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门纪事》第99章


陈娇随在刘彻身侧走了几步,忽然发现后面队伍的最末端还是跟着数个娇美人物,被一群打扮光鲜的宫女簇拥着,稍微离开一些距离跟在后面,不时还能传来几声低低的笑语,仔细看看,认得其中几个是刘彻后宫中有些身份的婕妤,容华,果然是有资格随着陛下一游的。
立时停下脚步,“我忽然有点不舒服,就不跟着陛下过去扶荔宫了,陛下带着长平候,霍公子,还有这许多人应该也很热闹,你们自去看吧。”
刘彻一愣,他费了半天劲儿,说了不少好听话,满以为阿娇已经不生气了,“阿娇,别闹了,朕好不容易抽了这半日的空闲出来。”伸手将陈娇拉进怀里,耳语道,“你身体还没好,晚上又不行,那朕就只能白日里陪你了,你要是现在还闹脾气,那咱们岂不是一整日都没多少功夫能在一起,你一点都不牵挂朕啊。”
陈娇垂下眼帘,“我没闹,是真的有些不舒服了,想在这边再休息一会就回去,跟着去扶荔宫怕要扫了陛下的兴致。”
刘彻当着这么多人自然不可能再哄她,放开手淡淡的道,“那阿娇就自便吧。”
陈娇目送着陛下与众人走远,她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早早的回去也是无聊,于是转身回到船上,靠在船舷上吹风。
芙楠拿过刚才那件衣服又再给她披上,“陛下可真够细心的,御医好多天前嘱咐的话他都还记着呢。”
陈娇悠然应道,“是啊,可惜他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愿意关心却又不能尽心,御医那嘱咐好多天之前的确是有用的,可惜现在早就没什么用处了。别说吹风了,我现在洗个凉水澡也没事。难道为了等他关心,人家的病情就要停在那里,不许好起来,必得他想起来关照过后才能好转吗?没有这个道理啊!”
芙楠觉得她话里有话,不敢多招惹,轻轻叹口气也转身退了下去。
陈娇靠在船头继续吹小风,看风景,要赶在还能欣赏的时候多看几眼,免得日后再没有了机会,回想起来要觉得亏得慌。
“夫人在自己赏景?干嘛不去扶荔宫看看?那边景致也很不错。”清越的少年声音在身后响起。
陈娇回头,很有些欣慰,“你怎么回来了?”
霍去病耸耸肩,“陛下被一个莽撞人给顶撞到,心绪不佳,去扶荔宫匆匆看了一圈就散了。我看你气色挺好,应该没有身体不适,估摸着你应该还在这里没有回去,就转回来看看。”
陈娇被他调侃莽撞,也不示弱,揶揄他,“霍公子料事如神!日后上战场不用自己去冲锋陷阵,坐在后方当个军师就行了。”
霍去病皱眉,“才不呢,那个太闷气了。”
陈娇笑出来,霍去病爽快精明,心思透彻且不拘小节,对着他能够直言快语,怎么想就怎么说,实在是人生一大乐事,这些日来数此时最为心情舒畅。
微笑摇头,暗叹可惜这乐事日后也是不会再有机会做了。
“我听说夫人一直病着?”
“是啊,大概是那次在宫中受了惊吓,心绪不宁,气不归经,所以一直有些小毛病好不了。”
霍去病不满,“夫人你和我说话就不用这么遮掩婉转了!上次抓着我大吵装凶悍,这次又想出这种主意,你也小心点,那些药物不是都能随便乱用的。”
陈娇神秘一笑,“什么药物,这话我可听不明白。”
霍去病知她不肯明说,不以为意,也过来靠在船头,“你挺聪明的,比我想的还要机变能干,敢想敢做,我从想到有女人会像你这样。”转头看看陈娇细嫩无暇的脸颊,离近了看那张脸白里透红没有一丝脂粉的痕迹,只觉清爽宜人,连忙将眼睛转开去,看向船头,“只是,陛下是天子,你争不过的?何苦为难了自己。”
等了一会儿,不听回答,回过头来,见陈娇睁大眼睛看他,有点便扭,“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想要提醒你一下罢了。”
他如此少年老成,看事明白通透,陈娇脑中忽然冒出‘慧极不寿’这句话来,一阵黯然,低声道,“多谢了,我在做什么自己心里是有数的。”
霍去病今日来其实就是想劝劝她,陈娇被陛下收回后宫,说实话,他也十分不喜。但他心里对这位前皇后很有些好感,愿意设身处地的替她打算一下,“有数?夫人,我很少管别人的闲事,可是你这样真的不行,陛下是天下间权势最大之人,你不能和他对着干。”
正说着,芙楠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了,几步冲上船来,“娘娘!陛下那边有消息了……”看到霍去病在一旁就不再明说,只是朝陈娇点点头,那意思是情况和她们设想的一样。
陈娇拍拍衣服,“好!咱们这就过去。”
霍去病不悦,“你要去做什么?安生些吧,万一真的惹恼了陛下,就算你是他的表姐也担不起!”
陈娇已经收起了靠在船舷上的闲散样子,端正了身形作势欲走了,临去前对霍去病十分诚恳的道,“多谢提醒,霍公子,能识得你这般人物我当真是觉得三生有幸!不是我执拗听不进良言规劝,只是你以后就会明白,人这一世总是会有所为有所不为,有些事情可以忍,有些事是没法忍的。你说我一定争不赢陛下,谁知道呢!此事于陛下来说,不过是多一个女人或是少一个女人的区别;于我来说却关系到此生的自由尊严,意义大不相同,不是有一句俗语说得好吗——两军相争勇者胜!我不搏一下又怎对得起自己?”
94、成败在此一举(上)
陈娇下了龙首舟之后先回了趟她自己的住处——需要回去梳妆打扮。不过不是要打扮漂亮反而是要装扮得蓬头垢面一些。
先敷粉将自己那近些年来一直引以为豪的白里透红脸色遮住,因她自己做出来的粉轻白红香,这时用来就嫌效果不好,遮不住脸色,只得平生第一次咬牙使用了明知有铅的白粉,将脸色掩盖得惨白惨白。
再命人端了盏陈醋来,捏着鼻子慢慢抿了几口,过不一会儿嘴唇就开始发白。
最后又躺到床上去,翻来滚去,折腾了半天,累得气喘吁吁,爬起来一看,果然有了衣衫凌乱,发髻不整的疯妇影子。
芙琴和芙楠将其它侍从都遣了出去,在一旁帮她扮丑,又是好笑又是紧张担心,“娘娘你真想好了?这一步要是走了出去,想要退回来却是不可能了!”
陈娇刚从床上爬起来,对着镜子细细端详,一边道,“原来要打扮漂亮不容易,想要扮颓废也挺费力的!你们别再多问了,我这决定可是深思熟虑很久才定下来,不会再改的。”
拉过两人,正色道,“你们两个要是不愿跟着我走那就等此间事了之后留在我母亲那里吧,我身边有绿琥也就行了。我母亲她自然不会亏待你们的,到时帮我好好照顾她老人家。”说到这里有些伤感,“也不知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母亲她老人家,唉,世事难两全啊,先顾不得这许多了,以后再想办法吧。”
芙琴和芙楠对望一眼,一齐道,“我们已经跟了娘娘十几年了,日后自然还是要跟着娘娘的!”
陈娇很欣慰,“好,我也舍不得你们两个呢,那你们自己要小心,我安顿好了就会让孙总管派人来接你们。”
站起身来深呼吸了两下,“芙琴跟我走,芙楠留下收拾收拾,如果等会儿顺利的话,那今晚还能回来睡一会儿。”
说罢一身的颓废憔悴,却又昂首挺胸的冲去了刘彻的宜春苑。
刘彻今日又被阿娇大大的扫了兴,本来想示好哄人的,结果阿娇竟是没有给他面子,实在是被气得可以。
再转念一想发现这还是他自找,人家本来在长门宫里住得好好的,自己非得把人弄到身边来。这下可好了,阿娇本来就有,这两年因环境变换而被掩饰住的妒性又再大发,又开始对着他身边的女人横眉怒目起来,搞得陛下措手不及。
陛下的精力旺盛,在女人方面很有要求,虽然喜欢着阿娇,但也不可能为了她就不再去理自己那无数的后宫佳丽。
况且!退一万步说,阿娇要是现在好好的,那刘彻看在两人才刚复合的份上也能咬牙忍了,最近这些天都只陪着她一人也无妨,先把昔日的那点旧情意恢复起来再说。
可问题是阿娇现在身体不适,还生的是怪毛病,碰都不能碰,只能看看,这时间一长刘彻如何忍得?
前两日已经为此闹了一回,陛下开始时生气,后来想到阿娇怕也是因为身体总不好,心情焦躁,所以才会那样不讲理,因此就想等心绪平和时,再态度好些和她说说,让她别总是那么想不开。
结果还是碰了钉子,刘彻觉得好像是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