抛弃了。
可惜太子还是坚定的向着母党的方向发展了——没办法,在任何一个正常婴儿的眼里,给他奶吃的阿娘当然比抢他玩具的阿爹可爱多了。
司马煜纠结了一阵子,开始残暴的跟太子抢阿狸。太子还是很大方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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